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时光的大道上,我们且行且珍惜,却遗忘不了过去。
岁月里有多少无人知的事实,都掩埋在了风雨里。
丽江,南城门外。
战争已经渐渐平息下来,黑甲军在守军,梅花山庄以及羌龙族人的合力围攻下最终落败。而辰溪的强势突进则是起了关键性的作用。
就在众人汇合,开始清点敌我伤亡数量时,远在数十里开外的山上,阴云里却隐藏着两个人。
一个穿着严实的盔甲,一个则是全身包裹在白色长衫里。
两者眼神紧紧盯着战场上的一举一动,等到黑甲士要被完全消灭殆尽时,这名军人的眼皮抽动了几下,显然是有些震惊。
而他身旁的白衣人则是露出了意料之中的微笑,转过头对他说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这军人心下想到“乌合之众”,而嘴上却是应和着:“是啊,我也没想到。不过那些蛮人是什么人?”
那些蛮人和巨蜥的出现让他心里有些紧张。
“那是羌龙族人!”白衣人回答。接着又竖起了手里的鹰眼。
“羌龙族人?”
“难道就是消失了数百年的神秘猎龙族人?”这将军显得很是惊讶。
白衣人的衣服被风卷起,又摇摆起来,像是一面白色的旗子在风里摇曳。他淡然道:“他们是猎龙族人没错,但却并没有消失,而是藏在了西面的大森林里。”
“为什么?”将军也举起手里的鹰眼,问道。
不过,白衣人却没有再回答,而是慢慢退去,消失在了阴暗的云朵里。
“辰溪,你终于回来了!”狄飞看见辰溪,兴奋地跑上来,拍了下他的肩膀。
看着拥簇上来的狄飞以及众多带伤的守军还有两个平民,辰溪的心跳得很快。
热泪盈眶的他神情地凝望了一眼众人,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嘴里说道:“我对不起大家,是我害了大家。”
守军们面面相觑,不知辰溪所云,而狄飞则是心下了然,也没有阻止辰溪。事实上,他也无法阻止。
“大人,您何必如此,又为何如此呢?我们都知道,这些是不可避免的,而您两头奔波,这是大实在啊!”一名校尉走上前来,如此说道。
接着,许多还站立着的军人也随声附和,在他们眼里,是辰溪点燃他们心里的火炬,带给了他们的胜利。
辰溪点了点头,看着夹在人群里的两个平民,他们脸色有些难看,脸上带着血污,明显是受了些伤。
“谢谢你们,谢谢!”辰溪简短地说了这句话,但却让他俩‘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在场的军士也震惊的看着辰溪,在南疆历届的总司,不欺压百姓,刮取民脂民膏就算万福了,还从来没有过如此感性的总司,他竟然对两个平民说了感谢!
辰溪扶起他俩,扫视了一下四周,眼下是一片狼藉。突然也是冒着呛人的烟雾,血腥之味甚是浓郁,满地的刀剑和盾牌如树林林立,反射的寒光让人心寒。
“狄飞,我军伤亡情况如何?”辰溪最后把话题转向狄飞。
“我军一共损失八百五十人,其中死亡两百四十人,重伤三百八十人,其他的则是不同程度的伤害,我已经命人全力救治。另外……”狄飞犹豫了下,没有继续说。
辰溪皱眉看了他一眼,他又才继续道:“另外,那些勇士,伤亡三十五,重伤七人,巨蜥折损八十头。梅花山庄伤亡五十人,不同程度受伤还在统计。”
“什么,伤亡五十人?”
辰溪无比骇然,把目光移到了正在陆续离开的那些女子身上。正好碰到林婉秋回头看他们,看到了辰溪。
两相视而无言,但一切却已在无言中。
辰溪从林婉秋的眼神里看出了太多的东西,他想走上去跟她说些什么,但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们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但因为自己,她们的伤亡才如此之多,全是自己一手造成,辰溪很是愧疚,他决定自己要做些什么,来弥补自己的伤害。
一同正在离去的还有羌龙族的勇士,当辰溪看向他们时,他们已经快要看不见,只有最后一人骑着后脚受伤的巨蜥在蹒跚而行。
但他那炙热的眼神却是向辰溪说明了一切辰溪颔首,微微行礼。
坍塌的城墙,四处的焦土,散落的尸体和无数的兵刃,被摧毁的投石车以及还站立着的马匹,都在黎民到来之际显得是那么地揪心和肃杀。
辰溪等人没有经历过战场,但却有过肃杀的经历。而有些守军却是第一次经历战争,年纪和心理承受能力较弱的军士浑身还在不住地颤抖,手里兵器上残留的血渍说明了这一切的真实。
进行了整整半夜的战争终于结束,丽江城内的百姓安然无恙。他们纷纷走出房门,拿出自己的留存,往军营走去。
城内的军营大帐已经满满都是人,有焦急行走的医护人员,也有熬药的百姓,更有忙碌的军医和丽江仅有的郎中。
血腥的纱布已经堆积如山,来不及换洗就又裹上,残破的兵甲在粗绳的捆绑下再次投入使用,而折断的长矛则是没能留下,被削尖制成了箭矢。
辰溪没有一刻的休息,阵亡将士的后续事务忙得他焦头烂额,好在有司隶的帮助,倒也有条不紊地在进行。
不过,辰溪还担忧着一件事,据狄飞所说,月依失踪后就再也没了消息,难道她又出了什么意外?
