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和,你疯了么?你这是在干嘛?”
亚芹从房间里跑出来。
蓟刈痕几乎要还手的,但理性让他一下子明白那将是个错误。
“对!我是疯了,为了你我就是疯了。我不就是想和你开个玩笑吗?你为什么非得为了一个卑鄙的家伙出卖自己?”
“出卖自己?”
蓟刈痕听不懂弄和的话。
亚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去阻止弄和出口的话。
“别这样,大家都是朋友不是吗?”亚芹说。
其实亚芹早就该明白,蓟刈痕不会喜欢她,蓟刈痕喜欢的是另外一个女生——那个活在他回忆里的白可亲!但比起那点委屈跟“救命恩人”比起来几乎微不足道。
蓟刈痕之所以答应弄和——如果弄和请到街头篮球队——龙虎队出战,亚芹就会答应弄和的一切条件。也许只为让蓟刈痕能感觉到她的存在。亚芹不在乎蓟刈痕怎么想,她只希望蓟刈痕能够接受她。从蓟刈痕在医院里熟睡的脸静静地紧帖在她的手心里开始,亚芹就确定那么一种愿望:有一天可以让自己也躺在蓟刈痕的怀里,安静地躺着、任时光怎么荏苒。
“他并没有错!弄和,……。”
亚芹不知道自己除了这样说还可以怎么解释自己的意思。亚芹知道,也许沉默更接近于她想说的话。
“好,那你说,错的是我咯?是不是?错的是我?”
弄和看着亚芹的表情显得更加激动不已。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这样好么?别这样!”
亚芹的心有如大海翻滚浪波,只是安静又泛起可怖的涟漪。看着从地板上爬起的蓟刈痕,她自己就如跳进不见底的深谷,四望不见天日。
亚芹极力压制气氛,只是气氛已经变得更加僵持。
蓟刈痕从亚芹掉下的泪水中仿佛看到了亚芹双眸中的整个大海。
痛正一点一点地淹没着蓟刈痕的心。那是亚芹泪水的集汇,是她脆弱的一面,是她的疼痛。蓟刈痕无法让自己一下子离开那个地方,曾经的痛几乎让自己也在沉寂中无意窥视自己那片脆弱的沙漠,干涸得需要眼泪来浇灌,需要痛苦来菏泽抚慰。
离开弄和住的地方,他们走在郊外牧场。说是去找弄和就知道答案,蓟刈痕反而被狠狠揍了一顿什么结果也没有。
“你不必这样!你知道,也许弄和说得对,我不知道自己该为谁付出点什么,我只是有些惶恐。又或许我们都不该去求弄和!而且……我不知道为了我你在跟弄和做什么交易!”
蓟刈痕突然对亚芹安慰说。
“没有啦,我哪有跟他做什么交易。其实你也不用担心!弄和已经答应过我的。……听说龙虎队从来没有人可以打败。”亚芹反过来安慰蓟刈痕。
“我是说弄和……看他的样子我也很担心。”
关于龙虎队蓟刈痕早有耳闻,素以“中式火箭”之称,在县乃至省城内尚无敌手。只是因为龙虎篮球队队员大多出身混混导致一直未能和学校篮球队痛快打一场,胜负也只能靠猜。
蓟刈痕此时并不在乎篮球竞赛的输赢,即使输了也不要紧。反而弄和的状态令他十分不安。如此反而令蓟刈痕难堪,总觉得终将欠着亚芹还不清的人情。
“也许他需要安静,就让他一个人安静吧!他一向就是那熊样!”
像没有比亚芹更清楚弄和一样。她的话可以证明。
默默天宇飞来凋叶纷纷,四野阒然一片。几处萧何,几处冷漠。两颗沉默的心都各自怀着秘密在牧地游荡,也许蓟刈痕更趋于放纵自己,任由思绪。亚芹却兴奋多久没有这样离开轿车生活,享受原始人类两足徒步彳亍的乐趣。也在那一片干枯的草坪中抛开所有烦恼,忘记了蓟刈痕与弄和的存在,忘记心里十分厌恶的那个女人,白可亲。
“我听说你在数学竞赛中赢了!”
亚芹轻声中似乎反而更像波澜壮阔后的涟漪。蓟刈痕没有作任何表示,数学竞赛能赢这本是在蓟刈痕的意料之中。蓟刈痕从来都不曾怀疑过自己的实力。蓟刈痕变得那么地自信。只是他此时显得太以自我为中心。
绵羊芭比一样的浮云掠过降了温度的火球,效衬着美丽的一章。沐浴在大地的那些温暖也仿佛一时间都显现得淋漓尽致。谁都有遗忘一切而静静去平静自己的时候,就如同倾盆大雨后的雨滴,那么安静,只顾着悄悄地从草叶上滑落。而那些时候的到来却都总是在他疲惫不堪了之后才发现。
蓟刈痕该静静地凝听自己的历程了,一切追求变得那样地虚幻,眼前的一幕就只有所见到的实物,原来是那么的简单明了,轮廓尖刺得几乎不敢入眼。
爱也好,恨也罢。此刻草莽间一切就都将凝结在过去,定格在恍悟那一刻在空荡荡的牧场里荒芜。
不论时间自诩是怎样的良药,其实它是最可恶的东西,正当蓟刈痕在时间的另一端发生着不同情节时,他却不知道白可亲是不是同样在经受着生活给她所有的痛。
多痛?前有古人,后有来者。歌词有解释:如果你不曾心碎,你也不会懂我伤悲。其实你也曾心碎,但也未必理解我的揪心。这就是永远努力拉不近的人世隔阂。
蓟刈痕不会怪白可亲,如果他知道。
就好像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坏人,如果你站在他的角度,其实你也会觉得他本身就是个可怜虫。换作是自己,又能如何?
蓟刈痕心里始终相信白可亲一定还记得他们的过去,记得她的恋情。纵有,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虽然,也许,可能,大概那些纯真已经逐渐蒙上灰尘。
蓟刈痕的等待是痛苦的,但是上天并没有给白可亲格外的宽待。
离开蓟刈痕,这只是行尸走肉。事实上她觉得自己的灵魂一辈子也不会再离开蓟刈痕。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身不由己更是十成无奈。与蓟刈痕天各一方,思念纵然也是白可亲的全部。只是白可亲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回头了。必须活下去,直到生命给予她最后的祷告。白可亲也许更怨恨命运给她指定的这条路,她怨恨所有浮眼的云烟,它们太虚幻,不真实。她反逆了一切都市里所能进入眼球的东西。已经没有一件东西让她可以感受生活的意义。
那些霓虹下的伤痛铺天盖地般会一次又一次淹没她的心,她知道自己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她挣扎着跳出魔鬼圈,她满怀希望地为自己的每一次努力在默默地心力憔悴着……。
开始穿高跟鞋,开始画眉,开始妆粉,开始疯狂。这一切会让她暂时忘记回忆不停地给她的缅怀……青春啊,已死去的幸福。只剩下的躯壳,为什么还活着?
是啊,为什么我们都还活着?
宛城,看见周公了没?替我向他问好吧!抱歉我不能如约而至。
陆逸,你在想什么呢?
艾简,今晚的产量离目标还远着,别只顾听我讲,手中的活也是要做的嘛!
艾简说:故事其实越听越没趣,能不能说点刺激的?再这样下去连我的眼上下眼皮也要不听使唤了。
宛城动了动身子,陆逸也伸了懒腰。
我说,故事是平淡的,但是生活免不了平淡。刺激的情节总是痛苦的,就让我们静静地体会平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