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血染谯县

小姐，小心！”
正当这暗箭要射到我的瞬间，曹操突然将我猛的一拽，用手臂紧紧护住了我，只听嗤的一声，我仿佛听见箭撕破衣服的声音，于是大呼道：“曹阿瞒，你没事吧？受伤了没有？”
“无碍，只是皮外伤。”曹操强忍着疼痛说道，“小姐，快和老爷速速离去！”
“曹将军，危难之际，我们怎能？……”在寒冷和惊吓中，杜老爷哆嗦的说道。
“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小姐快带着老爷离去！”曹操说着将我推开，举着他的青釭剑冲向前去，左一剑右一剑将贼人刺倒在地，我便扶着杜老爷赶忙向着马车的方向冲过去，马夫利索的解开了马绳，我将杜老爷和小玉扶上了车，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只听见一声声的喊叫和厮杀，还有隐约可见的刀剑那凛冽的寒光，我定睛望去，一群人在黑暗中殊死搏斗，我虽看不清，但猜想此时的曹操也肯定是如困兽般奋力的砍杀，此情此景，我怎么也不忍独自离去，便对马夫说：“你们先走，你把老爷带到今天我们去过的谯县老宅，明天我们去那里找你们，快去，快去啊！”
我不等马夫回应，举起手掌奋力的向马屁股拍去，只听马儿一声惊叫，便冲向前方。你妹的，原来拍马屁这么疼。他们走后，我便悄悄潜进屋内，原本想点支烛火给曹操照照明，却听见屋内有断断续续的痛苦的呻吟声。我摆弄了半天，好容易才把烛台点着，这有了亮光，瞬间也就没有那么害怕了，却低头看见满地的血迹，那个刚才被曹操杀死的男人正是白天收留我们的小哥，不禁一阵胸闷。呻吟声不断传来，我顾不得那么多，循声走进屋内一看，那位小哥的妻子躺在床上，满头大汗，脸色暗红，呼呼喘着粗气，看样子她是要生产了。原本迎接新生命的诞生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可是一想起我们已经杀了她的男人，我就有些惊慌失措了……
“帮帮我吧……”女人吃力的说道。
“为什么？既然是收留了我们，为什么又要去报官置我们于死地？”我气愤的问道。
“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女人侧过身子，手紧紧攥着床沿。
“外面的打斗声你难道听不见吗，人不是你们叫来的还会是谁？”
我不依不饶，一定要问到她亲口承认不可。她却并未回答，只是闷哼了一声，只见有清亮的液体顺着床沿流了出来，看样子，她是已经破水了，我也只好作罢，本想帮她查查宫口和胎位，但是没有手套也没有消毒液，我只好学着电视里的情景，去烧点热水然后找来些干净的布子，看来只有用热水泡泡，徒手操作了，什么无菌原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要心中无菌便是无菌吧。我就这样守着这个大肚子，也无心去管外面的打斗，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屋外噗通一声，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剑落地的声音，我吓了一跳，定了定神，举着烛台小心翼翼的向屋外走去，只见曹操气喘吁吁四脚朝天的躺在地上，额头汗渍斑斑，头发也有几缕散乱的贴在面颊，身上脸上到处都是血迹，我放下烛台赶忙去扶他，他只是累的有点虚脱并未昏迷，我扶着他勉强的站起身来，一想这个样子我们目前也走不了，况且那边大肚子还在生，就将他扶进了我和小玉原来睡的屋里让他先稍作歇息。看他渐渐睡去，我便又回到了大肚子身边，一查宫口短短一个时辰已经开全了，看来她这是要急产的节奏啊，果不其然，几阵宫缩之后，胎头就已经着冠了，再一咬牙一蹬腿孩子就生出来了，是个男孩，一生下来就呱呱乱哭，我断了脐带，赶紧拿包布将他裹得严严实实放在了火炉旁边给他保好暖。再回头一看，吓了一跳，胎盘已经出来了，但床单上全是血，糟了，我料想她肯定是因为急产**收缩欠佳而发生产后大出血了，怎么办？