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流霜归位

“欧，你怎么了？”
绮炎发现自从出了碧城，欧就一直皱着眉头，似乎是有什么心烦的事。
月歌看了他一眼道：“我看我们还是去一趟兰耀吧！”
“去兰耀干什么？”少白的声音沉闷着，他似乎还记得四年前在兰耀装过一回死人的事情。
“去看看枫神、湖神，顺便欧你怎么说也回去七王府看看吧！”月歌没有过多地解释。
欧报来感谢的笑。说实在，他之前说不担心，在进过帝云宫中之后，就感到微微地不对劲，但是硬要说的话有不知道是哪里产生了违和感。而且兰耀的那个国君。想到那个国君，欧轻轻地叹了口气，那个人大概就属于单纯又白痴……但却十分好运的人吧！
“欧，那个月耀帝有在暗地里布置着什么吧！”虽然他一直按兵不动，但月歌也觉得这个聪明又狡猾的帝王既然是捕捉了妖兽，又怎么会不利用起来。
“月歌！”荒云突然叫了她一声。
月歌回头看他：“什么事？”
荒云笑了：“总觉得你和与我相遇的时候改变了很多。”
月歌沉默了一会儿，头转回去不再看他：“人和妖精不同，只有短暂的生命，人都会在经历了各种各样的事之后产生改变。”
荒云了解了一般地说：“嗯，也对！以前，我以为我和你是相似的人。但是，也许我们现在已经交错而过，走了不同的路。”
一时间，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绮炎想找话说来缓解气氛，正思考要说什么才好，突然下面的城镇有黄色的火焰在跳动。
“好像起火了！”
他们一直是御风而行，此时已经到了兰耀的国境，竟比当时他们骑着麒麟马的速度还快。他们也意识到是自己的能力提高了很多。
惊天脱口而出：“是放火烧城吗？！”
月歌却说出了更为血腥的两个字：“屠城！”
他们缓缓落在了城门外，城内火光冲天，似将天空撕裂成两半，火光中卷起了浓烟，一时间仿佛有许多人们死去的残像在火光中跳动。城内此刻尚还有哭声震天，呼喊声与这燃烧的声音混在一起已经分辨不出了。
“哥哥，我害怕！”
在城墙一角，有一对兄妹蜷缩在那里，望着那城内的火光冲天。
听到妹妹的话语，瘦弱的小男孩紧紧抱住了更加瘦弱的妹妹，镇定地说：“不用怕。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绮炎走过去，月歌站在她身边：“你们还好吗？”
“仙女姐姐！是天上的仙女姐姐来接我们了吗？”小女孩的眼睛里露出欣喜而好奇地神色，带着期望看着月歌和绮炎。
绮炎微笑：“我们不是仙女哦！”
小男孩看了月歌一眼，看她一身帝云的服装，眼中露出了警惕之色：“你们是帝云的人！”他的左手护住妹妹，右手中握着一把已经秀吉斑斑的匕首。匕首的柄上有龙纹图样。
欧看到那个匕首时略微一惊，冲了过来，大声问：“你怎么会有这个？”
“怎么了？你吓坏小孩子啦！”绮炎大声谴责那个脸色大变的七王爷。
欧没有空回答绮炎，只是盯着那个明显吓住了的小男孩：“快说！”
“哼，帝云的人没一个好人！我不会告诉你们的。”小男孩的目光坚毅，他的手紧紧地握住那柄匕首，似乎里面真的藏着什么惊人的秘密。
小女孩摇着他的左臂说：“哥哥！哥哥！神仙和仙女姐姐不会害我们的。那个人不是说要……”
“住口！那些人才不会是帝云的人！帝云的人都是混蛋！是畜生！”小男孩对帝云国的偏见颇深。
月歌抬头望向城内，那里依旧是火光冲天，或许那里面就有他们爹娘，而这一场火却是由帝云的军队所放。
“帝云啊……”月歌眯起眼叹息一般地说。
“你们是谁？”
看到有一群人围在这里，帝云的巡查兵走了过来，穿着和他们在江南看到一样的盔甲和重剑。
月歌斜踏出一步，将那两个小孩挡在身后，“路过的。”
“路过的？”士兵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有些不相信。衣着整齐又华丽，容貌又生得这么美，怎么就会路过这边荒之地，“你们要去哪儿？”
欧抢先回答：“我们要去往兰耀的都城——青城。”
“你们去青城干什么？”
另一个更为威严的声音传来。
