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你侬我侬

我深吸一口气，再吸一口气。狂压胸口一腔惊涛拍岸的心潮，透过后帐的隔帘，耳旁听得曹操切声与刘备说道：“各位英雄，恕在下冒昧打扰，只因有一件十万火急之事，请问你帐下是否有一人唤作杜伶？此人对我至关重要，如有，请你务必将她交出！”
曹操喘着粗气，胸口上下起伏，想必是刚刚一路奔跑而来，此刻虽身在军营，却并无穿盔带甲，只是身着一身略显朴素的黑色锦袍，依旧披着那件枣红的披风，一如既往的随意而风骚。
刘备听后一时木讷，眉头微锁，刚要开口说话，就听“金嗓子”张飞又横眉竖眼的跳起了脚来：“呔！哪来的混球！有你这么和我哥哥说话的么？！别说我们这帐中没有你要找的人，就算有，不交出来你又能作甚！……”
“三弟，不得无礼！”刘备这才大声的呵斥道，转而插手作揖与曹操说：“我三弟生性耿直，说话更是口无遮拦，得罪之处还望见谅，不过，我这帐中确无奋威将军你要找之人。”
“这……”曹操小眼轻眨，面露疑惑，喃喃道：“可方才曼城确与我说道杜伶在你帐中，岂能没有……？”
我暗中回想，想当初为了住进糜府骗吃骗喝，就一时灵光乍现瞎编了一个绝世响叮当的名字——貂蝉。之后对外也一直以貂蝉自称，刘备其实并不知晓，貂蝉就是曹操口中的杜伶。
“小姐，我们要不要现在出去与曹将军相认？”小玉看刘备一头雾水，在旁边小声的提醒着我。
“恩，再等等吧……毕竟外面现在这么多人……”不是不想相认，只是担心见了面后控制不住嚎啕大哭仰天长啸万丈豪情山呼海啸，这一副颠倒众生之相，实在不宜在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此时再一看曹操，但见他环顾四下，眼眸在眶中来回转动，深提一口气，再次问道：“既然，你帐中并不杜伶，那在下可否冒昧想问一句，你这帐中可有女子？”
“这……”刘备虽有些许犹豫，但片刻后还是豁然答道：“不瞒你说，我这军中确有两位女子，一名是贱内糜楚，一名是其至交貂蝉小姐，并未你要找的杜伶。”
“哦？……”曹操眼前一亮，不假思索的说道：“能否容在下一见？”
“这……”刘备神色稍有迟疑。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我已是心房扑动，脉率飙升，血流系统的稳定性瞬间全面坍塌，在多一秒，只要一秒，便要心脏骤停，猝死他乡。
“既然如此，那你稍等，我且去将她们请出与你相见。”刘备最终还是答应了曹操的请求，转身对着身后的关羽说道：“去将夫人与貂蝉小姐请出。”
关羽撩起隔帘，缓缓走进后帐，帐外曹操双手交叉，翘首以待。还未等关羽说话，我便径直走出了后帐。此一见，不见则以，一见惊人。
我内心千万种思潮，却仍旧笑靥如花，曹操眼中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却仍旧指着我与刘备说道：“这位便是我先前要找之人，在下实有要事与她相商，可否容我们一叙？”
“只要貂蝉小姐同意，自然可以。”刘备说完转身望向我。未等我开口，曹操便一个快步向前，拉起我的手腕就冲出了刘备的中军大帐。帐外细雨绵绵，初春的早晨料峭而潮湿，但这一刻的雨丝拂面而来，却是如此芬芳而甘甜。曹操就这般拉着我一路小跑风风火火的奔走在六大营的军寨之中，迎面执戟的兵士个个看的面面相觑，连炊事班的弟兄也个个操着大勺，端着锅饭瓢盆看的目瞪口呆。
这一路的小跑，等到达曹操的营帐之时，我已是气喘吁吁，面红耳赤。帐中的夏侯惇猛的一见我，吓了一跳，惊声呼道：“杜小姐，你居然还活着？！”
曹操听后解下披风朝他身上一扔，“去你的，你这说的什么话，出去，出去，都给你出去！”
夏侯惇一把抓住披风，这时才发觉自己言语不妥，悻悻的说道：“大哥，是我不对，我……”
“别你啊我啊的了，赶紧出去！”夏侯惇这才战战兢兢的将曹操的披风放在桌案之上，一溜烟跑了出去，跑了一半还不忘回头说道：“大哥，别忘了，一会还要各路诸侯聚首，协商讨贼大事……”
“知道！就你聒噪！”
