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青青巴拉下我的头发,义正言辞的说,“我总觉得事情没完,抓了你的人肯定有什么阴谋,你都这样了,我总得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才好做些措施帮你。”隔了好一会儿,才又嘟囔道,“常凌和葛珍,我总觉得靠不住,你赶紧告诉我吧。”
“挺麻烦的,事情很复杂也很灵异,我都难以置信,还是不说罢了!”我苦笑,“应该没什么事情了,我都这样了,又是癌症又是衰老,都虚弱成这样了,还能有什么用呢?殷老二他们总不见得要一个病怏怏的老太太为他们办事吧。”
“你刚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检查出来是缺乏营养和严重失血,我记得那个窝棚地面上貌似没有多少血。王婧你告诉我,你失的血,到底到哪里去了?”青青突然平静地说,看着我的双眼泛着黑黝黝的光芒,“你胳膊上的伤口,不是同一个时间段的。所以,即便这样,你还是觉得衰老和病痛能让你躲避他们么?”
我看着青青认真的脸庞,心里五味陈杂,说到底,我身边最信赖的,不过是这个萍水相逢后鼓励和支持我的小丫头,她年纪不大,却偏偏对我足够包容和真诚,尽管往日里表现的更像是沉稳平静的我包容跳脱大咧的她,可事实上,除了她,谁能忍受我的孤僻敏感和自卑呢?我甚至将早年和葛珍常凌的恩怨都早早说了出去。这种让人放松的特质,幸亏是她,幸亏是对我!
“那么,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一个很奇妙的故事。”我抬头看着晴朗的蓝天白云,仔细地回想过去。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两个很好要的朋友,一个喜欢穿水蓝的衣衫,一个通常穿着绛紫色的罗裙,水蓝姑娘是王府的郡主,王爷唯一的女儿,绛紫姑娘是最厉害的神医的小徒弟。王妃在水蓝姑娘八岁时重病,神医奔波劳累的医治,虽然没有救回王妃的性命,却让神医和王爷成了莫逆之交。所以绛紫姑娘在神医外出采药的时候就留在了王府,两个年级相当的姑娘,一个是孤儿,一个没了娘爹也形同虚设,自然很快成了好朋友,相依相伴就是十年,关系好的,还真别说。”
“你知道,苗疆的蛊毒很厉害,统领苗疆的苗疆王自然是朝廷必须安抚的对象。那年,不知道朝堂怎么得罪了苗疆王,也或许只是苗疆王不满自己只能屈居一隅。所以,苗疆王就和手下的毒师蛊师犯上作乱,挖了一个万蛇坑,用剧毒之物饲养,又让万种毒蛇相互吞噬繁殖,以养成最毒的蛇,来提炼蛊毒,并把蛊毒投放到了京郊。”
“蛊毒非常厉害,被投放后就化作了毒雾,弥散开来简直就像蝗虫,所到之处一切生机都被荼毒,花木枯萎,人畜也只能留下一具焦黑的枯骨。神医对这个毒,也束手无策,王侯将相们当然就更没办法了,匆匆忙忙地商量了之后,就决定下嫁一个公主来安抚苗疆王,以换得残喘的机会。可惜啊,当朝天子没有女儿,自然也没有公主。”
“所以,水蓝姑娘就被下嫁了?”青青问的小心翼翼。
我笑:“差不多吧,尽管王爷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也还是觉得她比不上天下苍生重要,所以王爷就顺从帝王的要求,让郡主下嫁,按皇室公主的级别办理婚嫁事宜。还真别说,公主的级别就是高,光嫁妆就能绵延十里。但水蓝姑娘不高兴,虽然她已经十八岁,尚未婚配,但不代表她就没有惦记的人。更何况,趾高气扬的苗疆王甚至在同意亲事后,根本不派一兵一卒来接亲。血气方刚的小姑娘一怒之下,就在出嫁前一天,逃了。”
“一逃就出问题了,实在没法子解决了,王爷就让绛紫姑娘代嫁,还派了手下的一员大将军护送。水蓝姑娘回来后,送嫁队伍都走好远了,王爷又处罚了她一顿,把她赶出了王府,水蓝姑娘就立志要找回绛紫姑娘。追上去之后,才知道,医毒皆备的绛紫姑娘即便是待嫁,也是有原因的,她身负王爷和神医交代的重任,神医给了她一些解毒药,让她找到毒源并摧毁,哪怕身死,也要换天下太平。”
“水蓝姑娘即便已经被排除出局,却也还是觉得不行,总不能让好朋友一个人冒险啊,虽然还有个将军,但是人越多,毕竟力量越大,所以水蓝姑娘就大无畏的留下帮忙。后来,他们就发现了万蛇坑,但是连夜赶来的神医说,自己无法处理万蛇坑的毒,只能用煞气十足之人的血封印。绛紫姑娘和将军都尝试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血没有用。神医说,皇家血脉才是世上煞气最重的血脉,水蓝姑娘身为郡主,是那里唯一能封印万蛇坑的人,为了救下中毒的朋友,水蓝姑娘就拿自己的性命和血肉身躯,将万蛇坑的毒封印到了万蛇阵阵眼的蝮蛇里,勉勉强强,算是挽救了苍生。”
“觉得怎么样?这个故事?”我侧头,询问认真听着故事的青青,青青微微一愣,迷迷瞪瞪地说:“不怎么样,你拿这个文案去写,也应该大卖不起来,虽然有玄幻的元素在里面,但是没有情爱纠葛,没有阴谋诡计,太平淡了。”
我忍不住笑青青的职业病,说:“可不是,就是知道水蓝姑娘和绛紫姑娘都喜欢那个将军,也没有太多纠葛羁绊。”
“可是,如果绛紫姑娘和葛珍长得一样,将军的脸庞和常凌一样,水蓝姑娘的脸,也和我好着的时候相似呢?”良久,我盯着一片飘摇的柳叶,轻声询问。
“啊?”青青还有些懵懂。
“你不是问我失的血都到哪里去了么?”我揉揉青青的脸,觉得有些疲累,“蝮蛇出现了,殷老二他们抓我,就是要我的血,想用我的血解开蝮蛇的封印!”