士兵回头一看，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队长！”
“自然是去……”月歌话说了一半顿住，欧已经会议地出手。光芒一闪，那队长便已经倒下，那道光穿透了那队长的盔甲和心脏，又从他背后穿出，只一招便将他杀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那士兵害怕地后退，伸手去摸挂在腰间的重剑，然而，慌了神的他一时间竟无法将剑拔出。
“我们是什么人？”月歌笑了起来，阴冷而诡异：“我们是来带你们下地狱的死神。”
那士兵只觉得眼前有什么一闪而过，那道比针还细的的青色光芒便穿透了他的眉心。他在瞬间死去，脸上还残留着那惊恐又疑惑地神情，仰面倒下。
躲在哥哥身后的小女孩声音颤抖着问：“他们死了？”
月歌神情没有丝毫改变，淡漠地做出回答：“是的！他们死了！”
“死神？”男孩眼中的警惕更深，“为什么你们会杀死你们国家的军人？”
月歌看了他一眼说：“我们做什么并不要经过你们的同意吧！”
“那你们要杀了我们吗？”小男孩的眼中终于露出恐惧之色，但他一直守在他妹妹身前，不曾退开。
欧对那个男孩伸出了手：“把你的匕首给我！”
“我不会让你杀害雅儿的！”
男孩举起匕首向月歌刺去。
月歌并没有料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一时间竟没有躲闪。但是一只手极快地伸了出来，一把握住那匕首的刃，一用力，将它夺了过来。
血沿着刀刃慢慢滑落，月歌看向那张笑得干净透明的脸，是荒云，不，看到荒云眼中那闪烁的，那并不是荒云，是“真王”！
接住了匕首之后，他眼中的红光就退去了，那是“真王”离开了。不过，除了，月歌和荒云自己，没有人察觉到这件事。
然而奇怪的事却发生了，荒云的血染满了整个匕首之后，那秀吉斑斑的匕首竟然发出一闪一闪的白色亮光。白色的光团先是将他全部包裹，那白色的光华才刺眼地爆发出来，宛如近在咫尺的灿烂烟花。
“荒云！”月歌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急急唤道。
周围的其它人也都惊讶地看着，只有欧浮现出微笑。
绮炎看向欧说：“欧，看你表情就知道，你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快说！”
欧淡笑，指向被白光包裹的荒云说：“开始了！”
绮炎看去。那白光渐渐淡去，消失。但又像是被什么吸收，吞噬掉了一样，如烟一样倒退聚为一点，倒卷着消失。
“终于啊！”欧微笑着看向荒云，“流霜归为！”
荒云手中的好似废铁一般地匕首已经化为一柄光华湛然的宝剑，剑身上有着奇怪的纹路。
“流霜？”荒云看着手中的宝剑。
那宝剑好像是在回应着主人，白光轻跳了一下，整把剑缩成了一枚与欧中指上的戒指一样的银戒，只是上面的纹路不同而已。
“哥哥，他就是那个人说的人吧！”小女孩的声音纤细而微弱。
而小男孩沉默了，死瞪着荒云。
“你们这匕首到底是哪里来的？”欧再次问。
小男孩还是认为他们是坏人的样子，警惕地看着他们，护住自己的妹妹，不理会欧。
小女孩倒是开口说了起来：“你们一定可以救他的吧！他和一个奇怪的人打起来了。把匕首交给我们，让我们去找到匕首的主人就合上了石门。”
好奇心无限的绮炎听着她的话不由地问：“那个他到底是谁啊？”
欧代那小女孩答道：“是看守‘流霜’的雾神清岚。”
“清岚？”月歌有些惊讶。竟然是他！
欧奇怪地看着月歌：“你认识清岚？”他倒是听说雾神清岚已经数百年不现人间了。身在凤府的月歌竟然见过他。
月歌倒是觉得没什么可隐瞒的，坦然说：“是啊！以前有过一面之缘。那还真是个奇怪的人。没想到原来他是雾神啊！”
“奇怪的人？”绮炎笑了。湖神和枫神也是奇怪的人呢！
“他现在在哪里？”
欧问完就想起了一个更加严肃的问题。如果那些魔族已经找上了雾神，那其它守护着神剑的神是不是也遇上了什么不测。如果有神剑落入了魔族的手里的话……不、不，应该还没那么糟糕吧！
“跟我来！”
名为雅儿的小女孩想要为他们带路。
一直护着她的哥哥却拉住了她，他依旧不信任这些从帝云来的人：“雅儿，不能相信帝云的人。”
