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空气温润,阳光暖暖,犹如婴儿舒适的温床。
春风骤然掠过,寒意陡峭,仿佛要将熟睡的婴儿惊醒。
一九三二年一月二十一日,上海龙华。
三日前,上海的日本浪人在三友实业社挑衅,纵火焚毁工厂。随后,日本人四处寻衅闹事,日军大举增兵上海。日方通过外交途径向中国方面提出,要求中方道歉、惩凶、赔偿及取缔抗日运动等无理条件,上海呈出雨欲来风满楼之势。十九路军在上海龙华召开了驻沪部队营以上干部紧急会议,会议室内,总指挥景然、军长咸楚、淞沪警务司令肖坤,以及驻沪七十八师干部,身着国民党军装的军官们挺立而坐,只听最前景然缓声道:“近日来,日本肆意扰乱我上海,并开始向上海增兵,此次紧急军事会议:讨论一旦战事发生时的应战计划。各位都是我军内军官,务必各抒己见。”
景然话音刚落,他身旁一名军人“唰”站了起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淞沪警务司令肖坤。只听此人声若洪钟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成败何足计,生死何足论。我辈只有尽军人守土御侮的天职,与倭奴一决死战,我已写下遗书誓与上海共存亡。”
肖坤话音未落,伸出右手直接按在了身前的案台上,手掌下压着的正是他的遗书。
肖坤话音刚落,“唰”一声,会议室内所有的军官全部站立而起,随机异口同声道:“誓与倭奴一决死战,誓与上海共存亡。誓与倭奴一决死战,誓与上海共存亡。誓与倭奴一决死战,誓与上海共存亡。”
“好,既然会议结果一致,刘泽明!”
“到!”刘泽明应声立正,道:“请军长指示!”
“电告孙科、何应钦二位长官以及陈司令,说:日本海军及陆战队强迫我接受不能忍受之条件,并闻将取断然处置免职等为国家人格计,如该寇来犯,决在上海附近抵抗,即使牺牲全军,亦非所顾。”
通讯员刘泽明转身向电台走去。
“担负沪宁地区卫戍任务驻守上海第七十八师两个旅随时做好战斗准备,驻苏州的第六十师、注南京的第六十一师积极备战,随时准备增援上海。”咸楚看着众将官抗日的决心,内心甚是一阵激昂,立即部署道:“今日上海,大雪纷飞,我军几乎没有棉衣,将士们不能身着单衣、短裤露膝,在冰天雪地里作战。孝坤即刻着手尽快准备棉衣同时赶制手榴弹,随时准备补充军需!”
在咸楚声音还未落下,通讯员刘泽明手拿着一份电报快步走到了他面前,轻声说道:“报告军座,陈司令电报!”
咸楚一听陈司令的电报,即刻大声道:“念!!!”
“是”,刘泽明一个立正,随即转身面向中军官大声道:“众将士之决心乃是我中华军人之决心,保家卫国血战疆场为军人的天职,我军将士之士气可为中国军人之楷模。命我十九路将士厉兵秣马,做好战前准备,待军令下达之时,决战疆场,为我东北军人一雪前耻,与日本一决雌雄。”
“众将士听令,执行陈司令军令,厉兵秣马,积极备战,随时开战!”咸楚大声道。
“是!”会议室内众将官即刻起立,整齐道。
“众将官都尽快回去做好战前准备!”蔡憬然起声道。众将官得令,随即向外退去。
两天后,龙华会议室。
刘泽明快走进了会议室道:“景军座、咸副军座,南京政府电报回来了!”
