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鬼生前叫李大高,家在离此百里的一座小山脚下。因为生活贫困,有了女儿后,李大高就离开妻女,独自在镜南打拼了七八年,攒下一笔钱,置下了一座小小的院落,准备过几日把妻女接过来享天伦之乐。几日前,李大高遇到了从家乡来的王家父子,看他们可怜就资助了他们一些盘缠,谁知因此惹祸上身,被二人谋财害命,尸体就葬在院中的桃树下。
这些年,为了省钱,李大高很少回家与妻儿团聚,只是经常写家书回去。他甚至不曾告诉她们自己已置下房产,只为了给她们一个惊喜。可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死去的李大高怨气难平,恰好桃树快要修成人形,他便以自己的血肉助其修行,同时自己附身其上,将自己的一身怨气也度了过去。
听完桃妖的讲述,宋祁、无归和白云三人唏嘘不已。宋祁再去问王氏父子,他二人早被厉鬼吓破了胆,一点也不敢隐瞒,很快就道出了自己的杀人恶行。
“既然知道有鬼,为何你们不肯离开,还留在那房子里?”宋祁问。
“我们想把房子卖了再走,可是怎么也找不到房契。”
“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无归叹道。
将王氏父子锁起来后,三人再次来到桃妖面前。
“我已除了李大高加在你身上的戾气,你可以离开了。”宋祁对桃妖道。
听闻此言,桃妖先是惊喜,后犹豫道:“那几日,李大高常常在深夜对我言语,他说,再有几日就可以一家团聚了。妞妞十分喜欢吃桃,她见了你,定会十分开心。桃树,我好好照料你,你可要多结些桃子呀。我想,他是非常爱自己的妻女,才会有那么重的戾气。请你们帮帮他吧。”
桃妖言语真切,白云三人听了俱有些伤感,许久,白云点着头对桃妖说:“姐姐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帮他的。”
桃妖听后,展颜一笑:“其华多谢三位恩公。”说完盈盈一拜,转身离开,其身影如风中桃花,艳丽妖娆。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望着其华消失的背影,无归低声吟着。
“别啰嗦了,我们商量一下怎么处置王氏父子吧。”白云拍拍无归的脑袋,让他回神。
“交给官府。”
“什么?”白云无归感到意外,按他们的想法,该好好折磨王氏父子一番,然后交给李大高的妻女,让他们为亡夫亡父报仇。
“他们都是普通百姓,还是由官府处置比较好。”
“那李大高呢?”无归问。
“等他的戾气散了,找人超度了吧。”
镜南出了人命官司,这是该任地方官接到的第一件大案。无归找来了房子原来的主人和邻居作证,宋祁将李大高的妻女也接到了镜南,而且被告父子对自己罪行供认不讳,案件很快便审结了,王氏父子被判了斩监侯。
李大高妻女在李大高辛苦置下的房子中安家后,房子原来的主人帮他们找到了房契。原来李大高觉得那人将房契藏得很好,便不曾挪动。靠着李大高置下的产业,她们母女二人也可以过几年衣食无忧的生活。
这样一来,宋祁又成了南府下人的茶后谈资,众人对他的评价高了几分。宋祁外出时,总有几个丫鬟下人远远观望,宋祁也不恼火,总是点头微笑致意,不想,也惹得几个丫鬟飞红了脸庞。只是,南家的两位老爷依然事务繁忙,无暇顾及家中的客人。
子夜,宋祁取出玉瓶,打开,灰色的影子出现,俯身在地。
“多谢恩公替我雪冤,照看妻女。”
“你身上戾气已除,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可以去府衙大牢,亲手杀了王氏父子。之后,我就会送你去阴司。”
许久,李大高再次俯身,“我想去看看妻女。”
“也好,走吧。”宋祁取出长剑,带着李大高御剑而去。
一扇窗户被打开,白云探出头来,看着夜空中一划而过的身影,笑了:“这个男子真不错,可惜啊。南紫苏喜欢的到底是什么人呢?”
宋祁和无归白云成了好友,两人白日就带宋祁游览镜南美景,晚上则月下闲谈饮酒,十分逍遥。日子久了,白云两人觉得瞒着宋祁总是不好,终于在一次饮酒后道出了南家意欲退婚之事,并劝他拒绝退婚,不要让南家阴谋得逞。
宋祁听后,有些失落。“南府的态度家母早有察觉,她告诉我,有些事,不必强求。”
“你见过南紫苏吗?”无归问。
宋祁摇摇头,“我们从不曾见过,也没有感情,放心,我不会伤心的。”
“谁管你伤不伤心,我是要告诉你,南紫苏品貌俱佳,值得强求。以你的相貌人品,也辱没不了她。就是穷了点。”
“听说小姐已经有意中人了,勉强她遵守婚约,她也不会开心的。”白云忍不住说道。
“不知羞耻,明知道自己有婚约,还出去勾引男人。”
“你这样说她是不是太过武断。”
“你自然向着她了,她是你的主子。”
见二人就要吵起来了,还撸起了袖子,宋祁急忙拦住:“二位不要吵了,这一切都是为了我,我向二位陪个不是可好。白云,麻烦你替我去一趟,我想见见南小姐。”
白云的任务完成得很顺利,南紫苏约他晚饭后相见。是夜,宋祁离开后,无归来了。烛光下,白云发现他的脸庞有一片青紫,忙问原因。
“那小子对你挺关心的啊?”
“什么?”
“你离开后,我想请他去倚翠楼散散心,他却一直要我好好待你,我不理他,他竟然要和我切磋,结果,就这样了。”无归说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倒茶。我都忘了我是你的情郎啦。”
“哈。”白云端茶的手抖了一下,茶水落在无归腿上,烫得他直蹦,“喂,笨手笨脚的,你想烫死我啊?”
“意外,意外。”白云再看看无归的脸,“你打不过他吧?”
无归愣了一下,嘿嘿一笑,“意外,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