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街上,失魂落魄。
绚丽缤纷的夜景,光彩斑斓的繁华都市,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可这只属于一部分人。
对于另一部分,这繁盛兴旺的大都市却显得那么悲凉,令他们觉得孤独落寞。
好比这座绚丽的城市是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那么另一部分人的眼里就变成了黑白色。
海亦就是这另一部分人的其中一位。
喧闹的街。寂静的夜。
海亦漫无目的地走着,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宫妙晴家门的,脑子里混乱无比,却又一阵空白。
海亦轻语:“擦肩而过的路人那么多,能相遇真的是需要很大的缘分的。而再次相遇则是上天注定。”语毕,不觉一惊,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
海亦抬起头仰望天空,白色的羽毛从天空中飘下,落在了海亦的脸上,湿润了她的脸颊。
下雪了。
美丽的雪花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积下一厘米左右的厚度。
洁白的雪映出了大地的色彩,白茫茫的一片。
唯有天空透着暗淡的红色。
整座城市瞬间被照亮了,海亦站在人群中间,抬着头,看着雪,想着心事。
仿佛这皑皑白雪就是她的眼泪,说不尽的孤独与失落占据着海亦的每一个细胞。
海亦身旁不远处,站着一对年龄大概在十七八岁的情侣。女孩要拍照,说是今年的第一场雪赶巧和他在一起,一定要记录下来。男孩面对女孩的撒娇式柔弱地姿态,无奈之下只好与女孩合影。女孩高兴得拿出手机,点了自拍镜头,与男孩合影。
海亦俯头时正好看见那个女孩对着照相机嘟嘴卖萌,把相机举得高高的。拍出来的照片大部分都被刘海掩盖住,角度凸显的尖下巴加上撅起的小嘴,女孩兴奋地对男孩说自己有多可爱,要好好珍惜自己之类的话。
“如果我也有个男朋友陪在身边就好了。”海亦这样想着,身上有点凉,海亦蜷缩着胳膊。
突然感到好累,像无数蔓藤缠绕在海亦的身上,怎么都挣脱不下来。想回家了,毕竟不可能留在大街上过夜。
打开老式的门房,蓝阙早已经回来了。
一股浓烈的烟酒味扑鼻而来,很是刺鼻。
这是海亦最讨厌但躲不掉的味道。
“你怎么又喝酒了?还抽烟,”海亦捏着鼻子换上拖鞋,走到饭桌前嫌弃地看了看,“又是土豆丝,就不能做点别的吗?”
“还有方便面,哈哈,方便面???要吃么?”醉醺醺的蓝阙满脸通红,踉踉跄跄来到海亦面前。
“离我远点儿!我可不想闻到你满身的烟臭味。”海亦往旁边躲了躲。
忽然间,蓝阙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那么悲凉。眼睛里闪烁着的浑浊的光,似乎对世间对待他的嫌弃感到气愤却又无奈。
海亦以为蓝阙会针对自己刚才说的话而像以前那样打骂自己,现在看到他这个样子却不知如何是好。纵然他以前经常喝酒抽烟,是海亦口中的“醉鬼烟魂”,但海亦从没见过这样的蓝阙,“干嘛这样?你这样只会让我更恨你而不是同情你!”
蓝阙显得特别激动,“我今天告诉你真相,所有的真相!”蓝阙稳了稳,坐了下来,“你看到的,只是你妈妈因为看到我吸烟喝酒,蛮横粗暴,实在看不下去才这样的事吗?”
