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二十一章：改了诏书

“郡主，该上妆了。”季锦进来的时候，我正坐着发呆。她身后跟着一些丫头，丫头们手里的都是一些配饰，头饰，很精致，有的是皇伯伯赏赐的。这些东西当真是华贵无比，但是，我心中却没有半分的喜悦。
我勉强挤了一个笑容出来，朝着季锦点头。这副排场倒是令我想起了知云姐姐出嫁的时候，姐姐是春光满面的，我倒是羡慕起她来了。
季锦招呼了其他几个丫头，一起为我上妆。我的发质好，她们不用怎么折腾，我也交代了，简单一点就好，用不着做什么花哨的发饰。她们刚刚梳了一个流云髻，还没有来得及戴上金钏，母妃已经过来了。我笑着给母妃请安。母妃眉宇之间有些笑意，淡淡地，可是我看不出来，她高兴，她像是装的。
“芷儿长大了，阿娘总觉得昨日里你还是躺在襁褓里的小娃娃，一晃就过去这么久了。”母妃坐下来，抓着我的手。她的手很暖，暖到了我的心里。
季锦忽然问我：“郡主，有两个凤冠呢，你要戴哪一个？”
我转头，果然见有两个，吃惊的看了一眼母妃。母妃指着其中的一个，说：“给郡主戴那个吧。是皇后派人送过来的，不可忤逆了。”
母妃指着的凤冠镶着金石，以及琉璃碧珠，金黄之中夹着银白，耀眼夺目，确是皇宫之物。我不解皇后为何送我这凤冠，知云姐姐出嫁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是临安王府自己打理的，可我的嫁妆确是皇上一手准备的，我的父王和母妃没有怎么过问过。
母妃看出了我的疑惑，笑着道：“皇后娘娘就喜欢芷儿着性子，多少次都对我说，想要收了你当干女儿，可我没有点头。”
我看着凤冠道：“娘娘眼光好，果然很漂亮。”母妃抿嘴笑着，没有说其他的，只是一直陪在我的身边，看着丫头们为我折腾着。嫁衣似火，妖娆动人，穿在身上很舒服，只是略微宽了一些。从头到脚打扮下来，花了近两个时辰。我的全身都木然了，她们再不好我就要打人了。
母妃见我不耐烦了，在一旁直笑。我咬着牙不吭声，继续坐着。母妃拉我起来，在我周围转了一圈，赞了几句。丫头们也连连附和着。我对着铜镜里的自己，也是发愣，不得不说，真的另有一番魅力，只是我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哪一天会穿上这一身大红的嫁妆，嫁给一个我没有见过面的人。
母妃陪了我一整夜，一夜没有合眼。她担心我犯困，我的性子她担心也是不奇怪。一天晚上不能睡，我确实是困。可是母妃一直在我身边唠叨着，我想困也困不了。
第二日一早，母妃便离开了，她走得匆匆忙忙的，说是父王叫她过去。我便一个人呆在了房里。房里放了熏香，可以提神，我的精神也不至于太差。
门是关着的，外面有人走动着。听他们说，新郎官中午便到了。我想见一下哥哥们，可是，门外的丫头们说，我不能出去。他们说哥哥们一会儿会过来跟我说说话。我相信了。可是，一直到了中午，他们都没有影子。我心中不安，我不相信他们连一句话也不想对我说，毕竟以后我们想要见面都很难了。
我正想着，忽听窗子被拍了一下，是黑羽，我兴奋地打开窗子，黑羽刚刚进来，一条人影也随之闯了进来。
“三哥哥，芷儿还以为你不来了。”我委屈地说道。
“父王不让我进府，到处都围得密不透风，我也不好打进来，毕竟是你的婚事，不好闹出伤亡来。皇上也来了，还派了人过来。”三哥哥说。他的脸上还有一些汗，看来确实是花了不少功夫才进来的。
“那二哥哥呢？怎么不见他？”我问。
三哥哥看着我，缓缓说：“我刚刚找到了他，他说父王不让见。另外，他让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三哥哥面色沉重，一向狂放不羁的他，此刻异常的严肃。
“什么事？”我低声问道。
“皇上临时改了诏书，将你封为定远公主，赐婚高雪帝君厉夙。诏书已经下了，另外天北墨河明翊杉将迎娶四皇叔的掌上明珠意雪妹妹。”三哥哥盯着我说。我的脑中一片空白，脚下一软，跌坐在了榻上。皇上的诏书果然是叫我吃惊，皇亲王族果然是没有什么情可以说的。我又能够说些什么。我只是他们手中的一枚棋子，皇上是天子，想要将我赐给谁，就将我赐给谁。我不能反抗也不能有任何的怨言，不然我犯的就是欺君之罪，受到牵连的是我的父王母妃，还有哥哥，以及王府上下。
“芷儿，芷儿……”三哥哥接连叫了我几声，我抬头，茫然地看着他，“三哥哥。父王接旨了吗？”我是明知故问。父王是不会抗旨的。可是，我总是希望他有那么一丝的犹豫。
三哥哥点头，“你若是想走，哥哥可以带你走，远离政治，不再搅合这些是是非非。”他说得掷地有声，我知道他是铁了心想要带我离开，只要我怕的一句话罢了。我知道三哥哥绝对有本事可以将我带走，可是，我真的可以走吗？
我望着她，此刻的我有些狼狈，可是仅此而已。我不会哭，也不会求着他帮我什么。我想了一会儿，忽然想要笑，我于是笑了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终究是要嫁，嫁给谁还不是一样。我听说高雪是一个神秘的地方，别人想去还没有资格呢。”
“芷儿。可是，以后，也许你都回不来了。高雪不允许外人进入，也不允许出来。”三哥哥急了，揪着我的胳膊道，“我是怕你受不住。”
“是吗？”我呆愣了一下。有些心酸。我真的再也见不到父王母妃和几位哥哥了吗？
“嗯。”三哥哥叹气说，“你要好好想一想。”
“那就不要见了。我已经想好了，一切遵照皇上的意思。”我说。我听着自己的声音也觉得清冽，夹着无情。
三哥哥的脸色变了，他虽是恨我父王，可是也真的没有到那种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可是，现在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什么怪物，我知道，他不能理解我。他希望我跟他走，这样也许我还可以偶尔回来一趟。可是，我不能自私地走掉，皇上虽是和父王是兄弟，可是，我若是逃婚，就是蔑视君威，哪个皇上可以忍受呢。
我也盯着他，我的目光坚定不移，没有人可以改变什么。我们两个人像是在较量一样，过了半刻钟，三哥哥终于败下了阵来，轻声道：“芷儿，你让我很失望。”他的声音真的很轻，是随着风飘到我的耳朵里的，他拂了拂袖子，走到了窗子边，背对着我。我知道他是要走了，他带不走我，自己终究还是要走，这里不适合多待。
我想说什么，可是，张了张嘴，终于没有说出来。
“你保重吧。”三哥哥最后说了几个字，终于一个纵身，跃了出去，一下子就无影无踪了。
保重。
我在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