轰走了夏侯惇等人，曹操一改方才的急躁，面色忽如水般沉寂，我还来不及适应，他便走上前来，一把将我搂起，那深重而热切的吻就像暴雨般倾泻而下，激起我心中“疑似银河落九天”的滚滚热浪，我没有回拒，为何要回拒呢？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两股炙热的气流在清冷的军帐中来回碰撞，我不禁伸出手抓紧了他身后的衣襟，正当舌尖缠绵忘情之时，突听帐外夏侯惇大呼一声：“大哥，张孟卓前来邀你一同前去参加聚盟大会！”
曹操一听，这才不情愿的松开了我，拉着我的手与我说道：“伶儿，你哪也别去，就在这帐中等我，我有好多话想与你说，等着我，我去去便回！”
说着，拿起案上的披风，就冲出了帐外。我伫立帐中，脸上的余热犹在，那片刻的温存足以冲散之前所有的阴霾。须臾过后，才细细的端详起曹操的这座中军大帐，大约有二十米见方，外帐办公，内帐就寝，无论是内外帐的案台之上都摆放着香炉与竹简，身在军旅，仍不忘读书，这正是曹操胜于其他武夫的地方，也勉强算的上是能文能武，有勇有谋了吧。我缓缓走至案边，拿起一卷竹简打开一看，上面竟是密密麻麻的朱批，想必是曹操为此书做的注释，坐下身后细细一看：“兵者，诡道也”，旁边写着：“兵无常形，以诡诈为道。”
“兵者，国之大事也；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经之以五，校之以计，以索其情”，旁边写着：“谓下五事，彼我之情。”
……看着看着，不知为何，我又想起了李典，想起他与我说起曹操为《孙子兵法》注释一事还得到了太尉玄乔的夸赞，想起他独爱《左氏春秋》的那份情怀，他此时应该也随曹操一起去参加会盟大会了吧，也不知那日气急败坏的卫芸有没有再与他争执。想着想着，忽听耳边有一人唤我一声“小姐”，惊的我一时间手中的竹简竟掉落在地，我举目一看，是小玉。
“小姐，”她见状慌忙替我捡起地上的竹简递与我，“你怎么了，这么惊慌失措的？”
“我是想事情想的入神，才被你惊到！”我将竹简往案上一放，站起身来与小玉说道。
“是吗？”小玉来回端详着我，突然坏笑着说道：“不会是在想曹将军吧？这才分开一刻就又惦记上啦？”
我朝她翻了个白眼，“小丫头，如今成了有夫之妇了，果真是今非昔比了，要不，哪日你抽个空，与我交流一下房中之术？”
小玉一听，自是羞的面颊绯红，“小姐，你！你！”我见她如此模样，便也不再作弄，拉着她问道：“好了，我不说你了。对了，你怎么来我这了？”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你还记得今晨来刘备帐下的那两个人么？”
“记得啊，不就是说什么名不正言不顺的那两个人么……”
“就是，开始的时候说什么也不让刘备去参加聚盟，后来，多亏了曹将军，数落了那两人几句，就领着刘备一起去了！”
“是吗？”
“对啊，所以我才能进来这帐中找你啊！”
“就是，那两个狐假虎威的家伙就该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要不然天天拿着鸡毛当令箭还真不知道自己是谁……”
小玉听后“噗”的一笑，“小姐，你怎么说的话和曹将军说的如出一撤！”
我笑而不语，沾沾自喜，一低头却见小玉手中拿着一个包裹，便问道：“哎，小玉，你这手里拿着什么呢？”
“这是小姐你从彭城带来的衣物呀，这与曹将军再度重逢，想必小姐也是不会再住到我们帐下去的。”
“呵，你丫的还真是眼明手快头脑灵活，看来真是吃了不少葡萄糖酸锌口服液！”
“什么……？”
“哈哈，天机不可泄露……”我和小玉就这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一直聊到傍晚时分她才离开。我见天色渐暗，便点起了烛台，此刻一人坐于这大帐之中，丝毫不觉孤单，反而心中充满着期待。帐内火光扑闪迷离，跃跃欲试，燃尽满屋清冷，洒下无尽淡黄的柔情，帐外细雨潺潺，淅淅沥沥仿佛在诉说那无数的缠绵悱恻……
我正入神之际，突感一人从身后将我拦腰抱起，我一个扭头，正是曹操，他刚从聚盟大会归来，脸上没有丝毫疲倦，却是这般精神矍铄迫不及待，今夜，此情此景，没有人会浅尝辄止，久别重逢，自是天雷勾动地火，后帐之中，轻解罗襦，暗香浮动，烛火摇曳……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