在这万恶的旧社会，没有欣母沛也没有巧特欣（均为**收缩药物），就连你妹的益母草也没地方去找，我一时慌了神，只是拼命的在她肚子上按摩**，希望血能止住，但丝毫没有用，血还是出的那么气势汹汹，我已明显感觉到她呼吸微弱，脉搏不清，嘴唇苍白，终于，这个可怜的女人连孩子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就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尼玛……我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地上，这苦涩的夜晚给了我太多恐惧与意外，我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只觉泪水渐渐滑落到了脸颊……也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婴儿的一声啼哭将我从恍惚中拉回了现实，我忍不住将他紧紧的抱在怀中，我不愿呆在这屋内看着这“菊花残，满地伤”的场景，便将烛台和火炉都搬到了曹操歇息的那间屋内，在烛光下，细细看来，我才发现曹操的左手臂受了伤，所幸伤口并不深，想必是刚刚为了救我而被冷箭刮伤，不禁心中一阵酸楚，赶忙找来热水将伤口清洗干净后包扎起来。我刚包扎完，曹操突然紧紧的抓住了我的手，闭着双眼喃喃道：“蓉儿……丕儿……”我猜想他一定是在梦里惦记着妻儿了，想当初一个人逃离洛阳，将家眷交予他人也肯定是有说不出的苦衷，大丈夫再怎么豪情万丈，终究还是有东西让你牵绊，再强大的内心，也有脆弱无助的时候。想着想着，我不禁也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一时间哀怨凄凉的情愫再次升起，真想立马结束这刀光剑影的苦逼生活，寻找一份“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美好意境，在这诡秘的夜里，在这忽明忽暗的烛光中，我不禁轻声唱起：天涯的尽头是风沙红尘的故事叫牵挂封刀隐没在寻常人家东篱下闲云野鹤古刹快马在江湖里厮杀无非是名和利放不下心中有江山的人岂能快意潇洒我只求与你共华发剑出鞘恩怨了谁笑我只求今朝拥你入怀抱红尘客栈风似刀骤雨落宿命敲任武林谁领风骚我却只为你折腰过荒村野桥寻世外古道远离人间尘嚣柳絮飘执子之手逍遥……
“小姐为何不唱了？”我刚唱完一段，稍作停顿，便听身后曹操问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醒了过来，我不禁莞尔，“你不是睡着了么，怎么……”
“我在梦里听到小姐的歌声，美好之至，便努力挣脱梦魇，想听的更真切些……”
“好了，你醒来就好，剩下的半首曲子下次有机会一定再唱给你听，”我说着便抱起了那刚出生的婴儿，和曹操说道：“你看，这父亲被你杀了，母亲也产后出血死了，这孩子还小，什么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曹操一看到孩子，突然呼吸急促，面部抽搐起来，转眼间竟嚎啕的说道：“孩子啊，我对不起你们全家啊，是我曹某错杀了你全家啊……”我听闻心中一阵惊愕，“什么？错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放下孩子抓起曹操的衣袖问道。
抽泣了一会，曹操便又苦笑着说道：“一番厮杀后，我见屋内亮起了火光，便细细打量了那群贼人一番，只见他们都是山间土匪打扮，并不是穿着兵服的军士，想必是这群贼人见财起意，并非是冲着我曹某人来的……”
我听后噗通一声瘫坐在了床沿上，“这么说，并不是这位小哥告的密了，别人好心收留了我们，我们却把他杀了……”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顿觉一阵胸闷，天旋地转。
“哎，小姐休要难过自责，”曹操见我伤心不能自已，突然破涕为笑，扶着我说道：“人都是我曹操杀的，错也错在我曹操一人，与小姐并无关系，哈哈，想我曹操当日抛弃妻子一人从洛阳逃出，如今又疑神疑鬼杀了那么多无辜的性命……哈哈”只见曹操虽莫名其妙的笑着，这眼角却依旧泛着泪光，我知道，他心里肯定也是万分自责，但又怕我自愧难当，便强撑着笑容。
“算了，杀也杀了，对错又能如何，将军也不要多想，好好替人抚养这孩子便是。”
“是，小姐说的是”曹操说着突然站起身来，凝视着烛火，喃喃的说道：“也罢，也罢，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啊……”尼玛，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么悲怆的夜里听到这句经典语录，被后世流传的如此十恶不赦的一句话，竟夹杂着如此多的无奈、自责、苦楚和悲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多少真相被历史的尘埃深深掩埋，有多少伤痛被时光的荏苒渐渐冲散，对的错的，我无力再去深究，只想抱着眼前这个人的大腿一直走下去，走过官渡的荣耀，也走过赤壁的颓败，此时的我也一直这样认为，但不知，命运的安排从来都是那么让人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