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齐远航之死

“雅涵，你难道真的要逼死我们么？”
电话那头的人忽然画风一转，不再歇斯底里地开骂，反而沉默了下来。这这突如其来的沉默让林雅涵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一颗坚定的心在此时竟觉得有些内疚，样的沉默果然是渲染悲伤气氛最好的办法。
这么多年来，她早就习惯了父亲和母亲的呼呼喝喝，早已经习惯了做别人眼中的公主，父母眼中，用来勾搭齐家的棋子。
这样的生活令她厌倦，原本林雅涵是想要挂断电话的，可电话里隐隐约约传来的抽泣声却让林雅涵将自己的手放了下来，她张了张口，最终还是问了出来，“妈，你这是怎么了？”
“雅涵，妈知道这几年委屈你了，可是……妈也不想啊。”电话那头，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大，林雅涵甚至无法听出母亲究竟在说些什么，“呜呜……这几年林家的生意越做越差，你爸爸又欠了那么多钱，如果再不想想办法，我怕那些高利贷会来找我们算账啊……雅涵，妈知道自己过去对你不好，可是妈求你，帮帮妈这一次吧，去求求齐慕川，他一定会答应你的。”
不管过去的十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终究还是她的父母，她又怎么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受苦呢？
林雅涵轻叹一声，“好了，妈，我答应你就是了。”
“你说真的？”电话那头的人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跟陆以歆又确认了一遍。
“恩，是真的。”
“好好好，我就知道你是我们林家的好女儿！”哭泣的声音一下子就没有了，听到那头欣喜若狂的声音，林雅涵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后悔。
林雅涵张张嘴，正想问问母亲，父亲借了高利贷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可电话却已经挂断了。再打过去，却是占线。
林雅涵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情随之更加低落了，她回到齐远航的病房里，看着那个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喃喃道，“远航，我是不是太心软了，所以才会被母亲一次又一次的利用呢？”
“……”
她的问题没有得到任何回答，那个男人依然安静地沉睡着，病房里安静得诡异，只有她浅浅的呼吸声在病房里回荡。
踌躇了许久，她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林雅涵一个人来到了齐氏集团下，看着面前这栋巍峨的高楼，林雅涵的心中不禁多了几分烦躁，双脚在齐氏集团前面站了许久，不想前进，却又不能后退。
她怎么总喜欢把自己置于这种进退两难的位子上呢？
林雅涵懊恼得很，但想起了负债的父母，却还是走了进去。
前台的小姐是认得林雅涵的，一见到她，边冲她点头微笑。
林雅涵也回给她一个微笑，便径自走进了电梯。进了电梯后，她的笑容便收了去，又换上了一脸的愁容，她真的不想再做那颗棋子了，她真的，好累啊……
林雅涵过来之前并没有打电话告诉齐慕川。怎么说呢，其实在她的心里，而她来求齐慕川这件事，本就不怎么光彩，心中不觉更加别扭了。好不容易来到总裁办公室外头，她的手抬起来了又放下，放下后，却又抬了起来，这么来来回回了几次，却始终没有敲开那扇门。
林雅涵，你到底在别扭什么……
难道真的要看着父亲被那些高利贷追债？
林雅涵苦笑了一下，又一次抬起了自己的手。
可这一次，依然没有敲下去。
因为她发现，总裁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着的，而她听到了办公室里传出一个女人的笑声和说话声，这个声音她曾经很熟悉，因为这个人就是陆以歆。
关于齐慕川和陆以歆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她多少也知道一些，却没有掺和进来，因为齐远航的缘故，她对其他的事情，都变得没有追求，也没有兴趣了，整个人都淡薄起来。
刚刚在陆以歆的笑声中，林雅涵却嗅到了满满的幸福感，想必如今两人已经和好了吧？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他们幸福就好，只是……可惜了那个叫做柳茜的女子。
诶，这一切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陆以歆刚刚跟小皓通完电话，得知儿子在那边过得很开心，她的心情便飞扬起来，加上现在和齐慕川又回到了过去的甜蜜，陆以歆整个人都圆润了不少，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的粉红气息。
