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凌家祭祖么？凌霄下意识就拒绝：“我不去……”我又不是凌家的人，我为什么要祭拜凌家的祖先？我慕家的祖先我还没祭拜过几次呢。
凌波紧紧地抱着她：“姐姐，你不要我们了吗？”声音娇软可爱。
凌霄又抖了一抖，把这个贴着自己的暖暖的小女孩轻轻推开，拉着她的手走到房里。说凌家人也真胆大，凌波过了年才八岁啊，经历过一个女儿“走失”后，居然还能放心地让另一个年幼的女儿外出。
莫涯在厨房听到这些，只是皱了皱眉，继续手头的工作，家里这一老一小，胃是越来越刁了。
姐妹俩坐在温暖的房间里，凌霄还特意把李华放在书房的炭盆端过来给凌波取暖。小小的女孩子，总是格外惹人心疼的。
凌波抱着热腾腾的茶，东瞧西瞧，嘴里啧啧有声：“原来姐姐喜欢这样的家啊。小小的，一点都不大。”
凌霄握拳，爱挑刺的女孩子一点都不可爱。
“姐姐，”凌波放下茶杯，拉着凌霄衣角，“姐姐，你老不回家，老不回家，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们了呢。你这么多天都不回来看我们，腊八也不回来。人家都全家相聚，你也不管我们……”她小嘴撅得高高的，眼里莹莹泪光浮动，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凌霄汗，老实说，她从没动过腊八回凌家的念头。在她内心深处，自己在这个时代的家人是李华和莫涯吧？
凌波继续控诉：“你是不是真不认我们了？我给你煮粥时，还烧伤了手指呢，你看。”说着果真举起手指给凌霄看。
凌霄仔细看去，还真没发现什么，心下了然，不过是小女孩的撒娇手段罢了。她以前也常用的。想来凌波烧伤是确有其事，只是不算严重罢了。
小女孩一个劲儿地痴缠：“姐姐，你就初二回家一趟呗，爹娘让你把那个谁，什么李公子什么的，也带回去，说什么，什么‘聘则为妻奔则为妾’，要先定下来呢……”
凌霄一抖，这都跟小孩子说的什么话？这话都教小孩子？她扯扯嘴角：“初二回家？不是，凌波，这谁教你的？”
她算是有些明白莫涯在她说出那些话时的感受了，一个在你跟前向来只会撒娇卖萌的孩子，突然说出与年龄不符的看似有关风月的话，这心里无论如何都透着一股怪异感。她嘴角抽抽，话说，她在莫涯眼里也是个孩子吧？这可真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过了年，她就奔十八了啊。
凌波不以为然：“爹娘说话时，我听到的。别以为我是小孩子。你恋上了那个什么李公子，不想回家。爹娘没办法，只好同意你们的亲事……”
凌霄伸手就去捂小女孩的嘴，一颗心噗噗直跳，哎呀，还好莫涯不在。
小女孩睁大眼睛看着她，似是不明白。
凌霄这才道：“你不要乱说话。我，我跟他没关系。”她似是在强调什么：“嗯，没关系，我管他叫哥哥。”
小女孩乖乖地不说话，只拿亮晶晶的眼睛瞧着她。
在这样的目光下，凌霄竟有些心虚：“我又不姓凌，我回去祭祖干什么？再说了，我是女孩子，女孩子不祭祖，是吧？”
凌波翻了个白眼：“姐，咱家四个女孩，你这么说，是不是，以后祖先没人祭拜了。二姐姐离家出走，惹娘伤心。你也要学她是不是？改明儿我也出去，咱家不就这风尚吗？”
凌霄气结，也不晓得该如何向这个小女孩解释自己不是真正的凌家人。
凌波拉着她的衣角摇晃，可怜兮兮：“三姐姐，大姐说，你要不同意，就不让我回家了。你忍心你只有七岁的妹妹流落街头，无家可归吗？姐姐……”
那无限拉长的尾音让凌霄颤了一颤。用如此娇嫩的萝莉音卖萌，这让她这个已经告别萝莉时代仍还在撒娇的人情何以堪？
“啊呀，小姑娘，你快答应这个小小姑娘的要求吧。”李华不知何时竟出现在她们面前，插嘴道。
凌霄一僵，小小姑娘吗？她看看自己，再看看凌波，的确。
凌波乐了：“嘿，老爷爷，你也同意我姐姐带李哥哥回家是吧？要不，您也去把事情定下来？我娘说的……”
李华听了直乐：“这是来提亲的？”也不看别人的反应，直接大声嚷着：“小七，有人来给你提亲呢。”
凌霄当时掐死他的心都有，提亲？提亲？她双眼冒火，拉着凌波的手也加大了手劲儿，疼得凌波嗷嗷直叫，她才松手。
莫涯在厨房听到，扬了扬眉，置若罔闻。这种事情，老头子不必忧心。
凌波委屈地看着姐姐，嘴里问的却是：“姐姐，那哥哥是叫小七吗？”
李华平静下来后，问：“怎么你家是小孩子提亲？”
凌霄强忍着怒气：“不是提亲，不是提亲。”如果李华不是老人，她怕她控制不住自己想揍他一顿。
李华更奇了：“不是提亲？不是小小姑娘刚才说……”
凌波撇嘴:“不要以为我人小，不知道。提亲都是男方做的。我爹娘只是想我姐姐回家，想让小七哥哥也去我家。呶，大年初二。”
凌霄咬牙切齿：“凌波！”
凌波甜甜一笑：“嗯，姐姐，我听着呢。”
凌霄忍了又忍，实在忍无可忍了：“凌波，你……”
李华很是遗憾：“不是提亲啊，真可惜。我还以为小七的亲事，有着落了呢。”转而他又笑逐颜开：“没事，小七和小姑娘都去。去呢，大年初二是吧？”
