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萧氏女子

三日前。
“还有几日？”房内的人这样问。
“还有三日。”黑暗中有一个声音这样回答。
这是一间昏暗的房子，昏暗但是很大，说是房子倒也不对，也许应该用宫殿来形容这个地方，毕竟在外人看来这的确是宫殿，碧绿琉璃瓦顶，朱红的柱子，雕刻着龙与凤的大梁。重点是大门正中的牌匾上写着：承庆宫。
前国君的长公主曾住的寝宫，如今废弃，殿外长满了荒草，石狮被雨水腐蚀，不再是威风凛凛的样子，墙角屋檐长满了蜘蛛网。
这宫殿若是在二十年前，虽然已经换了国君却仍被修缮得很好，如今这幅模样，当年的宫殿的主人是无论如何不会想到的吧。
宫殿的大门紧锁着，这也正常，哪个地方没有锁？只是这只锁和整个宫殿格格不入，因为它们不是一个年代的东西。
宫殿具体有多大的年龄没有人知道，若是它自己能说话也许也记不清自己的年岁了，这是一座很老的宫殿，看了几代的皇朝，起起落落，没有人遗弃它，每一个国君都是重新装饰它修缮它然后继续使用，直到当今圣上。
而锁的年岁虽然锁不会告诉人们，但是人们可以看出来，门已经斑驳，朱漆都掉得稀里糊涂，甚至连门上的铆钉都开始起了青锈，锁栓是一直跟着门或者说宫殿风吹雨打的，也锈得稀里糊涂，只有锁是程亮的，崭新的。
棱角的地方还泛着冷光，是上好的精铁打造而成，用来锁这样的宫殿，看起来有点小题大做也有点辱没。
这样细致的锁，锁着的究竟是什么人？
一个女子。
一个女子坐在黑暗里，窗户被钉死了，门被用厚木板固定住，整个宫殿大，冷清而黑暗。女子就坐在宫殿正中的地上，赤着脚，穿着一件白色的罩衫，一条把她的腿包得很紧的裤子，头发也没有梳，就这么坐着。
这是宫殿，对女子来说却是囚笼。
本来殿里点满了长明灯的，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突然一盏长明灯灭了以后，长明灯每日都灭一盏。
到如今只剩下三盏了。
偌大的宫殿里，关着的是这个女子，但是宫殿里不止有一个人。
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值得这样森严的关押？她有绝世的功夫还是？
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子，至少武学方面没有让人感到特别的惊艳，但是她的容颜却是足以让人惊艳的，若是被世人所看到，就会知道，江湖第一美人颜倩倩比起她来简直是庸脂俗粉。
是谁把她关到这里来的，又为什么把她关到这里来？为的是她的美色么？
这是皇宫里的一个宫殿，显然能把人关到宫殿里的除了皇帝没有别人。皇帝为什么要关她？
“因为陛下要你嫁给一个人。”黑暗中藏着一个人，女子没有见过他，但是他的声音总会从黑暗中传来回答女子的问题。
“不是嫁给他？”女子问。
“不是，你要扮成一个人，然后嫁给另外一个人。”声音说。
“居然不是因为垂涎我美色才把我绑来的。”女子轻笑道，“这还是第一次见。”
“姑娘这般淡定的样子倒像是经常被绑架了。”声音打趣道。
“可不是。”女子没有否认。
“姑娘还好好活着，看来是爬上过不少人的床。”声音说。
“过奖了。”女子声音平静，不带丝毫炫耀，“什么时候成亲？”
“我不知道。这是上头的事情了。”声音说完似乎消失了。
女子就独自在宫殿里行走打量，这是她第一天被抓到宫殿监禁的时候，醒来时发生的对话。
而如今，声音告诉她：“今日便是大婚。”
“我知道，三日前你便告诉过我了。”女子淡淡的说，“这面前的箱子想必是凤冠霞帔吧？”
“是。”声音说。
这时候天还没有大亮，殿内一片漆黑，女子摸摸索索的摸上箱子问道：“我自己打扮的话可否亮一盏灯？”
一阵风从那女子面前吹过，然后一盏灯亮了起来，正好是梳妆台前的一盏，女子笑了笑，打开箱子，只见除了婚礼礼服外还有一个细脖子的瓷瓶。
“看来我要嫁的是了不得的人啊。”女子说得有些嘲讽，“药都准备好了。”
“不是你要嫁的人了不得，是你了不得。”声音说，“这是毒药，能让人变哑。”
“什么意思。”女子问。
“你知道你是谁？”声音问。
“我、、、、、、”女子正要说，突然顿住了，说，“我不知道。”她明白了，这瓶药是给她喝的，她需要假扮成另一个人，这点声音早就告诉她了。
“果然聪明。”声音夸赞道，“若是你一直这样聪明就好了。”
女子说：“即使我口不能言，但是我还能写字啊，你们的计划如果我不配合不是还一样会暴露么？”
“所以我才想要你一直聪明呀。”声音叹了口气，“你以为我们要你做什么？”
“假装一个人，嫁给一个人。”女子说，这是声音之前的原话。
“是的，只是你知道么？假装一个人是在嫁给一个人的前提下，不仅你嫁的人不重要，你是假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婚礼你知道么？”声音说。
“所以，只要我不能说话，在婚礼上被你们控制，你们的计划就可以达成了？”女子一边挽着头发一边问，凤冠沉重，她试着把凤冠托在手上，压得她手臂出现了一道道红痕。
“是的。”声音好心的说。
“看样子我在婚礼之后是活不成了。”女子放下凤冠，拨了拨凤冠上的夜明珠叹息着说，“怪不得不是皇帝娶我，原来是因为我迟早是要死的。”
“陛下不娶你的原因是因为若是陛下成婚，未必能请来那些江湖人。”声音解释道。
女子的眼睛里突然放出了光彩，也不知道是因为她画上了一点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她突然就不说话了，表情变成了微笑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因为要开始上胭脂画口红还是因为她心里有什么开心的事。
很少有女子成亲当天不开心的，所谓的在娘家哭婚也不过是一种形式，什么叫大喜？大喜就是大喜。
当女子扣上最后一颗扣子的时候，她拿起细脖子瓷瓶，问道：“现在喝么？”
“如果你日后听命于我，也可以不喝，前提是今日你要好好地表现。”黑暗里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暗哑。
“呵。”女子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笑声，她要等的就是这句话。这么长时间的监视，衣食住行，自己这样倾城的容颜，只要是男的，她就确定对方舍不得自己死，这个声音可以坚持那么久倒也算得上厉害。
“那你总该告诉我我要假扮的是谁？”女子披上盖头，伸手推门，平日里被钉得紧紧的门居然轻易地动摇了。
“你不能说话。”声音再一次告诫。意思是这名字和她没有关系。
“我知道，我只是好奇。”女子回眸一笑对着声音所在的阴暗的地方说。
“你要假扮的人姓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