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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北帝城之空城计(一)

风声鹤唳 宛若清风 2025-03-12 20:10
待到天清细雨时,山花烂漫,柳叶无声。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那么地意味深远……
北帝城,是一座拥有二十万人口的城市。它有五万的守军,银甲士居多。
它是一座历史古城,也是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孤城。周围上百里内没有任何一座城池与它相连,穿过漫长茂密的荒野丛林就能看到它。虽然它是一座孤城,但它的军事位置却相当的重要。
以往的战争时期,它是军用物资的中转地,是整个北方的要塞和枢纽,更是一座坚固的军事堡垒。和平年代,它是一座安定的城,城里有太平,有勤劳的人民和丰收的作物。
现在,袁蒙放的那一把火已经慢慢传开来,北方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战争即将开始,杀戮即将来临。他们虽害怕死亡和战争,但公主上官燕的仇却是不能不报,他们宁愿天无宁日也不愿上官燕屈死。
更何况,这关乎于一国的地位和尊严。天庆是一个值得所有子民都为之骄傲的国家,这一传统绝对不能被打破。
而天域显然也不是软柿子,不是想捏就能捏的。在第一极短的时间内,天域就派人把境内所有大小城邦里的天庆商人控制住。开始加紧监控,以防有间谍,而同时,一匹匹大宗物资开始紧罗密布地朝出事地点运送。
现在只是有一点战争的火星,并没有爆发大规模的武装冲突,也就是说,目前的情况尚在两国可控制的范围内。
天域和天庆都在等着对方的下一步,但已经又过去了数天,两方谁都没有动作。但上官雄有着充分的自信,当日那场火无异于给了天域统治者一耳光,他可不认为他们能忍得下。
契机,所需要的只是一个合适的契机,好师出有名,好让世人都站在他们的那一边。
北帝城就是这样,因为北帝城与袁蒙军团相距不过一百五十里,而与天域相交却只有短短的八十多里。处在易守难攻的山上,是一处集合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城市。所以城内的子民和军队都变得紧张起来,早出早归,决计不在外面出事,以免造成己方的被动。
对于这座位于战争最前线的城市来说,它要遭受的战火洗礼是其他地方的无数倍。它首当其冲地便要在两方军团的争夺战中寻求生存。
军帐大灯下,蹿起的火苗“扑哧”作响,风声紧迫,把军帐吹拂起来,发出厚重的声响。
袁蒙坐在主帅位置上,看着油灯下的疆域交界图,眉头皱成了川字型。
一条红色线从西面贯达东面,紧接着天域。而在后面,则是一条明黄色的实线,这是上官雄划定的预期的防线,也就是说这条线之外可以丢弃,当然能守住最好。
而北帝城就在两条线之间,它就像一个矛尖,处在风浪的顶端。
对于天域守军的动向,袁蒙的斥候也已经查获了相关的情报。对方三十万大军直接开到了北帝城以北一百里处,只要越过那条冰封的河就可以直达北帝城。而按照天域军队的速度,一百里不过半日路程。
北帝城还有五万的守军,里面尚存有大量的辎重和粮草,里面还有二十万的天庆的子民。
根据对方军队的部署情况来看,他们是打算不与袁蒙进行正面对抗的,相反,他们采取了一种保守但保险的军事方针。曲线救国,步步为营,稳扎稳打。
袁蒙已经收到了北帝城的求援信,但他心里一直在问自己,要不要去救。他还在揣摩上官雄的话,他还在根据上官雄以往的军事战略在行进,由一个点寻求突破,夺取天域东面的大量领土,再与西面合围,形成夹攻之势。最后长驱直入,直捣黄龙!
天域的都城并没有在国土的腹地,而是在偏向于天庆这边的地方。所以在上官雄的推算之中,只要他的计谋能成功,天域猝不及防之下很快就会落入他的手心。等到挟天子令诸侯之时,他就可以全面吞噬天域,甚至更多。
可是,这一切真的会按照这样发展下去吗?北帝城,救还是不救?
袁蒙不敢分兵,更不敢违抗圣意。自己面前的是不足十万的守军而已,而北帝城却是三十万装备不逊色自己的虎狼之师。自己是第一次带兵,还是小心为好!