凌霄活动着手腕，面上是森然的笑意：“李爷爷，你再说一次。啊，啊，再说一次。”
李华这才反应过来，嘿嘿直笑，对凌波道：“你回去跟你爹娘说，我们都去，都去。”
凌波乐得直拍手：“好啊，好啊。我这就回去跟他们说。”
凌霄默，欲哭无泪，这就把事情定下来了？这就要回去祭祖了？她伸手拉凌波，却见小女孩如同泥鳅一般麻利地溜走了。
凌霄忙道：“你们别啊，我们再商量啊，再商量。”
凌波躲在李华身后，笑嘻嘻的：“我回去了。”她又扯扯李华胡子：“老爷爷，你送送我啊。”
李华呵呵直笑：“好啊，好啊。”这个小小姑娘可真有意思，他不用太担心小七的亲事了吧？不过小七也真是的，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知道抓住，男子汉大丈夫躲厨房干什么？他已经自动忘记是他让徒弟做饭的事了。
有李华在，凌霄连凌波的一片衣角都抓不住，她焦急地说：“李爷爷，你别听小孩子瞎说，大年初二是凌家要祭祖的，我去干什么？”
李华带着凌波走出去，边走边说：“呀，呀，没关系。是不是啊，小小姑娘？”
应和着他的话，凌波恣意欢笑：“是啊，是啊。姐姐都答应我了呢。”
李华轻功卓绝，身影移动地极快，虽然拉着凌波，但宛若鬼魅。
凌霄倚着门口呆呆的，话说这是人吗？这样的速度，其实也不能怪她第一次见莫涯时脱口而出的“神”了。
凌波咯咯娇笑：“哇！老爷爷，你真厉害。功夫真好，教我吧，教我吧。”这么俊的轻功，恐怕爹爹都比不上。
李华笑得更大声了，小小姑娘真有眼光，比小七强多了。当初那孩子死活不肯拜他为师，还真是不乖呢。
将凌波送上马车，李华有些不舍地问：“小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凌波笑嘻嘻的：“我是凌家小四，我叫凌波，凌波仙子的凌波。”
“哦，”李华捻须微笑，煞有介事，“原来是水仙啊，四小仙。”
凌波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唰地放下车帘，闷声闷气：“我不是水仙。”她又钻出来，恶狠狠地说：“我不是水仙。像大蒜一样的东西，我才不是哩！”
“哈哈……”李华大笑，真是个挺可爱的小小姑娘。
马车行驶走了，李华还站在原地，直等到马车消失不见，他才回去啊。大过年的，真是开心啊，他不由哼起了小曲儿。他已经在想象将来有小娃娃黏着他叫师祖了。唉，小七是修了几辈子才遇到自己这么好的师父啊，小七太幸福了。
莫涯在凌波走后才出来，见凌霄苦着脸，问：“怎么了？凌四小姐来看你，不开心？”
厨房与谈话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他们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莫涯又内功深厚，耳力惊人，自然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不用想，就知道凌霄沮丧的原因。
凌霄闻言，都快哭了：“哥哥，嘤嘤，他们让我回家祭祖，祭祖啊。我堂堂慕家的女儿，让我去祭拜凌家的祖先……嘤嘤，让我伯伯知道，他会打死我的。大哥也会笑话死我的……”
莫涯扶额，原来是为了这个，他还以为她是因为老头子的话心里别扭呢。他正在组织语言去安慰这个小姑娘，却听她继续说道；“我这算不算卖身求荣？认贼作父？哎呀，凌家老祖先会不会从地下爬出来打我啊？啊……”
莫涯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她都在想些什么？他低低地说了声：“凌霄，你……”
凌霄仍在纠结：“啊啊，说不定慕家祖先也会来打我的……我可是很乖的孩子……”
莫涯开口：“年糕炸好了，你要吃吗？”
“啊？”凌霄先是一呆，继而握拳，“吃，当然要吃。”为什么不吃？心情不好。不该让胃满足吗？她飞快就往厨房里钻，刚才的纠结郁闷很快被抛之脑后。
望着她的背影，莫涯挑了挑眉，唇畔勾起一抹笑意，到底还是个孩子啊。只是大年初二啊……他略一思索，也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是上门见父母吗？
这是凌霄第一次在家以外的地方过年，有失落，有新奇，百感交集。不知不觉就已经在古代半年多了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她看看莫涯，看看李华，一时有些恍惚，如果真的回去了，就真的把这里的一切当成一个梦吗？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把这里当成另一个家的呢？
冬日恋歌
清瞳
2025-03-10 20: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