“月歌又去了魔窟?”收到影卫的来报,凤映潭则万分吃惊,他可不认为月歌和洞内连他都没见过的那只绝顶妖魔有什么别样的交情,他担心地怕是月歌被那只妖魔迷惑了心神而走上了不鬼途。
“父亲。”看到门口站着的凤映潭,渔歌有些冷淡地唤道。
父亲。这两个字敲击在凤映潭的心上像是有了千斤的重量让他有些惊慌了起来。这样的冷淡的,故意疏远他的称呼是只有从前的那个淡漠的月歌才会用的。从两年前,他将她的记忆封印之后就再也没有从她的口中出现过的字眼。他费尽心机想让月歌忘记一切,做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如今,也就只能走到这里了吗?在惊慌之后,竟不是他所预料的手足无措,那是一颗一直悬着的心砰然坠地的声音,有种让人不由自主地叹息的力量涌进他的四肢百骸,如果简单的来说,就是他禁不住累了。在岁月的河流之中消弭了年少的热血冲动,而逐渐沉淀了下来。但是月歌的青春才刚刚开了一个头。那是应该散发着无穷活力的新一代人。
“你就是凤映潭?是凤涛小子的重重重孙子?”荒云看到凤映潭那双冰蓝色的眸,有些好奇地上下打量着他。荒云想起碧澜说起的关于凤家的事情,凤家比其他拥有灵血的妖灵师而言,一出世便拥有者强大的潜力,有碧眸为证,而其中也会有像眼前的凤映潭一般眸色为蓝者,而这是先天力量不足的证明。
“公子是……”凤映潭看到容颜绝世的荒云,更是看到那双血眸之后,大退了一步,血色……血色……那是妖灵弑主的印迹,可怕的……妖魔啊!
知道他在惊讶什么,但是荒云还是很淡定地回答:“我是龙族的荒云。”
“龙族的……九百年前跟随在战神碧澜身边的荒云!”凤映潭被这个消息怔住了。九百年前的记载于雪塔玄碑之上的荒云,竟然会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那种事咋么可能呢!何况荒云若是弑了主,那便不是碧澜了吗?但明明碧澜之死是因为落星的仪式啊!这样的一个大大的问号横在他的面前,像是宇宙中的巨大黑洞,几乎要将他吸入那无边无际的迷惘之中。
“荒云便是荒云,是此刻的荒云,不是古书之中刻板的描画,而是有灵魂的,有血肉的,有情感的站子这里的荒云。”月歌慢慢很有节奏地说完,看着他父亲温文的眉目,轻然而笑:“父亲,您不欢迎我会理吗?”
“月歌?”终于确定了。是月歌,从前的月光,八岁前的月歌,曾经的月歌,冷漠淡然的月歌,他凤映潭的女儿。“你怪我吗?”
月歌默然,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她依旧是放步开那件事。关于娘的事,关于那扇铁门后的秘密。她无法原谅这样对待娘的父亲,她也更无法理解他。
“那,你回来了就好。”沉默数时无言,凤映潭只是哀叹了一声,这样回应.你,回来了就好。欢迎会见,月歌!