求援信被他烧毁,随风而散。他立马重新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到另外的二十万守军手里,也就是常山军团。
他希望能借助另外的二十万守军去驰援北帝城,虽然理由是牵强了些。
北帝城,一如既往地人声鼎沸,但人们所议论的却不是往日的家常,而是一百里外的天域大军。
城中心处有一座行辕,原本是上官氏祖人的临时起居之所,后来被当做了官邸。
里面数天都灯火通明,烛光熠熠。
大厅里同样有一副高高悬挂起的地图,不过是没有两条线而已。地图前站着一个背负着双手的中年男子。眉宇间露出的担忧让他眼神有些迷茫,在他挺拔身影的后面还整齐站立着四个身着盔甲的将军般的人。
“陈将军,我们该怎么办?送去的求援信还没有一点消息,恐怕是……”一位附属将领忧心道。
过了好久,安静的大厅里才传来陈胜的话。
“现在我们只有靠自己了,袁蒙是不会来救援的。”
“什么?那常山军团呢?他们总会来吧?”另一人也焦急道。
“长衫军团也不会来的!”忽然,大厅的帷幕后面传来了一个与他们截然不同的声音。接着,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年轻人,一身的白色长衫,脸色有些苍白无力,他的眼神里总有一股哀鸣,好像在时刻悲伤着一样。
“军师。”
“诸葛军师。”
底下的四位将领大惊,纷纷问候,鞠躬。
诸葛庐,是一位隐士,是一位真正的高人。他的才能是天下皆知的,早已传遍了天庆。而他的年纪不过二十一二,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军事天才。可他身子弱,受不得寒风和风雪,每天都要靠雪参温养。
陈胜见他出来,也是微微惊讶了下,但很快明白了他的想法。
“袁蒙大军另有圣意,是不会帮助我们的,而常山军团也不会,难道你们忘了十年前的事?”诸葛庐脸色在烛光下变得蜡黄,消瘦。
四人都显得有些尴尬,彼此不语。
十年前,常山大军南下,只留有几万人留守,这时,一伙流寇袭击了他们大营,还一路向北逃窜到了边境。常山大军追击了三天三夜,最后剿灭大半,剩下的逃至北帝城外十里的距离。常山军已经是疲惫不堪,请求北帝城的守军出手相助,彻底消灭这些流寇。
但那时陈胜不在军中,做主的四人中的老大。他没有出手相助,而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伙流寇从城墙下面溜走。最后,常山军无功而返,因为这些流寇逃到了天域境内。
现在诸葛庐提及此事,四人脸上都难看到了极点,不敢抬头看陈胜的脸色。尽管后来陈胜亲自去常山军大营里道歉,但却吃了闭门羹。所以,两家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尽管这北帝城属于常山军的管辖范围,但那以后,两者就像是被割裂般,老死不相往来。
“将军,我倒是有一计谋,不知可行否?”诸葛庐没有过多理会那四人,而是看着陈胜问道。
“说吧,到了眼下的境地没有什么可说不可说的。”陈胜心里无奈,嘴上更加无奈。
“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请求军队的帮助呢?”诸葛庐故意卖了个关子。
“此话怎讲?”陈胜急问。
诸葛庐坐在旁边的虎皮椅子上,喝了口茶水,说道:“历来的战争都不单纯是军队之间的战争,更是一场关于修行者的战争。难道将军你忘记了天庆王朝是怎么来的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四人顿悟,陈胜也顿悟,可刚一舒张开的眉毛瞬间又凝固了下来。
“可是要修行者参与必须经过朝廷的审批,这一来一去的时间都是个难说,何况依照皇帝此时的心态,答不答应都成问题,而且就算皇帝勉为其难地答应了,这么短的时间里又去哪里找呢?”陈胜说出了心里的疑惑,台下的四人顿时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般。
“如果有人自愿呢?”诸葛庐笑笑,笑得是那么地开心。
陈胜等人不解的看着他,诸葛庐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这才道:“出来吧,辰溪。”
这时,又从军帐后走出了一个人,一个年轻人。
“这,他,刚刚叫他什么?”陈胜瞪大了眼睛看着走出来的辰溪,问诸葛庐道。
辰溪偷笑一下,作揖道:“小子辰溪见过陈将军和各位将军!”
底下一个络腮大汉上前一步,牛眼一双盯着辰溪看了半刻,好像是看一块肥妹的肉。他吼着问道:“喂,你就是那个在南疆闯祸的辰溪?”
他的话无疑把大家逗乐了,缓解了下当场的气氛。
“陈将军,我此次来,是有事相求。实不相瞒,我已经截获了天域大军的情报,也想替上官老师报仇,所以请您允许我一起守城!”辰溪道。
陈胜那叫一个激动啊,虽然只有一个修行者,但他来自四方学院,来自全天下最强的学院。而且,既然他来了,说不定就会有不断的追随者,这下子,北帝城就安全许多了。
“哈哈,你个嫩娃娃,这还要问,随时来都行啊!”络腮大汉又吼了起来,他的嗓门确实大,这句话彻底把大厅里的气氛活跃了起来。
随后,几人就辰溪给的情报作了一个详细的计划。但是,天域大军已经开拔,朝着北帝城的方向开来,他们的铁蹄经过了严冬的考验,北帝城真的能不动如山吗?