“真的假的?不是故事么?怎么会这样呢?”青青的眼睛睁得溜圆,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就算是真的,谁也没见过那把刀的模样,殷老二他们真糊涂,怎么知道他们找到的刀就是那把封印了毒的蝮蛇呢?都是胡扯……”
“你说可不就是有注定的感觉?”我低头艰难地揉太阳穴,“谁知道,我十几年前发疯,随手拾个锈的看不出样子的钝刀扎了葛珍两刀,就能解开钝刀的封印,让葛珍中毒呢?殷老二他们找了多少年了,能不发现么!葛珍少女时候多漂亮啊,美的像个仙女,就算在农村,也不至于现在被折磨成那样,还不是被殷老二他们折腾的,他们又怎么舍得放过我!”
“就是说,他们发现你和葛珍其中一个的血液能解开蝮蛇的封印,就先折磨葛珍,发现不行,才绑架了你放血?”青青一脸不可思议,看我认真地点了点头,才怔着脸呢喃,“我还是觉得像奇谈怪论。”
“你怎么会知道水蓝和绛紫的事情?即便算是前世,你也没理由这么清楚的知道吧?总不会是葛珍或者殷老二告诉你的?”
“是梦。”我几乎能回忆起梦境里“阿婧”跌宕起伏的心情,“被吸了血昏迷的时候,我做了很长时间的梦,可以说全程看完了整个故事过程。”
“可是,你为什么会变老?”青青扭头,严肃的脸像八路军审问敌军特务。
“不知道,只能猜测是解封印的同时,蝮蛇也吸取了我的生命力。”我摇了摇头,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测有几分真实性。
“不对!”青青严肃着脸,语气很笃定,“我们这么假设,你能看到前世,而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就是被刀捅,我们可以认为,解开前世记忆的钥匙就是刀。常凌没有见不算,而葛珍十几年前就被捅过,她怎么就没有记起前世?”看着我愣怔的脸,青青继续下猛药,“再假设,葛珍记起了前世,知道所有的事情,也知道殷老二的阴谋,她跟你那么要好,怎么就没有通知你?或者帮你避开殷老二?反而让殷老二有机会联系到你,捅你几刀去解什么传说中的封印?”
“她……她应该没机会,你知道殷老二很霸道,可以说葛珍没有任何可以独自行动的机会。”我思虑着,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去辩驳,“再说了,之前你跟我回老家,我发烧,葛珍还撵我来着,不让我回去,可不就是想保护我么!我被绑架在山上,也是她拿着猎枪去救我,还被打折了胳膊和腿……”
“十多年的时间,就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么?”青青紧盯着我,双眼里的锐利像把刀子。
“你对阿珍有多大偏见啊!”我强笑着说,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青青,“再说了,我被发现也是意外,我十多年都没有跟他们联系过,他们怎么找到我啊?是我自己突然跑回村子的,要不是发烧,让祭祀扎了几针,也不会被发现,说不定已经因为阿珍的话,再不回去了呢!”
“你能确定葛珍他们不是守株待兔?何况,你又怎么知道那个扎你几针的祭祀,不是葛珍知道你回去后派去,找机会验证你的血的?”青青步步紧逼,咄咄逼人的气势让我害怕,“再说了,她撵你你就会走么?似乎你在她眼里并不是顺受的性子,何况,就算你走了,找人跟踪着你,出了澄江市再抓你回去,她还能在你这里落个好名声。去救你?不是也没救出来么?说不定就是苦肉计,用自己困住你,让你没法逃,乖乖听话任他们宰割!”
“说不定,你知道的前世记忆,可能也只是葛珍的催眠!你知道的,就是葛珍想让你知道的!只有她自己知道的,才是最全面的前世。不是说苗家的蛊毒术法神奇无比么?葛珍既然是神医的弟子,会催眠也不奇怪。指不定,里面就有着你想不到的阴谋!”青青继续下冷静地述说,呛人的话堪比刀子,“再说了,就算她什么也不知道,她对你也不会是一味的善,她在背后她看常凌的眼神,根本就不对!常凌偏偏对你那么温和,跟她反而没话说的样子,你能不能多一点儿戒心?”
“青青!”别无他计的我厉声喝止,“阿珍毕竟救了我,何况,我跟她从小一起长大,她对我怎么样,我比你清楚,我不允许你这样怀疑我的朋友!”
“分明是你不肯面对现实!”青青被我的呵斥吓了一跳,忍不住委屈地红了眼,“你从来就不肯面对现实,只愿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你懂不懂人心啊!都十多年了,你知道熟悉的葛珍是十多年前的葛珍,十多年足够让一个人改变成你不认识的模样了,只有你自己是固步自封了十年,你好好想想好不好!”
我疲惫地揉了揉眼睛,只觉得身心皆累的想长眠不醒:“你不要再说了,阿珍是我的朋友,你也是我珍视的好妹妹,你可以保留你的看法,但不能这样强迫我的认知。我累的很,回去吧。”
青青急的把嘴唇咬出一排苍白的牙印,红红的眼睛里满溢着愤怒和不甘,还有隐约的心疼,看我实在连坐姿都维持不下去,才点了点头,皱着英挺的眉,小心地扶我向病房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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