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一百二十章：以后都待你好

侍者很快送了午膳进来，我们简单地用了。厉夙说的事情却一直也没有跟我说。他像是揣着什么秘密一样，看我的时候眼中都还有着那么一丝的隐忍。
“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我道。
“南边出了一点状况。”厉夙说。
“南边？你是说籿衍？”我诧异。
“嗯。”他点头，视线一直停留在我的脸上。
我沉思一下，“他，真的至于吗？”
“芷儿，你不了解他。”厉夙摇头说。
我不做声。其实，很多的问题都是我想不通的，很多的人也是我不了解的。了解这种东西，哪里是说得清楚的？我想，其实，我连他也不了解。估计，我在他的枕边睡上十几二十年，我依旧是不会了解他太多的，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给我什么机会。
“籿衍这个人，野心其实很大。其实每个人都有野心，这点根本毋庸置疑。另外的，就是，他对我有恨。你知道，恨是可以让一个理智的人疯狂的。他在南边的折腾，说起来，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厉夙说。
“恨吗？”我说，“你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他要的是什么，这个江山吗？”我想了想，似乎又不像的样子，可是，究竟是什么，我也是不知道的。
“不。他对这些东西可没有什么兴趣，不过是喜欢折腾。他以为，我真的是不敢将他怎么样的。”
“每个人的恨，都是有源头的。他为什么恨你？也许是可以解决的事呢。只是，他对你的恨，应该也不止一天两天了，为什么过去这么久都没有什么大动静，偏偏这个时候要自不量力地开始小打小闹，他不像是这么欠思考的人。”他越是说，我却越是诧异了。
厉夙看我一眼，很快又将视线移开，“总有那么一些东西是可以让一个人疯狂的。”他若有所思。
在我的眼中，籿衍却一直都是理智得可以的。他理智地设计我，设计一切人。他像是一个旁观者，想着看别人沦陷。要说他的疯狂，我还真真是看不出来的。我决定不跟他说这个问题，问了一句：“那你准备怎么办？”
他说：“法子很多。不过，我想听你的看法。”
我笑：“政事，不是我该过问的。我也不想管这些事。你别跟我说笑了。”
“只是听听，我没说一定用你的说法。”他说。
“你这么多次都放过了他，这一次，也不会赶尽杀绝，对吗？”我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他笑笑，嘴角勾出了一丝苦涩，“别把我当什么圣贤，我从来不是。会不会赶尽杀绝，只是看心情。我高雪，并不差这么一个海天王。”
我有些茫然，这话依旧是叫人听不明白，他该是要表达什么？
我没有吭声，有些迷惑地看了他稍许，悄悄移开视线。果真，我是不能理解他的，真的不能。
我想着，不禁心酸。
“芷儿？”厉夙叫我一声。
我说：“该怎么做，你一人决定就好，我没有什么想法。”我声音极小，不过我相信他是可以听到的。
他默不作声，面无表情地坐到了一边。
我只道他为了籿衍的大逆不道伤怀，只是站在一边，半句不多说。
稍许，他突然将我扯过去，一把捞在怀里，“你的心里，究竟装着几个人？”他的唇瓣擦着我的耳朵，有些痒痒的。
他这话说得莫名其妙。
我愕然，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应，只道：“待我好的，我都会记着。”
“我以后都会待你好。”他搂紧我。
翌日，天空又开始飘雪。
我出了明霞殿，一个人踩着咯吱咯吱的雪，不知不觉，溜到了西宫附近。我看了西宫一眼，想起了里面住着的简兮儿来。想起她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她说，我是替身。
她说，厉夙爱的人，已经死了。
之前，我一直深信不疑。如今，我却怀疑。
感觉，我身边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
厉夙待我太好，半点不惹我生气。他这般，有些小心翼翼的，似乎是在补偿什么，可是，又不是将我当成别人的那种补偿。他知道我的所有爱好，他弹各种我喜欢的曲子。那些曲子都是我在北疆是经常弹奏的，来了高雪就很少再碰着琴了。
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为什么他要这样讨好我呢？
他是高高在上的帝君，完全没有必要顺应我的喜好。
我今天的打扮很普通，应该说，我根本就没有打扮过，侍女还没有过来，厉夙一早起来就去早朝了。我觉着烦闷，就起来溜达了，只是用梳子随便地抓了抓头发。
西宫的前面，有两棵梅，现在正开得好好的，一棵是白色，雪白晶莹，一棵是红色，鲜艳欲滴。我已经不记得如今是什么季节了，高雪，或者说，天织，从来没有四季。一年四季，都会下雪。
我在梅树下面驻足了稍许，忽然听到一个脚步声，连忙闪身离开，跃到屋檐上。
“姑娘，是你吗？”我听到有人叫我。
我定睛一看，这人竟然是方华英。如今，倒是有近半年没有见到他人了。除去在鹿镇我化妆的那阵子，我们真正见面不过是在这西宫的那一次，他竟然还记得我吗？那还真是有些造孽了。
“姑娘，你既是来了，怎么却又不肯出来相见呢？”他四处张望，寻找我的踪影。
我也犹豫着，他应是误会了我的身份，以为我是明霞殿里的侍女。他跟我多少还是有几分的交情的，对于他的胆识，我也有几分的欣赏。下去跟他说几句话，也无可厚非。
可是，他怎会出现在这里呢？
莫非是西宫里面的简兮儿又病了？
我看她，分明是壮得很，功夫也邪僻得很。
屋檐上有一层冰，我的脚突然一下子打滑了，我看到方华英已经抬起了头，望向了我的这边了。真糟糕，这下子，不想下去也是不行了。
我从屋檐上面一跃而起，飘落下来。
“公子，你刚刚可是在叫我？”我问。
方华英看着我，有些茫然的样子。
我低头在我的身上瞧了瞧，想是。我出门没有梳妆，他被我的这副样子给吓住了。
“公子？”我又叫了一声。我即使没梳妆，身上还是很整齐的，头发也是顺的，也洗过脸了。他没必要表现得这么明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