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情.人眼泪第三节

孟国兴将头转过去，继续说道：“这件事情还是要从她坐火车回来说起。那时她回来告诉我发财了，我还纳闷，怎么就发财了？后来看到那张汇款单子，我惊呆了，200多万，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后来她悄悄告诉我原来她在车上杀了一个人。我吓坏了，那几天每天都怕警察进来，而她则是乐滋滋地享受着这不义之财，我一直觉着这钱根本不属于我们的。后来果不其然，她死去后，这笔钱不翼而飞了。”
汪清疑道：“不翼而飞？”
孟国兴点点头，言道：“她跳楼那天我接到她的电话，那时我还在上班，她冷冷地笑着，说要把那笔钱带在她身边，死都带在身边，不会给我，她告诉我最好把那张汇款单毁了，不然的话要带我一块儿死。我当时很害怕，没想到，没过几个时辰，她的死讯传来。在以后的日子里，每晚我都能听到她说把汇款单毁了的声音。”
说着，哭了起来，见汪清一脸诧异，又接着说：“那是真的，晚上我真正地听到那个声音。我现在生不如死，闭上眼睛就是那个声音。”
汪清的确不太相信，因为这间屋子本来就弄的阴森森的，孟国兴疑神疑鬼倒是正常，于是说道：“那是您的幻觉。”
孟国兴突然抓住汪清，眼睛睁的大大的，充满了恐惧，他说道：“那不是幻觉，那是真的。”
汪清看着孟国兴一脸惊恐，心里有些发怵。
孟国兴见汪清还是不信，有些激动，又带着哭腔说道：“我真的听到了，你要相信我，你要相信我。”
汪清将孟国兴的手放下来，拍拍他的肩，说道：“那笔钱您以后就没见过？”
孟国兴言道：“没有。”
汪清紧接着又问道：“那您的汇款单呢？”
话音未落，只听得突然孟国兴脑袋“嘭”的一声，汪清反应极快，迅速往开一闪，前面的茶杯同时被击碎，孟国兴面朝前撞在茶几之上，瞳孔迅速发暗，孟晓柯“啊”地一声，刺破了这个瞬间。
汪清迅速起身将孟晓柯猛地拉到墙边紧靠墙面站着，孟晓柯这才反应过来，正要呼叫，汪清用手捂住了孟晓柯的嘴。
只见前面的茶几又是“嘭”“嘭”几声，玻璃碎片噼里啪啦地散落一地，而再瞧孟国兴，暗淡的眼睛还弥留着刚刚的惊恐，显得渗人之极，头部的子弹大小的窟窿里缓缓地流出了一滩艳红粘稠的血。
汪清闭上眼睛缓了一下，小声对孟晓柯言道：“看来是有枪手，而且要杀人灭口。看刚刚打到物体上的弹道，应该在咱们的右面。而且孟国兴的头部恰如其分地被击穿，可见此人枪法极好。他现在可能不知道我们躲在什么地方，所以我们千万不要暴露目标。”
汪清摸摸孟晓柯的手，发凉，孟晓柯不由自主地向汪清跟前紧靠了一下，汪清感觉得到她的身体瑟瑟发抖，听得到孟晓柯极力控制着急促的喘气声。
汪清紧绷着神经，思绪由刚刚的混乱，逐渐理清。
旁边破碎的杯子又被“嘭”地打了一下，孟晓柯全身一紧，低呼一声。
汪清沉声道：“别怕，他是想引我们出来。”
孟晓柯完全没有听汪清的话，被那枪声吓得全身上下如被电击一样，不由腿部一软，半蹲了下来。
汪清暗自叫苦，伸手正要将孟晓柯身体用力往起一抬，正在这时“嘭”“嘭”俩抢打在了孟晓柯刚刚露出的膝盖，孟晓柯全身一软，汪清却已将孟晓柯抬了起来。
汪清迅速捂住孟晓柯要哭的嘴巴，孟晓柯眼泪直流，将汪清的手掌咬得生疼。
汪清咬紧牙关，说道：“别。。。别怕，他只是怀疑我们藏在了这里。”
汪清眼球向下扫了一下，见孟晓柯裙底滴着一滴一滴的血，红色的裙沿染得更加的红，汪清心头一软，低声道：“好孩子，你可以坚持的。”
渐渐地孟晓柯眼泪没有了，汪清将手放开，看到深深的一个牙印，苦笑了一下。
孟晓柯虚弱地说：“汪清，我站不住了，我的腿疼的都没有知觉了，我现在就感觉不是我的腿，我一点也支撑不住我的身体，我要倒下了。”
说着身体一软，汪清低呼一声，一只手将孟晓柯身体架了起来。
孟晓柯全身重量压在了汪清的一条胳膊上。
汪清用力地吞了一口唾液，说道：“你不可以倒下，你还要勇敢地活下去知不知道？”
正说着，又是“嘭”“嘭”俩声枪响向汪清前面射过，汪清将身体紧紧贴着墙面。
汪清低声道：“现在更加不可以暴露我们的目标了，他已经将绝大部分精力集中到了这里，我们稍有不慎就会被击毙。”
孟晓柯身上冷汗直流，汪清将眼睛紧紧闭上镇静了一下，又睁开环顾周围，眼神移向房门，说道：“看见没，咱们的前面有个门，我们只要迅速跑到那堵前面的墙，枪手无法在短时间内瞄准，然后从门口逃脱。”
孟晓柯现在昏昏沉沉的，眼睛半闭半开，无意识地“哦”了一声。
汪清的一支胳膊力量本来有限，现在感觉越来越吃力，已经开始发麻了。
