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寻找真相

第二天，社里专门为此事召开会议，讨论下一步该把新闻落脚到何处，尤其是如何对广大读者作一个交代。会议上讨论的结果明显地分成两派，一派从社里经费紧张这个角度极力攻击陈俊，不该把这件芝麻大小的事搞大，竟然闹到省市领导都来过问此事，市里民政部还专门派人去老人的故乡核查此事，如果老人万一找到远在台湾的亲人，又可以在上面大作文章了。
听说市民政部门的同志把这件事传到国务院台办，争取到台办的支持，把这一寻亲启事传到台湾去。另一派则坚决和陈俊站在一个立场，即除恶扬善是新闻工作者义不容辞的责任，既然我们做了，就一定把这件事做到底，退一步讲，能找到老人的亲人更好，万一找不到，我们也一定要做好老人善后的工作，尤其要和民政部门加强联系，争取民政上的补贴。正讨论着，陈俊的手机响了，他一看区号:0378，便马上走出会场，在报社二楼长廊上接听。
陈俊摁下接听按钮，一个男中音传了过来:“陈俊啊！我是南阳日报社摄影记者刘晨，有要事找你商量，现在有空吗？”
陈俊一听，果然是见过面的一个朋友。便说:“刘哥啊！工作蒸蒸日上啊！今天咋恁闲给我打过来？有啥事只要我能帮上忙，你就成说啦！”
刘晨说:“我这边接到一个线索，说是我市有一个叫春花的老太太，年龄经历都和你们那个报道相仿。当然远远不足以说明文中要找的女人就是她，关键我们了解到，她解放前确实有一个傻丈夫，对了，他儿子也出生在那个时候，还有，据老太太亲口讲，她年轻时确实曾和一位年轻人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老人至今讲起来记忆犹新。”
陈俊兴奋得几乎想跳起来，他对刘晨说:“晨哥啊！我这边交代一下，今天就去！噢！对啦，我去你那儿可以打这个电话吗？你手机号是多少？”
刘晨把手机号告诉了他。陈俊一听笑了，他说:“上次给我发信息那个人是你吧？你呀，真会开玩笑，署上个什么‘一个知情人’，害得我好苦啊！”刘晨说:“当时我们正忙着采访一桩凶杀案，确切地说是一起杀人灭迹案，所以一直没能和你联系上。好啦！你赶快收拾收拾过来吧！来了就住我家附近的‘贵宾楼’，吃到我这吃，咋样？”陈俊说:“中！那太感谢啦！”
当下俩人在电话里敲定此事。陈俊关上手机，兴冲冲地回到会场。社长正坐在主席台上作总结发言。社长一看陈俊回来了，便停下来抿了一口茶，继续说下去。陈俊一抬表，眼看已经五点半了，孩子恐怕早已放学，而车票再不定肯定今天去不上了，他便站了起来。社长抬看了他一下，抬抬右手示意他坐下。
陈俊只好假装脖子痛，扭了几下脖子，揉揉腰，又颓然地坐了下来。时间已是下午6点多钟了，总结还没个头绪。
陈俊不由多看了几眼坐在前排的那个安徽姑娘王莎蒙。王莎蒙安徽大学中文专业毕业，不知通过什么渠道毕业后来报社实习，由于这个姑娘干事有激情，又很踏实，社里有些领导就想出面留她，因为记者部里至今还没有女记者，想打破这个局面。再则某些新闻场合也确实不利于男士去采访，例如产房、澡堂等一些特殊的地方。
会议总算结束了，大家按照惯例稀稀疏疏鼓起了掌。社长离席，陈俊一个箭步走上前去把南阳的情况简单汇报了一下。社长沉吟片刻，大手一挥，让他找负责当天版面的副主编王立志去。他蹲在报社大楼前高高的台阶上，一抬头看到王莎蒙正从台阶下往他那边来。
他挤出一点笑容，说:“小王啊！这么晚了，咋还没回去？”王莎蒙说:“陈老师啊！我来看看您！在会上我看你都心神不定的，是不是有啥突击采访任务。如果有，我还想跟着你再锻炼锻炼。”
