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有女卿辰

五月的阳光暖洋洋地照拂在球场上，篮球架在塑胶地上倒映出充满朝气的影子，平日里弥漫着书香气的校园此刻满是欢呼与喝彩，一场盛大的篮球联谊赛正在拉开帷幕。
每年这个季节都是一中篮球联谊赛的赛季，规则是各个班级分别比赛，最后得胜的班级将要和其他年级的优胜者进行冠军的角逐。
卿辰所在的二班是她们年级的次重点班级，成绩仅在一班之下，可体育却不行，当她看见自己班里的男生打篮球像是在散步，抱着篮球像抱着失散多年的娃儿怎么也不肯撒手时，瞬间就失去了为他们加油鼓劲的兴致，眼神开始在整个球场上漫无目的地打转。
高二的赛场上，五班正在和七班打比赛，不同于她们这儿懒懒散散的气氛，那边的氛围十分紧张。七班暂时压五班一头，一时江槐和班里男生的风头都是大盛。
江槐作为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自然是声名在外，仅凭一张只应天上有的俊美面孔，就将一众青春期少女们迷得神魂颠倒，再加上他精湛的球技和矫健的身姿，更是成为魅力的代名词，浑身上下好像会发光一样。
赛场周围堵得水泄不通，从卿辰所站的地方，只能看到不断跑动的身影，她正为看不清江槐的脸孔而小小地失望，好友纪清就不失时机地出现在她身边。
“看帅哥呢？”
“是啊，可惜什么也看不到。”卿辰大方地承认，“哎，四班和一班是不是要打比赛了？”
“没错没错，我就是来喊你去帮杜衡加油的。”纪清边说边拽着卿辰的手臂，向她的小男友杜衡走去。
纪清和杜衡是在进入高中不久后的运动会认识的，那时纪清是摄影社的新人，被社长指派拍摄运动员的照片，她本身就好动，得了机会便满操场地乱窜，快门也是毫无章法地使劲按，可在运动会结束后，社长验收成果时却发现：纪清的相机里除了一些拍糊了的照片和无关紧要的蓝天白云，余下的简直就是一个男孩子的写真集。自此小妮子芳心大动，两人的联系逐渐频繁起来，互相间更是越看越对眼，不多时便水到渠成地走到了一起。
“纪清？”杜衡毫无防备地被身后突然出现的纪清猛拍了一下，他惊讶地转过身来，“你不用给你们班加油吗？”
纪清摆摆手，叹道：“我们班那些蔫萝卜，谁爱看谁看吧。”
杜衡爽朗地哈哈大笑，明亮的眼睛月牙儿似的，抬起手冲卿辰打了个招呼，又说：“你们可瞧好了，看我们班今天不灭了一班的威风！”
两个女孩儿也跟着傻乐，一班处处压她们二班一头，如今由体育生云集的四班来对付，使她们产生一种大仇将报的快感。
趁比赛还没有开始，她们又去小卖部买了水，纪清买了盐汽水，冰的，而卿辰只买了瓶农夫山泉。
小卖部的人多，回来时比赛已经开始了。只是第一节，比赛过程就已经很激烈，两队比分咬得死死的。在场下看的观众都被这种胶着的气氛弄得很紧张，场边也聚拢了越来越多的看客，不断地替本队加油助威。
纪清站在场边，几次都急得踩进边线，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上，手里紧紧攥着那瓶汽水，几乎要将它扭到变形。
卿辰的眼睛一直盯着篮球，上下左右飞快地移动，只见一班一个白白净净的男生接连盖了杜衡好几个球，让她不免气愤地直跺脚。
“那个就是杜衡的哥们，苏半夏？”她捅了捅一旁纪清的胳膊。
纪清整个人都定在杜衡身上，分不出心思来多做解释，只是含糊地答应着：“是，是他。”
不多时裁判吹了哨，宣布第一节结束，纪清忙不迭跑上前送水，一只手还拿着电动的小风扇，“热吗？”她问。杜衡的夏装校服上透出深色的汗渍，脸颊上不断地淌下汗珠，他却笑得志得意满，“不热，不热。”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一班突然骚动起来，四周的同学围成一圈，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个人躺倒在地上。