汪清明白再这样下去非得抽筋不可，到时候就更麻烦了。
汪清摇晃了一下孟晓柯，问道：“怎么样，用你全身的力气跑过去奋力一跃？”
孟晓柯此时失血过多，神志有些涣散，被汪清一摇又清醒许多，嗫嚅道：“别管我了，你自己走吧，我现在动都动不了。”
汪清答道：“傻丫头，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扔下你自己跑掉了呢？”
汪清用力扶着孟晓柯，孟晓柯的身体一个劲儿地想向下滑，汪清倒吸一口凉气，支撑孟晓柯的手臂开始发颤了。
他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摸索了一下，是自己的手机，汪清喃喃道：“希望可以。”
汪清将手机握在手里，中指使劲用力一弹，手机打在木门上，木门本来没关严，被他一打，豁然大开又弹回去严严实实地合上了。
汪清苦笑道：“如果狙击手觉得我们逃出去还好，如果发现我们故布疑阵，那就彻底没办法了。”
只见那木门随后“嘭”“嘭”几声，出现了几个窟窿。
只因那狙击手视线完全注意在汪清周围，没有注意木门，所以如果汪清不在这个范围，而是在木门附近，木门大开，必然是逃了出去。
现在他就听天由命，但愿狙击手就此干休。
目光侧视了一下，见孟晓柯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汪清自言自语道：“你不是基督徒吗？让伟大的主耶稣保佑你吧。”
孟晓柯完全没有听到，似乎要睡去了，汪清又摇晃了一下她的身体，孟晓柯才再次醒了过来，半睁着眼睛，问道：“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汪清答道：“死亡是给懦夫准备的，我们都是勇敢的人，只要不是老死的，我们是死不了的。”
孟晓柯脸色苍白，对汪清的话似乎没有听到。
汪清看看周围，被枪打的一片凌乱，有一个录音机掉落在那里，汪清叹道：“难怪他会听到张亚楠的声音，就是这录音机在作怪，再加上这房子沉闷的空气，更让他确信无疑了。”
汪清又将眼睛移向茶几，孟国兴头部下已经积起了一大滩暗红色血迹，此时才看到茶几的夹缝间有一张汇款单。
汪清笑了笑，喃喃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被狙击手子弹一扫，反而帮了我大忙。现在可以看得出是凶手故意逼张亚楠对她丈夫说出那番话，他欲盖弥彰，将张亚楠的话录音，为的是让孟国兴销毁汇款单，这恰恰说明汇款单上的汇款人名字就是那凶手，而且这笔钱现在差不多又回到了凶手的手上。”
过了一会，见没有动静，汪清猛踢了一下脚边的玻璃，一堆玻璃叮叮当当地散开了，见没有枪声，汪清放宽心态。
只是孟晓柯脚下淌了一大滩血迹，汪清看着孟晓柯，心生怜悯。
汪清放下支撑孟晓柯的手，孟晓柯身体倒了下去，汪清另一只手一接，因为那只手已经开始抽筋了。
汪清将孟晓柯放在沙发上，拿起那张汇款单。
孟晓柯斜躺在沙发上，嘴唇有些发白，喃喃道：“汪清，你是不。。。不要我了。”
汪清回到孟晓柯身边，用一只手扶起她的肩，孟晓柯半闭着眼睛，但依然可以见到那双眼睛的清澈如水。
汪清看着孟晓柯言道：“傻孩子，我怎么会不要你呢？抓紧了，我送你去医院，千万不要睡着了。”
说着已经背起了孟晓柯。
而孟晓柯乖巧地“哦”了一声。
汪清正要离开，想起了那个黑色的包裹，走过去将包裹夹在了胳膊之间，这才离去。
此刻他们已经下了楼，外边的雨停了，汪清的手渐渐不抽筋了，他将孟晓柯的重心向俩手中间移了一下，发足朝巷口奔去，那里有的士。
孟晓柯无力地说道：“你这是第三次背我了。”
汪清苦笑道：“没办法，我现在染上瘾了，不背不成。”
孟晓柯虚弱地言道：“背我还能成瘾？”
汪清叹道：“人岂非会对很多东西成瘾。你真是个又可爱又勇敢的家伙。”
孟晓柯强作精力，说道：“我有一句话要说，我怕现在不说以后没机会说了。”
汪清答道：“瞎说，怎么会没机会说呢？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孟晓柯说道：“我现在连说一句话都费劲。”
汪清顿了一下，说道：“所以你不要说了，你想说的我知道，也是我想说的。你不会死的，你已经很坚强了。再坚持一会儿，就一会儿，千万不要睡着知道吗？”
孟晓柯嫣然一笑，头耷拉在了汪清的肩上，汪清尽力弯着腰，不让孟晓柯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