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故人之约

“呵，是无音殿的四位护殿使呢……”慕容清顿了顿，面无表情的道“听说无音殿的四位护殿使从未一同出现过……这样看来慕容家的面子可真不小，不过我慕容家千百年来从未与无回城有过什么干戈，今日如此，诸位不想解释些什么吗？……”
“我们四位不过前来想请慕容家主出关罢了……”北陌收起以往戏谑的玩味表情，难得一脸正经的淡淡回道“苏皇大人想见你们家主一面呢……”
“若是家主不出关，又当如何？……”慕容清冷笑。
“所遇之人，一律格杀……直到慕容家主出关为止。”北陌的神色亦悠然变冷，眸中弥漫着的冰雪泄露了他周身若有似无的杀意。
不再多言，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温度猝然降到极点，就连夜色中的雨幕也似乎停顿了一瞬。
一种无形的对峙力量将四位无音殿护殿使同慕容清和一众长老紧紧包围起来，甚至雨滴也被隔离在外面。剑拔弩张之间，里面的人脸上肃杀之意渐浓，身上的衣袍皆无风自动……
慕容清低笑一声，浑身带有攻击性的强烈内息便如巨浪般排山倒海的向四周压了过去。头顶上空盘旋呜咽的几道剑光亦在夜色中带着凌厉的攻势，势如破竹盘齐齐向着四位无音殿护殿使刺去，无数泛着狠厉杀气的虚影追随着剑身在夜空中上下翻飞。
其余一众长老几乎也是同时召出自己的兵器，咒诀连同剑招纷纷招呼了过来。一时之间，四位护殿使竟如同众矢之的。
“啧啧……很久没动手，不知身手是否还如当年呢……”北陌手一扬，漫天桃花花瓣便如深冬落雪般飘飞而出，看似温柔无力，然而在碰触到众人身体的一刹那，里面所蕴含的冷厉杀机便瞬间爆发，如同坚不可摧的利刃，所到之处，血光一片。
正是桃花谷成名群杀技的最高境界——桃花葬。
战圈之内，早已鲜血淋漓，北陌脸上的淡然完全被乖戾而阴狠嗜血的黑暗情绪所代替，一双猩红的眸子似浸了血一般的可怕。
然而掌管暗杀的南楚，却像是消失在了战场上一般，无形无影，似是幻化成风，苍白修长的双手上，那枚奇异的戒指暗暗发出诡谲的光芒，亡灵咒在悄无声息的发动，一道接着一道写满黑色符文的黑芒便灵蛇般缠绕在众人身上，仿佛在一瞬间令对手目睹了一生中最可怕的事情，不到半刻，便不知有多少高手生命之力逐渐流失直到在恐惧中死亡。
东乐和西华一人手执洞箫，一人随箫声起舞，舞姿曼妙，摄人心魂，恍若天人。
不出半个时辰，便已有不少人从混乱的战圈中血肉横飞了出来，地上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尸体……
然而突然间，一道带着威慑的浑厚嗓音透过层层雨幕传了过来，其中夹杂的精纯神力竟将四位护殿使都将将逼退了半步，双方的拼杀在这道声音的震慑下生生停了下来。
“本座竟不知这世道变化如此之快，区区小辈也有如此能耐，是本座已经不问世事太久了么？”
“小辈？慕容家主说笑了，这四位中有两位可是见过阁下曾祖父的人呢……身负上神之力的慕容家主不会看不出他们有多少年的修为吧？”高高的夜幕下，突然间多出来一方莲榻，轻纱帘拢。里面的人似乎懒得替自己撑起避雨结界，于是干脆拂起帘纱，就这样同慕容家主交涉。
“苏皇阁下。”慕容拓神色不明的开口“如此劳师动众，却不知是我慕容府何时开罪了无回城么？”
……
血腥在风中无声蔓延。
雨势似乎微微缓了些许，却因为秘帘之内那人的沉默而显得压抑起来。
“在下今日不过是来履行与故人的往日之约罢了。”沉默了片刻，苏且微微坐起身，重新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修长而苍白到几乎透明的手指轻轻抚过身前的檀木方桌，熏香袅袅中，目光一改往日的淡漠。
“除此之外。”他淡淡开口，声音却是冰冷的“还想知道阁下当年究竟从洛家拿走了什么东西……”
“洛家？苏皇阁下是在说十二神将里的那个叛徒么？”慕容拓神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低声笑道“本座倒不知阁下说的是什么意思。”
“叛徒？”苏且垂眼淡淡轻笑，惑人的冰蓝色眼眸里有一瞬间却划过了一抹隐密的阴枭“你在说洛家家主洛祈寒么？”
仿佛被这样一句话问的有些心虚，慕容拓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神色。
“不然呢？”慕容拓反问，语气冷凝“天下皆知的事情，苏皇阁下居然不知，实在可笑。”
“确实可笑。”莲榻秘帘内的人出乎意料的附和了一句，然而下一刻，所说的话却让人忍不住心惊。
“明明没有办法抵制内心的贪婪，偏偏还要义正言辞的去摒弃黑暗，慕容家主你……确实很可笑。”
……
一句话，如同平地惊雷般的被淡淡抛了出来。
仿佛连风都静止不动，四周一片冷萧死寂，只有细细的落雨之声，清脆而冰冷。
见到自己的家主被如此的诋毁，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开口怒喝“你这个——”
然而话刚脱口便戛然而止……张着嘴，那人的目光突然变得空洞无神，毫无征兆的，“咚”的一声，他已经倒在了一滩雨水里，再也无法开口说话。
南楚漠无表情的收回手中看不见的亡灵索，忍不住低头冷笑“蝼蚁一般的存在，也妄图在这种场合之下开口。”
四下一阵躁动，杀气在这方黑压压的天幕下四处游移，愈演愈烈。
慕容清身旁的一众长老俱是脸色铁青，愤恨恼怒，只恨不得把这狂妄之人撕成碎片来为刚刚的同伴报仇。但看了看慕容拓及慕容清的反应，还是忍住了怒火，没有开口。
“呵……看来苏皇阁下是误会什么了罢？”暗暗因为眼前这个阴枭桀骜的魔灵青年之前所说的话而心惊，慕容拓的目光逐渐阴沉起来。
“洛家家主洛祈寒剑术超凡卓越，加之有上古神力加持……就算是在风壶谷遭人暗算，死前的反扑也定会让对手付出不小的代价。”苏且敛下眼眸，语气里听不出喜怒，然而脸上的那一丝笑意却渐渐全无“否则阁下的伤也不会到现在还得闭关疗养，你说是不是？…慕容家主。”
“呵呵。”听出了苏且话里的意思，慕容拓隐在广袖里的双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不过面上仍是不以为意的轻笑“苏皇阁下捏造事实的本领倒是很不错……”
“你承认与否于我却也没什么干系。”苏且恢复淡漠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一抹淡淡的不耐，唇角亦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冰冷笑意“把当年的那件东西交出来如何？”那样的笑容，带着魔性和淡淡散发出来的杀伐气息，让下方的四位护殿使皆是一惊，却不敢多言。
“阁下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本座拿走的？”慕容拓的声音冷厉起来——若不是他旧伤未愈，提前出关，现在也不会如此被动，落得如此狼狈的姿态。
苏且的名声他不是没有听过，三年前的他尚未坐上殿皇之位时，为排众议，终结了无回城中的四位开朝护法，所展现的手段和力量已经无一不是四海八荒之间的顶端存在。
现在这样的情景，能不动手便不动手，唯有谈判——然而那件东西却无论如何都不能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