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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狭路竞相逢(2.狭路相逢)

风云墨城 花海 2025-03-12 21:10
蔡中凯没有回答汪少山的话,而是迈步上前,给了他一个兄弟间的深深拥抱。
端云楼上的大佬们看着眼前形式的变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一时间,他们脸上的笑容变得自然,内心再次平和宁静泰然,推杯换盏俨然已经进入了喜宴本该有的状态。
郭雄华见此状,面容一转,随即便已经带有喜意,移步走向满楼宾客,拱手施礼,给各位宾客致歉压惊。
在端云楼内的人缓缓长舒一口气时,景然、咸楚、肖坤三人的眉头骤然紧锁,满脸布满了忧国忧民之色。
“日本人恐怕不会就此罢休,他们对中国图谋已久,贤初兄,看来你要早早备战了!”肖坤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忧愁说道。
“备战有何难,开战又有何惧,可是上海防务马上就要由宪兵队十六团接手,我们这些人又能如何?”咸楚深吸了一口气,微闭眼睛叹息般地说道。
“咸楚兄,切勿心急,就我的观察判断,日本人根本忍不了几天,很可能会在我们换防之前跟我们交手,攻占上海!”景然娓娓说道。
“有这种可能!”景然的话音刚落,肖坤就接过他的话说道:“近日来,上海的日本人突然增多,从其步履间可以看出,是地地道道的军人。”
咸楚听着景然和肖坤的话,顿时心生不好,然而就在这时,听见景然道:“其实不管上海的防务是我们还是宪兵队,对日本人来说都是一样的。”
“景然兄,何出此言?”闻听景然的话,肖坤、咸楚两人同时一愣,几乎异口同声问道。
“因为在日本人眼里,谁防守上海都是一样的,都是一样的不堪一击,他们只是在等一个展开战事的借口,如果没有他们也会想办法造一个出来。”景然再次娓娓道来。
“依景然兄的话,这上海肯定是要起战事了?”肖坤一边思索一边问道。
“是,不管南京政府怎么让步,战事一定会起,日本人对上海几乎是势在必得,让步就相当于以干柴灭火之举,丝毫不能起作用,反而助长了火势!”景然道。
楼下的宾客此时已经满脸喜色,早已经将火贺野信等人的扰乱抛之脑后,说笑声四起,碰杯声连连,好不热闹。此时整个端云楼内,只有咸楚、景然、肖坤三人满脸忧郁之色。
火贺野信带着几名僧人和自己的士兵缓缓退出了端云楼,在转过街角的时候,他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端云楼,他知道他已经记得了那位名叫汪少山的人,记住了蔡中凯那种对自己的不屑的眼神。
再次相遇,不管是战场还是市区,他都会将他们二人置于死地,端云楼是他的耻辱,他也定然不能让端云楼安然存在于上海,此生他再也不想看见端云楼。
在愤恨的情绪一次次涌上心头的时候,火贺野信内心的怒火更是旺盛,仿佛一个火山,随时等待一个爆发点。
上海是冒险家的天堂,也是闯荡者的地狱,各个大佬们过着令人惊羡的生活,可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也只能向蝼蚁般苟且地活着。
火贺野信带着士兵怒气冲冲地走在霞飞路上,平时耀武扬威的小赤佬们纷纷躲开,路上的行人也在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为这些惹不起的日本军爷们让着路,生怕一个不留神,惹得那位军爷不开心,掉了自己的脑袋。
火贺野信看到自己还未走到,街道上众人便已纷纷让开,刚才在端云楼内所受的耻辱便逐渐褪去。
突然,一阵吹打的乐器声传来,火贺野信脚步逐渐放缓,细细听取,便已经察觉到了乐器声中传来的阵阵悲哀之意。就在他还未猜测出这乐器声究竟表达的是何意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了送丧的队伍,乐器声夹杂着哭丧的声音越来越明显。
火贺野信随即眉头一皱,满脸的不悦之情,怒声道:“如此丧气,出门就遇见死人!”