整齐的方阵,厚重的铠甲,未出鞘但笼罩在死亡气息里的冷血兵刃在荒野里行进。天上一片乌云如影随形,变幻的样子好比一辆收割机,隆隆作响。
再有三十里,天域大军就要抵达北帝城,他们的先头骑兵已经打探好了一切,但他们还是不放心,行动依旧小心谨慎。但在确定袁蒙不会救援,常山军也袖手旁边之后,天域的恶狼们便欢快地跑了起来。
对于终生生活在最北方那严寒荒芜的地方的天域人来说,奔跑是他们一生最重要的任务,是生存下去唯一的办法。他们如传说中的一样茹毛饮血,可以壮到徒手撕碎一匹成年狼。他们乃是最可怕的敌人。
这次三十万天域大军是由一个老将带领,年迈的他却率领着精壮充满了血性的三十万年轻人。早已经压制不住的血液在全速行进的军令后全速地跑动了起来。
三十万人,全速跑动,但军阵却丝毫未乱。天域训练有素,由此可见一斑。
远在三十外的北帝城的地面都震动了起来,尘埃和泥土飞扬了起来,树木在晃动,一切都在颤抖。
辰溪和陈胜立在城墙之上,感受着脚下的恐惧,辰溪自然是有定力,但还是被震惊到了。陈胜依靠多年的经验判断,只需要两三个时辰,他们的面前就会出现天域的军队,甚至更短。
“将军,开始吧!”辰溪看了身后一眼道。
陈胜离开了,依据部署,城内的居民早已转移,城内只留下了少数的士兵。诸葛庐也在转移的群众之中,那里需要他来掌控局面。
不出所料,两个时辰后,一个黑点出现在北帝城远方,接着,第二个,随后是一条线。再然后是一淌洪水般从闸口被放了出来。
在留守的士兵眼里,他们就像是一只只咆哮着的恶魔,狼群,疯狂扑食着身边的一切。
天域军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整齐的前行步伐,一致的方向。马蹄撕裂大地的声音在战鼓声中显得更加急迫,疾风骤雨般。
沉重的弩车和投石车也随后到来,留守的士兵们不理解这些蛮人是怎么做到把重达上千斤的投石车依靠纯粹的人力把它从大后方推进到了这里。这竟然没有延缓他们的速度。
下面的天域军在相距不过千米的距离内停下,建立营寨。虽然经过了两个时辰的奔走,但留守的士兵毫不怀疑他们即刻发起攻击也是相当无碍的。他们原本可以趁敌立足未稳出城偷袭,但面对的是六倍于己的敌人,出去了只有一个结果,覆灭!
北帝城身居高处,可谓是居高临下,将天域的动向看得分外清楚。一眼看不到尾的军阵和他们头顶盘旋的乌云预示着一片腥风血雨将要降临。风雨前又是只是片刻的宁静。
天域大军已经开始做饭,燃起的炊烟飘扬在北帝城面前。三十万的伙食不是个小账目,几千个军厨营帐同时升起了高高的密集的炊烟,黑色的烟火气息直冲云霄,如地狱里的柱子上刻下的狰狞恶魔。
还未打仗,但这股滔天般的压力却是让人感到窒息。千米的距离,让天域军的虎狼铠甲已经清晰可见,铠甲上闪烁的晕光和刻着的花纹都让人心惊胆战。但守军们必须清楚,他们所要面对的敌人究竟是谁,是一群什么样的存在。
翌日,天域的侦查卫围着北帝城转了数圈,然后心急火燎地赶了回去。
随后,高层将领连同此次军事负责人都走了出来,疑惑不解地看着面前这座如巨龟匍匐的城池。
穹庐之下,高大的城墙如一面盾牌,数十米高的城墙也只有他们的登城车才能够得着。可眼下这座城郭却是一片的死寂,一个鬼影都没有,只留下四面飘扬在空中的金龙旗帜。
查达汗就是那位最高的将领,他举着可以放大三倍的鹰眼从城墙上慢慢扫过,可依然没有发现一个人。
昨天发现的那几人也不见了,更令他奇怪的是这城门却是半开的着,里面的街道很整洁,但空空如也。
两小队骑兵靠了过去,他们沿着不大的陡坡来到了城门的正对面,不足五十米。
骑兵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于是调转马头回来,可就在这时,他们的背后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风声。
二十支金刚箭从空门里飚射了出来,将他们当场射杀!
残存的马匹回到了大军里,查达汗心里一惊,不敢贸然行动。这北帝城里有古怪,所以他只是围了起来,而没有采取下一步的行动。
一连数天,查达汗都是在犹豫观望,每一天都是在试探着靠近。可每一次都会有小规模的人死在金刚箭下。
天域人本就是充满了血性的,可这数天的狼狈却是让底下的士兵多有怨言,士气低沉。他们不明白凭借强大的军团直接攻上城去,还能失败不成?
查达斯是查达汗的二儿子,也是他最喜爱的儿子。此次也在军中,负责中军的位置。
查达斯明白查达汗的犹豫,但面对手下士兵的怨气,他进言了。
查达汗也深知再犹豫下去会给大军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所以他默认了。
凌晨时分,借着夜色的掩护,乌云也遮住了月亮,山外的树枝上停着许多的乌鸦。
查达斯领着攻城的器械和士兵开始冲锋,号角已经吹响,习惯了黑夜的他们没有一点障碍,很快就冲到了北帝城的下面。
“呜呜呜……”
北帝城的城门里传出了一些风声,和一些哭声,查达斯感觉到了一股渗透到骨子里的寒冷。
他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大军,一头扎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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