“念!”咸楚立声道。
“是”,刘泽明道:“内乱未平,外乱又起。然意欲抗强敌,必先统一国内,现国民党政府为集中兵力在江西剿匪平乱,需对日继续执行不抵抗政策,十九路军全体将士,需暂时忍辱,稍安勿躁!军政部长:何应钦。”
“纯属瞎扯,什么叫做然意欲抗强敌,必先统一国内,国家都没有了,还谈什么统一国内?”咸楚不等刘泽明读完电报,大声吼道。
“军座,暂且息怒,这里还有一份张静江张老的电报!”刘泽明小心翼翼地说道。
“哦,张老也来电报了?”咸楚一听有张静江的电报,声音即刻变得缓和,随即道。
“是的!”刘泽明轻声回答道,咸楚示意他念出电报内容,只听刘泽明道:“中华山河破损,百姓流离失所,且又遭日本连连侵犯。上海时局动荡,日本人已经图谋已久,然而战机未到,咸楚、竟然二位可先暂时先将上海防务交由宪兵第十六团接手,十九路军可暂时保存实力,待战机到时,与日军决战疆场,以雪前耻。”
“怎么张老也这么说?”咸楚听完刘泽明读完电报,带有几分失望的语气说道。
“定然是有人要他这么说的!”景然道,语气中同样带着几分失落。
“这时南京政府的军事调令!”刘泽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遂将文件夹内的军事调令拿了出来,道。
“军事调令都下来了,估计我蔡某人也无可奈何啊!”咸楚仰头长叹道。
“不然,可以联系一下陈司令,或许事情还有所转机。”景然缓声道。
咸楚闻听景然的话,微微点头。
数分钟后,景然手握电话而立。
“景兄,稍安勿躁,这两天上海发生的事情都在会议中,结果已经初步定了下来,不日之后,命令就会下达,军人切忌急躁!”陈将军在电话那头传来和善的声音。
“司令言之有理,然而我军也不能任由日本人在我防区内胡作非为,而坐视不管吧!”景然再三问道。
“不要着急,你先准备,我尽快给你命令!”陈将军不在给景然再询问的机会,说完话就已经讲电话挂掉。
景然已经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嘟”声,内心泛起一丝不悦,只能缓缓放下电话。
“景兄,陈司令怎么说?”咸楚见景然放下电话,遂问道。
“陈司令开战之心很强烈,然而没有明确指示,只是说缓缓换防准备,等命令!”景然面容沮丧,语气中带着一丝悲凉之意。
“这我们该如何是好?”咸楚带着几分怒声道。
“但愿不要向东北那样不抵抗,将上海拱手让人!”景然忧心忡忡地说道。
“不至于吧,如果在拱手相让,中华民国就该散伙了!”咸楚道。
“小心言行,你我虽手握重兵,但也身不由己。”景然提醒道,随后高声道:“小刘”
“到!!!”随着景然的声音落下,一个精神抖擞,雄赳赳气昂昂的年轻警卫员跑进军部,站立敬礼道:“军佐,请指示!”
“传我命令,各部队做好作战准备,随时待命!”景然下令道。警卫员应命,跑步出门。
“景兄,你这是。。。。。”咸楚不解地问道。
“缓缓换防,随时做好开战准备,以备不时之需!”景然回答道。
咸楚与景然对望一眼,略微沉思,随即两人便哈哈大笑。
“咸楚兄,我们再等等陈司令的命令吧!”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军装的年轻人跨步走了进来,向咸楚和景然行了一个军礼,身体笔直站立。
“中凯啊,有什么事情?”景然看着自己的手中的爱将缓缓问道。
“报告,军座,我想请三天假!”蔡中凯道。
“眼看战事要起,你怎么想起来请假?”咸楚有几分不满地问道。
蔡中凯闻听咸楚此话,不怒反而脸略带红色道:“报告军座,郭雄华也就是我未来的岳父,希望我们在开战之前与其爱女郭玉莹成亲。”
“哦,原来是此事!”咸楚大笑道。
“就是此事!”蔡中凯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地道。
“但是,只能给你两天假!”咸楚道:“两天假之后,即刻回来给我做好战前准备,三十八团不能没有你!”
蔡中凯听着咸楚的话,缓缓点头。咸楚挥了挥手,蔡中凯便缓缓退了出去。
看见踩中凯退出的身影,景然缓缓道:“真是一名好军人,不愧为咸楚兄的爱将!”
“的确,虎将一名,有小子龙之称!”咸楚道。
“国破了,城池何在,倘若我们撤出上海,宪兵十六团如何能稳得住局面?”景然忧然道。
“或许,南京政府的退让,上海暂时可保一时之平安!”咸楚道。
“不大可能,日本人的狼子野心,在其《东方会议与满蒙政策》已经完全体现了出来,日本惦记的不是东三省,不是上海,它要让全中国甚至整个亚洲臣服在他的威严之下。”景然叹息道。
“中国有句古话:贪心不足,蛇吞象。世界大着呢,惦记的人躲着,恐怕不止他日本一个吧!”咸楚缓声道。
“此话怎讲?”景然问道。
“大国交替崛起,没有一蹴而就,也没有长久不衰,日本自明治维新到今日,时间并不长,或许他有能力战胜中国军队,然而他的实力支撑不起他的野心,久战之下,必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