林雅涵摇摇头，转过身去，正打算离开这里，谁知脚下的高跟鞋一歪，她整个人撞在门上，顿时，门开了，林雅涵狼狈地摔到在了地上……
这厢，陆以歆正跟齐慕川深情凝望着呢，门口突然传来这么大的动静让两人都是一愣，陆以歆最先看清了人，便急忙走过去，将狼狈跌到的林雅涵扶起来，问道，“雅涵，你怎么来了？”
“没什么。”想起自己这次过来的原因，林雅涵不觉有些心虚，她不自然地用后将落在前头的发丝勾到耳后，“我，我就听说慕川出院了，特地过来看看。”
说着，林雅涵朝着齐慕川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他精神很不错，脸色也不似大病初愈的苍白，“现在，看到你们都好好的，我也放心啦。我先走了啊，还要去医院看远航呢！”
说着，林雅涵便捡起地上的包包，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只留下陆以歆和齐慕川四目相对，两人都在对方眼中读到了诧异。
雅涵今天的行为实在是太奇怪了。
不过人已经离开了，他们就算想问什么，也问不到。
然而他们却并不知道，林雅涵倒在地上的那一刻究竟有多尴尬，原本酝酿了许久的话，却在看到陆以歆的瞬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她懊恼啊，可是懊恼又有什么用呢？
“叮铃铃铃铃……”手机又一次响起来了，林雅涵烦躁地将手机从包包里掏出来，本以为是母亲打来的，谁知看了才发现那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究竟会是谁呢？
林雅涵心中不觉有些奇怪，但还是接通了电话，“请问是齐太太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苍老，而且并不熟悉，林雅涵迟疑了一小会，还是回答了一声“是”。
“陆小姐，我是您的丈夫齐远航先生的主治医师，他现在情况危急，还请您赶紧到医院一趟。”
“你说什么？！”林雅涵难以置信，远航，远航怎么可能……
双脚狼狈地后退了两步，此时的林雅涵几乎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了，一双手不停地颤抖着，手机便从手心滑落下来，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林雅涵看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匆忙地将它捡起来收进包里，然后跑出齐氏集团，拦下一辆出租车，便往医院赶去……
“您就是齐太太吧。我是齐先生的主治医师。”
林雅涵仓皇地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叹息。
“我丈夫呢？我丈夫他怎么样了？”
那个医生看到林雅涵这幅紧张的模样，眼中闪过一缕纠结，仿佛在想自己应该怎么表达，才不会让眼前的女人太伤心。斟酌了许久，医生才开口道，“齐太太，请您节哀，您的丈夫……他离开人世的时候，是很平静的。”
平静？！一个植物人能有不平静的时候吗？
林雅涵苦笑着，默默地松开了抓住医生的手。
自从几年前他出了车祸后，他便一直沉睡着，林雅涵总盼着他有一天会醒来，没想到她还没等到他醒来，却等到了他死亡的消息。远航评不平静她不懂，可她林雅涵要怎么去平静？
林雅涵的一双杏眼红得厉害，可里头却一点泪水也没有，仿佛那些泪早在齐远航变成住植物人的那一刻，就流干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林雅涵看着外头干净的蓝天，忽然笑出声来，直到今天才明白，原来有时候笑可以比哭来得更加苦涩。
林雅涵就想个傻子一样，站在走廊外头，对着天空笑了好久好久。直到自己快要脱力了，才停止了笑声。
那个医生一直站在林雅涵身边，看她发泄自己的情绪。如今见她平静下来了，才淡淡开口道，“齐太太，您要不要去见您先生最后一面？”
见齐远航？
她是想的，可是，一想到一个小时前，还温热的身体，如今已经是一片冰冷了，她又如何接受得了？
林雅涵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雅涵！”
陆以歆和齐慕川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林雅涵转过身去，见他们两人冲了上来，两人的脸上都带着悲戚之色，显然也是知道了齐远航的事。
那医生看了两人一眼，又一次开口道，“您是齐先生的弟弟吧，请节哀。”
齐慕川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一旁的陆以歆伸手握住了齐慕川的手，那双温暖的大手此时不但冰冷，而且上面还布满了细细的冷汗，可陆以歆却不愿意松开，反而因此握得更紧了，因为她知道，此时的齐慕川最需要的，便是安慰与温暖……
不知道是不是人心里充满悲伤的时候，天空就会下雨，他们刚刚接到这个噩耗，原本晴朗的天空便下起了细细密密的雨，雨水不大，可偏偏是这样的细雨最为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