“这是吉兆!”火贺野信怒声未落,鬼方小心翼翼地说道。
在火贺野信和鬼方说话间,送殡的队伍已经缓缓来到了他们两人近前。
送殡的队伍最前面走着一个全身披麻戴孝的少年,年龄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他耷拉这脑袋,双手把这一个镶着黑色边框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慈眉祥目的老人。在少年的旁边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瘦骨嶙峋、满头白发,一边撒着纸钱,一边摸着眼泪,迈着蹒跚的步伐,带着队伍缓缓前行。其身后是两排披麻戴孝年龄参差不齐,满脸挂泪的哀伤之人,在他们身后,则是一副巨大的楠木棺材,由八名身材魁梧的大汉抬着。他们八人虽然面带哀伤,可是步履平稳,呼吸匀称,一看就是身怀武艺之人。
送殡的人们都处在逝者离世的悲意之中,几乎每个人都低头抹泪,埋头抽泣缓缓前行,谁也没有注意到站在他们前面不远处的火贺野信等人。
火贺野信眼看出殡的队伍缓缓而来,但是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意识恼怒、朝天鸣枪。身后的日本士兵见火贺野信鸣枪,即刻手握长枪、拉开枪栓,枪口对着送殡人群。
送殡的队伍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刻,纷纷抬头向前望去,即刻瞥见了火贺野信铁青的脸庞,众人心中一愣,内心即刻生出了一份恼怒,但是在看见火贺野信背后手握长枪的日本士兵时,送殡的人心中的恼怒情绪逐渐转变成了一种畏惧。
在上海这个地方,几乎没有人敢挡他们梅花庄的路,尤其是挡梅布冯出殡的队伍。上海郭雄华和梅布冯早年是拜把子兄弟,两人在携手来上海闯荡。兄弟两人白手起家,后来两人意见发生了分歧,渐渐不合,可是上海的人都知道,虽然郭梅两家不合,但是如果他们两家任何一家有难,另外一家必定会出手相助。真因为如此,在上海,一般没有人跟他们过不去。
梅家人谁也没有想到,在上海竟然会有人拦住自家老爷出殡的队伍,然而,再三打量,拦路的是日本人,他们也就能想明白了。
抱着父亲遗像的梅家二公子梅锁言已经乱了阵脚,眼神中充满了换乱之色,转头便向陈伯望去。陈伯和梅布冯从小一起长大,后来跟随梅布冯来到了上海,后来梅布冯在上海有了基业,陈伯也就成了梅花庄的管家。整个梅花庄上下对陈伯甚是尊敬,大小事情几乎都会过问陈伯。
梅布冯突然过世,梅花庄内最伤心的估计就是陈伯了。一连数天的熬夜,让陈伯本事单薄的身体更显的羸弱,面容憔悴,面色蜡黄,犹如一张发黄的牛皮纸,毫无血色。陈伯的衣服下,仿佛只有骨头在撑着。
陈伯看着眼神慌乱的梅锁言,脸上便出现了一个安然的微笑,随即放下手中的装满纸钱的篮子,挪着脚步向前火贺野信走去。
陈伯的脸庞背过梅锁言的视线,刚才的那抹安然的笑容,便换做了一种无可奈何的悲凉之意。他缓缓来到了火贺野信旁边道:“这位军爷,我家老爷刚刚过世,要去下葬,您看。。。。。。”陈伯说着话,脸上挤出了一丝笑意。
火贺野信依然板着铁青的脸,用眼角的余光看着眼前说话的陈伯,眼神依然充满了怒色。
陈伯见状再次道:“还请军爷放我们过去,误了下葬时辰,对大爷不吉利!”陈伯说着话,再次想到了梅布冯生前两人之间的情义,不自觉眼泪便落了下来,此时说话的声音中便带着哭腔。
逝者为大,入土为安。陈伯想着梅布冯的灵柩被被阻拦,内心更是悲楚。看着火贺野信站着依然没有要让开的意思,陈伯一急,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滚开!”火贺野信见陈伯此状,没有心生怜悯,反而怒气更盛,随即一起脚,便将陈伯踹到在地。陈伯本来身体瘦弱,一时不察,整个身体便翻滚向后而去。等陈伯再次爬起来的时候,他的嘴角已经开始渗血,不住地咳嗽。此刻或许只有陈伯自己知道,自己的肋骨和肺部已经严重受伤,他只能努力将自己的鲜血向肚里咽去。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充斥在陈伯的喉头。
送殡的人群中一阵躁动,一瞬间就有三四个人向陈伯围去,其余人也是满心着急。陈伯身手,费力地推开了周围试图搀扶自己的人,再次迈着虚弱无力的脚步,来到了火贺野信前,再次叩头说道:“大爷,灵柩不能后退,还请军爷开恩!”陈伯说完左后一个字儿,一口鲜血再次吐了出来。
鬼方站在火贺野信旁边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只见火贺野信脸上丝毫没有出现同情之意,反而生出了一种厌恶之情。
鬼方知道火贺野信素来不喜欢没有骨气的人,如果拿蔡中凯、梦忠良、汪少山三人相比,他最看重的是汪少山,因为汪少山给了他难堪,身手也让他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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