“嗯。“月歌应答,然后,在门后出现的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缓缓步入府内,一时间竟没有人再发出声音,只是用安静的目光静静地注视,仿佛是忠诚的臣民在欢迎他们的女王的回归。
“本来我还想多玩几天的。”还想多党几天这两年中的那个天真无知的月歌的。从她的那些小伙伴身边走过时,月歌用最低的声音对荒云说。
“但是心不允许,因为个你不是那样的人。”荒云如是说。正如月歌所说荒云便是荒云那样清楚地了解荒云。荒云也异常明白月歌,这大约便是世间所谓的惺惺相惜,是友情,而非别的什么。无论是对荒云,还是月歌来说,他们只是拥有现在的人,他们站在对方一边,能相互理解,仿如至亲之人,无关乎过去与未来,只是片刻便已足够。
“但是——”荒云的话语间突然出现一个强有力的转折“你终究还只是个孩子而已。十岁的孩子。”
看到他有些嬉皮的笑,月歌心中有些微微的波澜,或许是有些气恼了,“真是一派老气横秋,莫非你已经进入了更年期,开始无常地嫉妒我们这些小青年了,还是一贯喜欢装嫩,但实质上已经迈入了垂垂暮年的老人家,对曾经的缅怀?”月歌用刻薄的言辞讥讽他,表明她凤月歌可不是好惹的。
随后而来的是一片寂静。荒云并没有出声反驳,他低着头,看着腰间那串制工粗糙,与他整个人完全不协调的小铜铃。那铜铃上经九百年的风霜出现了些淡绿色的铜锈,有些孤寂的样子——它已经不响了。
月歌看不到他的表情,他似乎真的是在缅怀着什么,但月歌知道,那绝不是在缅怀他过去的岁月,或许是在缅怀某个时空的某个人、某颗少年的心,而这些事情现在都被冠上了“曾经”之名。是的,比如说——“曾经的碧澜”。
月歌抬起头,对着天空叹息。
“喂,你真的很奇怪啊!不是说了你还很小吗!所以不要用哪种只有老人家才会用的方式对着天空叹息啊!十岁的小孩子都懂那么多的话!那大人还要怎么混啊!”荒云抬起头,依旧是孩子气的神情,依旧是玩世不恭的笑脸。仿佛刚才的沉闷只是他的一个玩笑。
“我说,你说够了没有,是不是因为觉得年华已老,自觉时日无多,有了快要进棺材的觉悟才想一口气把一生要说的话都说完。”月歌言辞犀利,斜瞄了他一眼,径自转了个弯,进了自己的院中。这是位于凤府北院的寂月苑,月歌一向的居所。
“喂,龙族的寿命本来就比人类强上好几倍好不好。我只是青年,你也可以理解为青春少年之意。”黄云跟着她转进了院子,对着月歌傻笑。
向着那名“青春少年”月歌翻了个白眼,然后用诡异的目光看着他,阴森森地说:“谁让你进来的!”她记得她有布下结界的。
“咳,我是你的妖灵当然要和你住在一起不是,再说,你苑里那么多空屋子闲着也是闲着嘛!不然你难道要我睡再荒郊野外?”荒云装作一派的天真可爱妄图博取月歌的同情。
月歌却毫不动容,抬手一指东边,“那边的空苑多的是,你随便住哪间都是一样的,所以现在立刻,给我出去!”
“喂,你不觉得一个人住一个苑很寂寞吗?”荒云眨了眨血色的眸子故作可爱状。
“我不觉得。”月歌冷冷地说完,便将荒云用力推了出去,并再度布下了更强的结界。
荒云也没有再度硬闯,他抬头向上看那上面有一个石牌匾,牌匾上的字体有一股清冷飘逸的味道——“寂月苑”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进了隔壁的碧落苑中。目光触及“碧落”这两个字,他忽然想起了住在帝云国最北边的碧落海的同族。龙族是不喜欢战争的种族,也是喜欢独居的种族,却被人类*得群居在那冰冷的海域之中。
安静的凤府很快迎来了夜晚,风带着雾气迅速占领了这宁静的府邸,睡梦中的人们都不禁蜷起了身子。寒意阵阵明明才刚至盛夏,怎么这么快炎热就已经离去,换上了秋的肃杀,凤府中的草木迅速凋零。只不过片刻,天空密布起乌云,竟然下起了雪来。美丽的雪花结伴而落,带着寒冷和诡异,将一切掩埋在一片白净之中。
到了早上,月歌醒来便见这她苑的上空那白色的穹顶,像是一个冰雪的城堡。她想起来多半是因为结界的关系,但是无论如何这盛夏的雪也来得太奇怪了吧!