海亦看着这样的蓝阙,有些害怕。
“我今天就来纠正你犯了三年的错误,我变成这样都是因为??????哎,孽债啊。”蓝阙拿起桌面上摆放着的水杯喝了口水,缓了口气。
“当初我和你妈??????”突然间,蓝阙重重地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口吐白沫,神志不清。
海亦看到蓝阙吓人的样子立刻慌了手脚,喊着“你怎么了”“别吓唬我啊”之类的话,蓝阙的手脚却很快变得冰凉,两眼涣散着微弱的光。
慌乱之中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手机屏幕时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异常厉害。终于,在点错了好几次号码后打通了那个不太祥和的号码。
过了好一会儿,救护车才赶来海亦家,当护士把蓝阙抬上担架的那一刻,海亦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海亦甚至感到有些窒息,肩膀微微上下起伏,话语也有些颤抖。
虽然不喜欢蓝阙,但是此刻的海亦清楚地知道,他是自己的爸爸,自己现在唯一的亲人。
他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啊。况且他还有着对自己的难言之隐。
海亦一把揪下自己的袖子,没愈合的伤口被用力一蹭,可能有被蹭出了一个更大的伤口吧,强烈的疼痛感随之而来。
医院的手术室内,医生正在紧张地抢救着。
手术室外,海亦瘫坐在地上,除了哭不知道还能干些什么。
一个看不见的地方,一双黑色的眸子死死盯着床上的人,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黑色气体慢慢地飘向眼神射向的地方。
“手术中”三个鲜红的字体打在门的正上方,亮得越久,就会令海亦越发感到恐惧。
记忆的碎片,犹如一瓣瓣残缺的花朵,每瓣花瓣代表着一段记忆,飘落在地上,被大地所吸入,进入海亦的脑海。
小心地拾起其中一片花瓣,它所留住的是一件关于蓝阙的记忆。
时间倒流回十年前,那天傍晚时分,六岁的海亦在家里睡觉,醒来时却发现妈妈不在身边。
海亦以为妈妈在上厕所或是喝水,想下床找妈妈。可刚准备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浑身发软,用小手摸摸自己的额头,居然发烧了。海亦越来越难受,直到哭出声来。
在另一间卧室里睡觉的蓝阙被海亦的哭声惊醒,他走到海亦床前看到海亦的虚弱的样子赶忙帮海亦把被子盖紧,又跑去厕所拿来湿毛巾,再去柜子里拿退烧药??????忙前忙后一个多小时,见海亦安然入睡,自己却还是不敢闭眼睡去,一直坐在床前守护了一整晚,一眼也没合。
至于那天妈妈到底去了哪儿,海亦至今不得而知。
风吹起如花般的流年,转眼间,还以已经十六岁了,妈妈也已经离开了。
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仔细想想,蓝阙给自己的关切疼爱不比妈妈的少。
海亦眼前唯一的亲人只有蓝阙。
因为蓝阙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所以没见过亲生父母,更别说家人了。
海亦的妈妈谭丹走后,蓝阙唯一的亲人就是海亦。
手术室的灯灭了,走出来一位身穿白色大褂的中年男人。
海亦赶紧哭喊着上前去询问:“医生,我爸爸他怎么样了?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能没有他啊!”
“病人得的是什么病我具体也不太清楚,但出乎意料,病人的情况现在非常稳定,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是说,我把他没事?”海亦稍有些激动。
“嗯,可以这么说,但以后要不定期来医院检查。一会儿你就可以去看他了。”医生用他那没有起伏的音调说。
“真是谢谢您了,大夫。”海亦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高兴。
白色的医院,白色的房间,白色的床单。
整个医院笼罩着古怪的氛围。
每天都有人从这而死去,也每天有新的生命在这里诞生。
但这句话被海亦则定义为:每个新的生命是被某个死去的病人换回来的,也可能两个死者或者更多换一个新生儿,也可能一个死者换两个甚至更多。
海亦来到蓝阙的病房内,坐在父亲的床前,安静地等待着爸爸的苏醒。她呆呆地看着虚弱的蓝阙,这一天的事情发生的太多,太快了,海亦还来不及消化上一件事,紧接着就被下一件死死地困住。
而且,这些事情发生的都很不合常理,毫无逻辑可寻。
海亦只能默默承受这些事情,对于改变,就像多年前妈妈离开一样,她总是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