小女孩天真无邪：“可是，我觉得这些哥哥姐姐们不像是坏人啊！”
因为妹妹的话，小男孩只能点头答应，虽然对他们的戒心却没有放下，却默默为他们带路。
众人走后不久，这里的两具军人的尸体就被发现了。
“少将！”士兵向站在不远处的那个穿着圣战衣的少年。
少将的声音冰冷：“把他们的尸体运回去。”
士兵还有些犹豫：“还送去皇宫吗？”
“送去皇宫吧！”他也想知道那个月耀帝到底有什么手段。
此时碧城皇宫内，月瑶已经渐渐苏醒，只一睁眼，她就明白自己一定是又回到了皇宫了。但是，这次醒来倾颜却不再身边。
她的眼睛斜瞥了一眼窗口，却惊讶地发现了一个不属于这儿的颀长身影。那个身着白衣的男子临窗而立，背对着她，似是天宫中的神仙一般。
“修！你怎么会在这儿？”月瑶惊讶，但是还是注意地将身影压低。
那个名为修的男子并没有转过身来，只是如是问：“我不应该在这儿吗？”
“要是被非寒发现了怎么办？”月瑶有些紧张地四处张望，生怕那个性格多变的帝王会突然驾临。
修却笃定地说：“他不会来的。”
月瑶睁大了眼睛问：“为什么？而且为什么你会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
“现在有什么不好吗？”
修转过了身，他的脸上有一张精致的白色面具，面具的右半边被画上了花草的纹样。
修突然问：“月瑶，你想逃离这里吗？”
月瑶一怔，轻轻摇了摇头说：“我不会离开这里。我应该要去改变非寒，改变这个国家。”
“是吗？”修叹出一口气，望着这个少女眼中所不易见的坚定，有些恍惚。他又问：“那你觉得……那个非寒是个很坏很坏的人吗？”
月瑶出乎意料地再次摇头，在所有人都认为这个月耀帝是个暴君的时候，或许也只有他还相信，在尽享世界权力与财富的非寒的内心，应该也不是如冰山般坚硬。
“修，你到底是谁？”自从三年前她嫁给了非寒开始，自从新婚那夜非寒再也没有出现过。倒是这个名为修的男子开始出现，每每在深夜，会来到这里同她说话，说凤府，说皇宫，说天下，而说的最多的还是那个被称为暴君的月耀帝非寒。从他的言语中，月瑶听出了，他似乎非常讨厌这个帝王，她甚至一度怀疑这个男子是想要刺杀非寒的刺客，然而这三年来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修迟疑了一下问：“那么……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月瑶回答：“修当然是个很温柔地人。”
修发出了轻笑的声音：“很……温柔吗？”
“是的与非寒完全不同。因为这样所以你才痛恨非寒的残暴吗？”
修沉默了一会儿，正要说什么。
“你是谁？”
一个清亮的女子的声音大喝了一声。
循声望去，不是别人，正是那美丽的倾颜公主，依旧那乌色的发，依旧那苍白的脸，依旧那锐利的目光。
只等月瑶一个恍神，倾颜手中飞出的花瓣如刀片直切向修。
修只是随意地一挥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度，织出结界，挡下攻击。
而倾颜的攻击一波接着一波，此时的剑已经到了修的面前。修在指中注入力道，用食指与中指夹住了那柄飞驰外而来的剑。任倾颜再出几分力也无法向前分毫。
月瑶从床上翻身而起，轻推了倾颜一把，让修趁机逃脱。
“月瑶！”
倾颜站定，看着这个看上去柔弱的少女，她知道刚才的那个人就是她一直隐瞒着的秘密，骗过了她，也骗过了非寒，“那个人是谁？”
月瑶连连摇头：“他不是谁！”
倾颜冷静了下来，沉默地看着她，淡然说了一句：“就当我今天什么也没有看见。”
倾颜转身离去。
看着她这样淡漠地离开，仿佛什么事业没有发生过，月瑶轻声说：“谢谢。”谢她帮她隐瞒今天的事，谢她放过了修，也为之前她总是第一时间赶来帮她而道谢。但她一直留在非寒身边呢？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窗外的晚风，带来那莲的清香，一直回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