凤府中的其他人却没有这样的好运了。
大多数的人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寒冷都生了病,这样凤府内到处可见那喷嚏的声音。如果说还有谁没有生病的话。那就只有凤映潭、荒云和月歌了。
仆人们穿起了厚厚的棉衣,在清扫着积聚在道路上的厚厚的一层雪。天空中的乌云还没有散去,仿佛还想再下一大场一样。
厨房里也忙成的一片,锅里煮着姜汤,来帮助人们驱寒。地上的小煤炉里的则是治伤寒的药,府里为数不多的女婢们都被招到了厨房,然而,厨房里的女娘们还是抱怨着人手不够。
可是更奇怪的是这一场雪仅仅是下在了凤府和后山一带,其余的地方依旧是蒸腾这热气,路面都像是药化开了一般的高温。这样,凤府就像是一个伫立在这炎炎夏日中的大冰库。不过还好这凤府是建造在了荒郊之中,基本无人看见这异象。即使是看到了,也只当作是热过了头出现的幻觉,快快地走开了。
在凤府忙乱之时,却有人敲响了风府的大门,轻而缓地扣着门,很有节律,出来开门的时福伯,他裹着厚厚的棉衣,拉开了沉重的大门。门外的时歌冰雪一样的女子,大约十八上下的年纪,她的眸子时不同于人类或妖灵师的白色,冰雪般寒冷无情。还有更引人注目的便是她那长及脚裸的白发,与雪地几乎连成一片。而在这样的严寒中,她也只穿着夏季的长纱衣,仿佛只有她身边的空气还属于夏天。常年跟在风老爷身边的福伯,自然也明白眼前之人绝非人类,但却拿捏不定,她时善还是不善。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放她进来的时候,女子却开口了。
“我乃居于雪山之巅的雪魔,如今前来,时有求于府上的凤家小姐,还望通传。”女子的声音柔和,礼数周到,但目光严肃并直盯着眼前的福伯。
福伯被她盯得毛骨悚然,只是道:“小姐稍待,我去通传。”他迅速地关上门,心中却犯了嘀咕,这自称雪魔的女子前来拜访,说时为了见他家小小姐,莫不是要对小小姐有什么不利?小小姐才回来这几天还没有安定下来,又带回了那么一个来路不明的少年,不是被妖魔们迷惑了吧。然后想归想,他还时向里走去通传。
在北院看到凤映潭、月歌和荒云站在一起,便悄悄走近,附到风映潭的耳边将这事说了。
风映潭神色一敛,斜瞟了一眼似是漫不经心地看着这一地白雪的月歌,疾步跟着福伯到了大门口。对于一直以来都隐居在雪山之巅的雪魔一族,连他风映潭也时知之甚少。在他所读过的介绍妖魔的书中,只总是一带而过。只说时本性善良,与世无争等等。少数地方的人会将它们当作神来供奉。然而若真是与世无争的一族,又何来需要妖灵师的帮助。
门“吱呀”一声再次开启,久候多时雪魔女子依旧态度谦和到让人找不出破绽,像是真有事所求。看到风映潭的同时,似是通过灵力感知了他的身份,一揖道:“望能见贵府的小姐月歌。”
“真是抱歉,小女有病再身,不便见客,小姐请回吧!”风映潭委婉地回绝那雪魔的女子听出他是在推脱,心中怒火重生,柳眉一挑,不复谦和之态,冷声道:“凤府就是这样待客的吗?我有求于的只是风月歌小姐,近日必要见上一面才得罢休。”她有些看不起眼前这个风月歌灵力平庸的父亲。
“见我做什么?”月歌从风映潭的身后绕到了前方,她的身畔,荒云如影子一样寸步不离,也跟着转了出来。
雪魔女子低下头,收敛了气势,缓缓道:“雪魔一族遇难,望月歌小姐能够施以援手。”
月歌看了看她,转身回绝:“不要。”
“雪魔一族应但重谢的。今日我也是带来了我族的重宝——玄珠,作为酬谢,望月歌小姐能随我一行。”女子手中变戏法似的多出了一枚光彩夺目的白色宝珠时,风映潭大吃一惊。玄珠时雪魔一族的重宝,于普通人只有驱寒的功效,而对于妖灵师来说,则时宝物中的宝物了。听说佩戴它能永葆青春不死,灵力大增,但是还未有人能真正见过这颗珠子,更别说佩戴它了。
月歌听说“重宝”二字也顿住了。她不知道玄珠时怎样的宝物,但她一项对好看又厉害的宝器有兴趣。没有半刻的犹豫,她转口道:“我答应。”这句话一出口,荒云和风映潭还包括福伯都怔住了。按理月歌应该不是这样贪财的人吧!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月歌根本就不知到这宝物的珍贵,而仅仅时处于好玩。
“那就请小姐与我一行吧!”女子握住玄珠,将光芒收拢在指间,脸色有些冷。族长虽时让她带了玄珠来,并将之作为馈礼,但她却没想到这个援兵竟然是歌十岁的少女,而且还是这样一个贪图宝物的少女。更何况,就算时凤家的人,这样一个毛丫头,能够化解雪魔一族的危机吗?她并不信任月歌,但她还是要按照族长说的做。
“不,等明天吧!明天再走啊!”荒云急道。
“那好吧!”雪魔族的女子看到荒云的严肃神情,又明白他时龙族人,也只能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