有几个男生正七手八脚地把那人从地上拉起来，苏半夏也在其中，他的头发湿透了，发梢上向下滴着汗水，眼里写满了焦急。围观人群中一些人已经退了出来，卿辰拉住一个女生，问道：“那边怎么了？”
“你说那个晕倒的男生？”女孩回头看了一眼，“听说发着烧呢，带病上的场，没想到这场球打得那么激烈，好像是扛不住了。”
纪清和杜衡随即赶来，纪清大吃一惊道：“发烧还打篮球？那他们班有候补吗？”
“大概会准备吧，但候补的实力肯定不如先前的人啊。”杜衡显得有些忧心忡忡。他是希望能赢过一班，但那是堂堂正正地赢，而不是趁火打劫，占人家的便宜。
等到苏半夏一行人回来，第二节便就开始了，换了人选后，一班的实力果然削弱不少，四班的男生于是更加兴奋起来，比分很快就被拉开。对面场边的一班女生眼睛都憋红了，一个个大声地喊着：“防守！快防守呀！”
就这么一直熬到第四节，他们个个都拼得很凶，却还是以两分劣势略低于对手。时间所剩不多，每个人心中的弦都绷到了极限。这时中锋王思贤顺利抢下篮板，传给站在中线位置的苏半夏打反击。苏半夏接到球就向对方篮下跑去，四班防守很快，杜衡立马追了上来，苏半夏估计很难跑到篮下，便在三分线附近站住，准备跳投三分，而紧随其后的杜衡也跳了起来。
成败在此一举。
篮球擦过两人的指尖，好像慢镜头一样滑过优美的弧度，最终不负众望，应声入网。结束的哨声响起，两个少年却因为惯性撞在一起，狠狠磕在了地面上。
纪清惊呼一声，连忙跑上前去，卿辰也跟了过去。她们俩的速度很快，以至于在其他人依旧沉浸在喜悦或不甘时已经跑到了两个男生面前。
纪清一眼看到杜衡手臂上的擦伤，秀气的眉毛立刻皱得紧紧的，直埋怨他怎么那么拼命，话语里却满是心疼，正当她想起卿辰那瓶矿泉水，想要来为杜衡冲洗伤口时，一回头却诧异地看见卿辰正蹲在地上，帮苏半夏处理膝盖上的伤。她小心翼翼地将沙砾冲洗干净，一双灵秀的眼睛全神贯注地凝视着他的伤处，好像在完成一项极精细的工作。
纪清愣了愣，又转头看向杜衡，恰巧杜衡此时正准备询问苏半夏伤势，乍然瞧见这一幕，不禁有些目瞪口呆，两人一时都惊骇地说不出话来。
看热闹的同学们逐渐聚集过来，四个处于被围观状态的人这才回过神。他们环视了一圈，纷纷吁出一口气，好在这种比赛老师都不太爱参与，否则这事可就说不清了。
苏半夏此时有些尴尬地站起身，伸手去拉卿辰，卿辰也不扭捏，借力从地上起来，冲他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
少年只觉得眼前晃了晃，这女孩子的笑容竟然如阳光一般明灿灿的。
“谢谢。”
苏半夏的嗓音温润，带着十六七岁男孩独有的音质，当它响起时，卿辰正仰头看着他，本是一张清秀的脸，配上这声音竟平添了几分俊逸。大片绯红快速地爬上她的脸颊，她慌忙低下头，不自在地扭起了衣服，沉默一会儿忽然又抬头，语速飞快地说了句“你声音真好听”后，拉上纪清做贼一样地撒丫子跑了。
两人气喘吁吁地一路跑到自行车库，纪清气都来不及喘匀就急切地问：“你跑什么呀？”
“我……”卿辰一下子竟不知该如何回答，甚至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跑，逃跑的时候脑子里一片混乱，哪里来得及细想那么多。
“哎哟！怎么脸红成这样？”纪清把手贴上去，突然笑得不怀好意，“不得了了，我们厚脸皮的卿辰也会有害羞的一天啊！
卿辰矢口否认：“谁说我害羞了！”她扯着衣领扇凉风，一边说一边往教学楼走去，“我热，快热死了！”
纪清在她身后哭笑不得地喊：“哎哎哎！还有比赛呢，你看不看了？”
回答她的是一溜儿更急促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