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葬礼

白镜替我把脉的时候神色凝重，我满脸通红，脑海里反复不断重现着他那条绣花的毛巾……
“阿墨。”不知何时白镜已经松开了我的手，我急忙低头：“嗯，嗯，师尊。”
“天珠令你血脉贲张，这点血到不至于害了你的性命，你以后要注意不要情绪激动。”说完这番话，白镜异样的看了我一眼：“虽然师尊知道你天天对着师尊这样的美男子难免心跳加速，但是你要明白，师尊是不会看上你这种长相很一般，智商很一般的女孩子的。”
我低着头，无言以对。这一刻，我深深的希望我真的被白镜晃瞎了眼。
白镜虽然说我身体不碍事，但是仍旧要求我什么都不干，休息三天之后我森森爱上了休息的感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真不是盖的！但是很自然的，白镜不会让我如此得意，三天之后他很优雅的推开我的门：“阿墨，我想吃南海龙君那里的鲷鱼饼，太平道人的梅花糕，肃京的豌豆酥……”天南海北的点心他念叨了一遍，临走还自顾自的说：“是不是说漏了什么？”
白镜，师尊大人，你自己也会万里独行好么？你不能自己去吃么？新鲜出炉不是更好吃？
当然我敢怒不敢言，只能狠狠瞪了他背影几眼，然后背上箱子天南海北给他找零食去。
晚上去肃京，豌豆酥在箱子里，我打算顺便收个梦再回去，想着艾尼恒新婚燕尔应该如胶似漆，我虽然不懂为毛要如胶似漆，但是打算一探究竟。
好像气氛不太对。
刚结婚几天，怎么喜色全都撤下去了？处处挂白不说，幽幽白烛灯影晃得我心慌意乱，怎么会有灵堂？
艾尼恒穿着缟素，坐在灵堂前面一言不发，我蹑手蹑脚靠近，灵位上赫然写着：亡妻常氏胭脂之位。
他的新婚妻子，那个镇远将军的女儿真的死了？
我后退一步，难以相信，脚步重了一些，艾尼恒猛然转过脸来，我尚未现身，他却像是看到了我：“阿墨？”
我不敢说话，隐隐觉得这事与我有关，说不出的心虚，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阿墨是你对不对？你，你让我看看你。”艾尼恒缓缓起身，他的手放在腰间，我发现他腰间别了一柄短剑。
艾尼恒，你要杀我么？
因为你怀疑是我杀了你的新婚妻子？
心中一痛，我捂住了嘴怕哭出声来，很想跟他说不是我做的，可是却又不敢确定，心底最深处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那颗倒霉的天珠一定是对我做了什么，我可能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堕入魔道，做出这种可怕的事情也说不定。
“阿墨，是你杀了胭脂么？”艾尼恒的眼睛发红，眼泪从眼眶里滚出来：“阿墨，我不怪你，若是你做的，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可是……”
他不怪我。
可是……
我可以替他回答，可是他不想要一个怪物朋友，一个嗜血嗜杀不懂礼数的怪物……
“不是我。”我轻轻吐出三个字，在他面前现身。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我有点违心，可是我很怕艾尼恒会从此恨上我，于是在心里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就算是我，也是天珠迷惑了我的心智，我克制住天珠的力量之后就不会变成怪物了。
听到我否认，艾尼恒松了一口气，他松开了腰间的短剑猛然冲上来将我抱在怀里，他搂得这么紧，我觉得我的肋骨差点被他勒断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她，怎么死的？”我惊疑不定，看着那崭新的灵牌，我还能闻到新漆的味道。
“洞房之夜她不太愿意，我不想勉强她，我睡外间她睡里间，第二天一早就看见她口吐鲜血死在床上，仵作说是中毒。”艾尼恒叹口气：“人家说她是自杀，可是我觉得她不像。”
“真的不是我。”我盯着艾尼恒的眼睛，他抿着嘴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如果是我要杀她，她身上不会有血迹也不会有伤痕。”我看着灵牌，松了一口气。
跟着白镜学了四五年，若是杀一个人还需要下毒，我真的是白学了。术法中能够夺取一个人性命的招数太多太多，听闻胭脂是中毒，我这颗心终于摔进肚子里。
“但是我实在想不到谁会杀她。”艾尼恒松手的瞬间我才反应过来，这半天他一直抱着我。
我扭过头去怕他发现我在脸红：“你能让我看看她的尸体么？”
“可以，还没有钉棺。”艾尼恒指了指灵牌后面，我俩钻进去推开楠木棺盖。原来这就是他的新娘子，长得其实真的还不错，圆润得像是一个丸子，面相倒是有福气。
我知道她不是梦者，猜想她的梦不一定有人来收。毕竟貘也是很忙的，不是所有的梦都有回收的必要。果然，她的垂死梦仍在。
我伸手捏住那一团已经开始萎缩的垂死梦，艾尼恒看不到，只看着我的手伸进去捏了什么东西出来。
梦有多种分类，其中垂死梦最为古怪，就像是草药有百种，其中砒霜最毒却又最刚烈一样。
我闭目伸手进去，一片暗色迷雾后，我看到了洞房花烛夜。
一片灯火辉煌，红烛一对一对映得房间如同白昼，新娘子盛装羞涩的坐在床榻上，门轻轻打开，走进来一个英俊的少年郎，显然是新郎官，但是更显然的，不是艾尼恒。
那少年郎风度翩翩，笑容温和甜蜜，端起桌上合卺杯：“胭脂，今夜是你我大喜的日子，来，咱们一起喝一杯酒。”
新娘子高兴地眼泪都流了下来，二人共饮，然后搂在一起喁喁说了许多之前种种情深意浓的话，梦境越来越迷茫，越迷蒙就是说明她越接近死亡。
少年郎含笑：“胭脂，莫负了良宵。”二人相拥亲吻，蜡烛吹灭，梦境结束。
我红着脸，虽然不明白蜡烛吹灭之后具体做什么，但是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家里有那么多年长的哥哥的好处就在于这些故事听了无数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