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好与不好,都与你毫无干系吧?”兰蛊闻言,仅是冷冷一笑。
那不近人情地冷笑,仿佛一桶冷水一般,自绿衫少女的头顶浇下。
而那个被浇了一桶冷水的少女,却毫不在乎一样,笑容依然嫣然如花,温柔而清雅,少女带着温柔的笑容再次开口,“那就是不好。”
完全无视了飞影手中正抵住她咽喉的冰冷剑刃,伸手一点飞影秀气的小鼻子,引得对方怒目而视,她却毫不在乎,就好像,她一直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从未与这凡尘俗世有任何关联一般。
这样的人不是太可悲,就是太过于自我。
然而过于自我,却往往也是导致一个人可悲的原因之一,即使那只是原因之一,仍不免令那人心头郁结,并不欢喜。
但这少女却像是对任何事情都毫不挂心,同时也浑不在意一般。
绿衫少女脸上的笑容静静地隐去,一脸的平静悠然,好像事不关己一般,但那纯澈通透的黑色眼里却隐隐有着一丝的动容。
“你既过得不好,又为何选择重生,还是你明知会过得不好,却还是会选择重生?兰蛊,我始终不明白。”绿衫少女的语声不再如同刚才那般波澜不惊,而是每一字每一语都带有明显的情绪起伏,最后那句话语形同叹息一般轻得几不可闻。
“碧萝,你不是人类,当然不明白,回去守护你的大山,不要妄想逆天改命,尽管我知道你很想帮我。”兰蛊出言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温润的声音中犹带一丝的叹息。
“那里的人,不再需要我了,他们拆掉了为我建造的庙宇,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我,他们已经把大山挖空了。”碧萝泄气一般地垂下头来,额前刘海的阴影恰到好处地遮住了眼里的情绪。
“怎么会?”兰蛊有些不信,就连飞影和白鱼也是一脸的疑惑与惊讶。
“人们的愿望创造了我,让我保护他们的大山,但是现在的人,已经渐渐失去了信仰,没有人类的供奉,我很快就会死去,我现在已经非常虚弱了,所以我的信使们才会来找你,但它们却连挣扎的力道都没有,就这样被你生生杀害了。”
“你想要传达的,我已从你的信使那里知道了。”兰蛊静静地说。
“其实我是想告诉你,我能够帮你的忙,用我剩下的力量,帮你杀一个人。”碧萝安静地陈述着残忍的事情。
“为什么要帮我?”兰蛊有些疑惑。
“因为,像你这样的医者已经不多了。”
“医者,医行扶伤,悬壶济世?碧萝,有没有人告诉你,行善未必得善果,恶行累累却成神。”兰蛊清冷的声音安静地响起,白鱼垂下脑袋,一脸的无精打采,飞影眼中隐隐透出沉痛的痕迹,手中的剑离开碧萝那纤秀的脖颈。
她并不是敌人,至少已经不是敌人了。
而且她已经这样了,这样的,这般的……
“那里已经无人来了,自从他们把大山挖空之后,大山就死了,因为失去居所的神,无人供奉,最终会消失,碧落黄泉皆不见其踪影。”碧萝静静的声音透着深深的无奈。
“所以,在我离去之前,至少让我为你做这最后一件事。”
“你要做什么?”兰蛊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她却感到深深的无奈,因为她无法阻止这个我行我素的山神,就算她已衰弱至此。
“我知道所以的事,关于你,只要我想要知道的,我一定都会知道,我决定替你杀一个人,这样,算是复仇吧。”碧萝眼中闪烁着哀切的光芒,就好像在说着一件悲伤的事情,尽管她满脸的毫不在意。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用多管。”兰蛊冷冷地说着不近人情的话语。
“我方才已将仅有的神力全都给了这个少年,他并不是人类,我想我可以信任他。”碧萝此刻的脸色比方才都还要白上几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兰蛊有些震惊,会舍命帮助自己的,竟会是与自己毫无瓜葛的山鬼,自己不过就是医治了那小小翠鸟的伤势而已,竟然有人为自己赴死。
“你救了翠鸟,也杀了翠鸟,那是我的信使,但我不怪你,因为你没有做错,被你杀死的翠鸟生病了,是治不好的病,那是因为我病了,你杀了我的翠鸟,那是我唯一所能驱使的信使,但却已病入膏肓,我非常担心它是否能够将我的信息带到给你,所以一路随着它而来。”
“我会替你杀了南兰,但是其他的,你要自己来,我不确定你是否能够逃脱灵界的审判,但是如果有人为你顶罪,那么便是可行的。”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够活下去,因为有人还挂念着你。”碧萝的身影随着她的声音渐渐在三人面前淡去,最终像是水雾散开一般,消逝得无影无踪。
就好像她不曾来过一般,静谧的黑夜中,只有那寒冷的风在窗外呜咽,像是婴儿的啼哭一般的猫叫声,带着某种悲惨的旋律,在月冷寂的华彩之下演奏着一曲悲怆的旋律,风声似乎在哭,在哭着谁的不幸一般,一直在窗外的夜空中呜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