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你是来寻乐子的还是来踢馆子啊?”
“那你说呢?”
另一女人却稍有些礼貌,斡旋道:“上我们这里来的除了警察以外不是来找乐子难不成来贺喜啊!小儿哥,我看你还是祖国的花朵,没人想摧残,你赶紧走吧,别赖在这儿妨碍我们做生意!”
“我是来找人的,她在你们这儿工作!你们不用招呼我。”
“嚯!原来是个颗酸梅子!那好,你说,你说你要找谁?”矮个子女孩接了话茬说道。听到此话,在旁几个闲暇没客的女孩也走近探究竟。
“少啰嗦了,你们这有哪个认识住南阑姓祝的老奶奶?有谁认识的就是我要找的人了!”
蓟刈痕揭开帽子,许是他的样子让她们吓了一跳,一个个傻呆没有言语。
“切,南阑啊?穷破村子,来来往往尽是些乡巴佬身无分文。哟嚯,难道你是在找我?我就南阑出来的。”
“别臭美了,南阑出你这样的货真是丢人。我要找的人大概在四五十岁左右!”
“说谁臭美呢?不用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四五十岁?你当我们这儿是养老院呢?”
另一女孩又跑过来搀和道:“喝!你以为我们这是养老院啊?我们哪来四五十岁的女人?要是那样的话我们还做什么生意啊?”说完作了不屑的表情扬长而去。
“一定有的。我几年前在这家夜总会亲眼见过她!”
“以前?别傻了,我们这儿来来去去,走的走,散的散,如今还有谁知道这些啊?”看似稍面善的女子说道。
蓟刈痕有些失望了,难道他想要知道的是注定要石沉大海?他刚要再去问问其他的人时从荧屏后出来了一个貌似三四十实际四五十年龄的老板娘,其实古代叫老鸨。她朝蓟刈痕身旁的女子叫道:“小雪,怎么不去接待客人倒是再这里乡侃了呢?”
小雪听到她“妈妈”发话便放下手中的杯子离去了,还可以听到小雪抱怨道:“聊天不也是在接待客人吗?再说了,我怎么会有这种乡巴佬弟弟做老乡呢?”
“小伙子你谁啊?你说要找什么人来着?”
蓟刈痕傻了眼,言语不得控制,便自问道:“我是谁?”
难道她就是日志里的女人?蓟刈痕傻傻地看着来人心里万般地思揣。
虽说事隔多年,那女人除了老些几乎还是没有多大的改变。卷卷的酱紫色头发,油腻的面庞。走起路来高跟鞋撞地板声震天动地,画出来的柳月眉还可以看着像个富婆,一身名牌Jackson装束,嘴唇涂得血红,脂粉也盖过脸上的皱纹。恶心的是还带着一股烟气臭味。蓟刈痕许久才抑制住心脏的狂飙乱跳,转移眼神,镇定道:“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很关心的是你是谁。”
“看你应该还是个学生吧?那么多的姑娘你不喜欢偏偏盯着我看,你嗜好很特别嘛?”
蓟刈痕觉得可笑,只呵呵笑着说:“你也不看看你还有多少姿色?早就该回乡下种田了!我在想多久没有男人愿意碰你了呢?”
“臭小子,你在这胡乱说些什么?你知道这是什么地儿吗?小心我让你门牙咽进你肚子里去!”
蓟刈痕的眼泪慢慢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不是因为“老鸨”凶神恶煞,更不是因为他害怕、胆怯。而是当他看着那女人的一颦一笑时总由心底里伤心难过。那么多年没有她不还一样活着,为什么偏要认了她呢?在没有人注意的情况下蓟刈痕擦干了流下来的眼泪,还没有噙在眼眶或已经噙满眼眶的液体被缩了回去。蓟刈痕平静地说:“你认识南阑一位姓祝的老奶奶么?你可知道我是谁?”
女人一惊,不再板着脸,只是压住惊讶问:“为什么问这个?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老娘平生见过的老奶奶无数……。”
蓟刈痕以为他想见到她。那么多年了,蓟刈痕以为他真的想见她!他每天都在脑海里拼凑着母亲的模样。可现在他后悔了。他一直希望见到的不过是心中纯洁的偶像,会关心他的母亲。面前的女人反而格格不入。
老女人似乎意会到些什么,比如听说老奶奶逝世的消息。“你,你是祝老太婆的孙子?”
“不像吗?”
“你,你怎么会找到这儿来的?你怎么知道……。”
“呵呵!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我就是十多年前被你抛弃的小孩,你知道吗?”
蓟刈痕的声音盖过了所有舞厅里正在消遣的人。包厢里K歌的也停下来看热闹。舞台小姐也停止了脚步。母子俩一时间成了焦点。
“你真的是蓟刈痕?”老女人一鄂,悸动起狂飙眼泪。
“你别在这里假惺惺地哭,你知道我的痛苦吗?抛下我和奶奶一个人撒手就不管了,你觉得你配么?为什么我需要的连最基本的母爱你都不舍得给?难道做个母亲对你来说就那么难?你知道你在这里大鱼大肉,我和奶奶又是怎么过来的吗?为什么那么自私?为什么?”
蓟刈痕一把甩手不经意携翻了银台上的一瓶竹叶青,如此昂贵的酒在当时却没有人说什么,而个个都在忙着看热闹,就是蓟刈痕的母亲也没有心思去理会那些,只是站在那里眼泪哗啦啦地涌出,掉下。要是闲时姐妹们打翻一瓶少一个月工钱。
“是的,我是没有顾及过你的感受。但你知道我这些年来是怎么过的吗?你又何曾想过站在我的立场上想想我的感受呢?”
“好,好!你总是有你的理由的,我不和你争,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这些年你有没有,有没有想过我和奶奶?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还有个儿子还活着?”
“对,你说的都对!我没有!但是你觉得我这是在沦落吗?我辛辛苦苦开了那么大的一家夜总会,拥有那么多的财富,你认为我是在沦落?你说我不关心你,你知道吗?老太婆每次来要钱我都给……。”
“呵呵,太可笑了。你的财富?!你知道没有父母的孩子在这个世界上是怎么被人们所看待的吗?难道你对奶奶可怜的样子你也无动于衷么?难道除了钱你的心真的没有一丝丝的感情吗?那好,我承认,你很辛苦很无奈可以吧?难道连儿子都忙得顾不上见一面?!好!你的心里装满的只有钱。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蓟刈痕抑郁了多年的积怨终于在这一刻被讽刺地体现出来,而那么多年来所有的等待也终于得到了答案。蓟刈痕的心脏一阵阵冲撞着胸膛,被藏在内心积累了十多年来的感情就在这一刻以几句话作了结,都化为灰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