可是,目前的情况是辰溪不得离开半步的,太多太多的事情困扰着他。夜莎罗还没有消息,而梅花山庄,自己也还未去,羌龙族也没有回去。
这次攻城事件来的太突然,太过诡异,加上前段时间莫名其妙出现的川西一剑,他的神秘死去与夜莎罗和他的关系,这些都是一个个谜语,唯有等到夜莎罗醒来才能清楚。
而且这些黑甲兵明显不是一般的军人,更不是乌合之众。他们训练有素,丝毫没有慌乱的迹象,而最奇怪的是大军之中竟然没有主帅。
南门紧闭,外面的军士正在打扫最后的战场。阳光有些讽刺,照在这片血红的大地上,显得是那么地赤裸裸。
一个灰色长袍的老者拄着一根长杖出现在了远处的地平线上。
他走得很慢,但一步却能跨出数米。
正在专心收拾战场的士兵抬起手肘擦了擦脸颊上的汗珠,便发现了这名老人。
他惊讶于他的速度,更惊讶于他身后跟着的那架摇摇晃晃的马车。
马车就像是随时要倾倒一般,他还隐约听到了木架发出的‘嘎吱’声。
他朝同伴发出一个信息,然后飞快地往城里跑去。而他刚离开不到三息,这老人便已经来到了他同伴的身旁。
老人如一阵风,虚幻地从这留下的军士身边划过。
军士还未来得及开口,抬起的手臂还停顿在半空,但老人已经超过了他,往城门‘走去’。
晃悠悠的马车继续前行,不大的帘子在风里四起飘扬。就在它在军士眼前飘起的时候,里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娇媚的面容。
军士看见这张面孔,眼神瞬间收缩,瞳孔张大。这张面孔他是再熟悉不过了。
里面的月依侧着脸倚在马车窗上,两眼紧闭。
“拦住他!”军士忽地朝四处的军士大喊道。他首先拔出佩刀如箭矢般冲出,飞快地蹿道老者的面前。
其他军士闻声而动,很快就把老人和马车围了起来。
说来也奇怪,老人再被围困后本可以轻而易举地突破他们的防线,可他却没有任何的动作,反而是站立不动,似乎在等着什么。
其他的军士纷纷确认了月依的身份,又从城里找来了一辆熟悉的马车,将月依重新护送回去。
辰溪和狄飞已经赶来,他们来到老人的身边,看他如古树屹立,却感觉不到他丝毫的气息。
出于他护送月依回来的感激,辰溪没有打扰他,而是也站在了他的不远处。
灰色长袍的他,一双干枯的眼睛里没有任何光泽的眼珠微微动了动,袖袍里的手指自然舒展,一枚图标顺势滑落在手心里。
“你便是辰溪?”忽然,老者沙哑的声音在空中响起,让人不寒而栗。
辰溪只感到自己被老者举起,毫无着手的点,就要飘飞起来。
他颔首,表示默认。
老者抛出手里的图标,对他说道:“可识得此物?”
辰溪接过一看,脸色变了变,但随即从容道:“略知一二。但不知前辈从何处得来此物?”
“你既识得此物,那便无需我多言。”老者说完,竖起了他的三根手指。
辰溪皱着眉,沉思不语。
老者也并不催促,而是安静地等着。
过了很久,辰溪才终于下定决心般,回答道:“好!”
老人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身,身影慢慢淡化,在众人错愕的眼神里慢慢消失。
“辰溪,怎么了?”狄飞关切地问道。
辰溪没有说,低着头往回慢慢走,但狄飞却是已经感觉到,辰溪似乎又遇到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