陈俊从公文包里的掏出一张报纸垫在台阶上，示意她坐下。他说:“小王啊！你也看到啦！干啥工作都难啊！……对了，小王，你工作转正的事跑的咋样啦？上面啥意思？”王莎蒙双手抱着膝盖，头仰望着深邃的夜空，长叹一口气，说:“马上我的试用期都到了，上个月我去社长家坐坐，只是……看来不会那样顺。”
王莎蒙说:“陈老师，我真地很羡慕你，有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又有一个听话上进的女儿，我去你家感到你家特有家庭气氛，那氛围是说不出的温馨和甜美！”
陈俊说:“你讲的我相信。这样说吧，我从小就生活于单亲家庭中，由于常受邻里欺服，我从小就特别害怕别人吵架，长大了，我一直没敢结婚，直到，直到遇到你嫂子，她是一个医生，我认识她那会儿她还是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和你一般大呢！”王莎蒙说:“那会儿，嫂子肯定又漂亮又温柔了？陈老师，我说的对吧！”陈俊说:“当然啦！不然我肯娶她？”
说完，俩人笑起了。
第二天，陈俊和王莎蒙坐上了去南阳的汽车。刚驶出瓠城，陈俊就掏出手机给南阳的朋友拨电话。电话通了，刘晨急忙忙问:“你昨晚上就到了吧？咋不打我电话？在哪个宾馆住下了？我立即开车去接你。”
陈俊笑着说:“老朋友，抱歉呀！昨天这边有事没去成，今天早上我才请示了社里领导，这不刚坐上车我就给你电话了不是？”刘晨说:“哎呀！你这人做事咋恁磨蹭呢？以你这效率，煮熟的鸭子都飞啦！不是我说你，咱干这一行的，干啥事不讲个先来后到呢，到时候别人稿子都上了，我看你咋办？”
陈俊忙问:“有人采访了吗？快看看今天报上登了没有？可别让别人先抢了去。”
刘晨说:“得了吧！这会儿才知道急啦不是？有我在，哪个也抢不去！我们这边封锁了消息，专等你过来我们商谈合作事宜。我们这边头儿可重视啦，专门给你指派了一辆采访车，专候你的大驾呢！”陈俊说:“行啊！到地方后我给你联系。”刘晨最后说了一句:“可要快啊！路上保重！”
放下电话，陈俊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没说呢，又要拨电话。王莎蒙在旁边会心地笑了，问道:“又是给哪位朋友打？”陈俊点点头。
王莎蒙说:“是不是把我这个小跟班的事给忘啦？”陈俊一听，倒也不好意思起来，他挠挠后脑勺，问:“你咋知道的？”
王莎蒙说:“还用问吗？你打电话主要目的有两个，一个是对昨天没去上南阳向那位朋友表示歉意，另一个就是告诉对方我们这边很重视此事，又派了一个兵过去啦！也好让人家连我的米也下着啊！不然到时岂不难堪？哈哈哈，你也不用打电话啦，省点电，有急事再用吧，你给他发个短信不就得了？”
陈俊说:“我算是服了你！看来应该让你去当心理医生，对什么事都明察秋毫。这也正是我们男同志往往注意不到的啊！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我还是要挂个电话。”王莎蒙问:“给谁啊？”陈俊露出狡黠的目光说:“大心理学家，猜猜看。”
王莎蒙把头扭到车窗外看风景。窗外绿油油的麦苗正在拔节抽穗，而一块块交错连接的油菜地，像一块块金黄的颜料，镶嵌在广亵无际的千里平畴上。她打开窗，微风过处，一股股浓郁的油菜花香扑鼻而来，她深深地吸一口气。车厢里的其他乘客也闻到了油菜花香，坐在车窗下的乘客纷纷打开窗户。车厢里顿时弥漫了一车的花香。
有人开玩笑地说:“咱用瓶子把这花香装起来，保准在城市里能卖个好价钱。”另一个说:“这不比氧吧强吗？又便宜又实惠。咋个实惠法？氧气里头又自然加香，对身体又保健又无污染，你说实惠不实惠？”
车厢里一阵大笑。陈俊干在那拨，见车内这样吵，也索性不拨了，便摁起手机上的键盘来。王莎蒙伸过头，只见屏幕上几行字是:刘晨:我带了个美眉过去，快想办法给我推销出去，她叫王莎蒙……
王莎蒙伸手去夺手机，口中嚷道:“陈老师你真坏，人家长得恁丑你瞎说什么……”陈俊忙按下发送键，听到发送完毕后又传过来“对方已收到”的信号后，一脸坏笑，他说:“没办法，发走喽！”王莎蒙便扭过头，装作不理不睬的样子。
陈俊问王莎蒙:“现在几点哩？”
王莎蒙:“9点40。都坐车上啦，你问时间干啥？”
陈俊:“给你说刚才你只猜对了一半。你说我还要给谁打电话？”
王莎蒙笑着说:“肯定是给我嫂子啦！咋，你俩也约好时间准时通话？”
陈俊脸一红，说:“看你说的。你嫂子现在是2号人物，还有另一个重要人物需要我关心。你不妨猜猜看。”
王莎蒙一脸困惑，摇摇头。
陈俊一边说一边拨通电话:“喂？您好，请找一下高二（3）班的张老师一下。我是他班学生家长。”
对方说:“你找张sir啊，他这会儿不在，我看一下课程表，哎呀，他第二节有课。噢，现在下课铃刚响，张sir还得一会下来。要不你留下电话，等他回来让他打给你？”
陈俊犹豫着不知道这样合不合适，他说:“谢谢您！你告诉张sir，我是陈婷她爸，待会儿我打过去，请他等我一下，好吗？”对方说:“啊！你是陈婷她爸？哎呀，幸会幸会。我是陈婷她班的数学老师。你女儿可真聪明，这不，这次数学月考，她又考了满分，我们整个学校只有两个满分耶！哎呀，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只听电话那头其他老师纠正说:“不对，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对方说:“哎呀！张sir回来啦！你等一会我喊他……张sir！张sir！快点，陈婷她爸找你！”
一会儿张sir接过电话，他说:“喂！陈婷的爸爸吗？我是张一凡，有事吗？是不是又关心你那个千金的学业啦？”
陈俊说:“张老师，你好！我是陈俊，婷婷她爸……”王莎蒙在一旁听得前仰后合。
陈俊接着说:“陈婷学习最近下降了没有？她在学校表现如何？跟同学相处关系紧不紧张？听刚才那位老师说最近月考了，婷婷成绩还行吧？听说她数学稍好一点，语文上来了吗？希望张老师您多盯盯她。这孩子有点贪玩，又有点骄傲，成绩好一点尾巴就会翘到天上去！你给我好好管管她！到时候，咱也坐一坐，我请客！”
张sir说:“看你说到哪去啦？论成绩你那个孩子没得挑，这不成绩刚下来，我统计一下，又下不了全年级前三名！按说呀，我可真该谢你这个家长啦！孩子学习不让人操心，你说好管不好管？哎，我班100多个学生要有一半学生跟陈婷成绩那样好，高考我就不用愁啦！到时候我脸上也有光啊！”
陈俊忙说:“这都是老师您治班有方，我和婷婷她妈整天忙得找不着东西南北，哪有时间去管她啊！我今天给你挂这个电话，一是想问一问婷婷最近学习情况，二是……”
张sir在电话中催道:“不好啦！第三节我还有课！还有啥事你直说吧！”
陈俊不好意思地说:“你告诉婷婷，中午不用回去吃饭啦！我和她妈都回不去！你让她随便在学校食堂里吃点啥吧！”
张sir说:“哎呀！我以为啥事呢！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中午让陈婷到我家去！反正我家就在学校。好啦！就这样啦，再见！”?电话挂上了。王莎蒙看陈俊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陈老师，你怪能喷啊？我看你跟谁都挺能说的。……除了我。”?陈俊一笑，又打开手机。王莎蒙又问:“又给谁打啊？”陈俊说:“看看时间。快到啦！”
到了南阳，陈俊给刘晨拨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