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谁是谁的谁

“怎么会是一个人？难道你要离开我？”黄浩笑的深情，“不要离开我！父母再爱我，也终将早早丢下我离开，朋友们也有自己重要的人和重要的事，只有你才会是我最亲的人，只要你在，什么都好的！”黄浩凑上来，轻轻亲吻青青的额头，“何况，你总那么大大咧咧的，我怎么放心自己死后留下你一个人？你不知道，我全身疼着昏过去的时候，还在想，你可该怎么办？我多想一直守着你，哪怕是魂魄也行。老天爷是在帮我呢！我真感激。无论身份地位生命长短，青青，我爱你！”
纵然这些天常常能时不时看到这两个人抽风肉麻，我还是感动了一把，至少，人在生死边缘的感触，是最接近心底和潜意识的，青青应该会放心了吧！我抬头看，却只看到青青埋在黄浩怀里的后脑勺。
等眼皮有些发困了，我才想起来和东哈商议的明天的谋略，相必当时青青也没有认真听，我便果断地打断了那两个人的腻歪，认真地跟黄浩说：“明天葛珍就要举办婚礼，我和东哈商议了一下，决定就明天救回常凌，然后大家一起逃出去。原本是打算让小黑带你出去，现在你醒了，就还是跟我们一起行动吧。我跟着小黑，你跟着青青，我们的目标就是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不过还有一点，毕竟东哈之前说，你需要昏睡好几天才能醒来，但是事实上你不过昏迷了几个小时，尽管现在没有问题，你明天也要随时注意身体，撑不住的时候就赶紧先走，青青随时和小黑联络，明白了么？”
青青大概也是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紧张地看着黄浩。黄浩摸着她的头冲她安慰地笑笑，才对我说“明白”。我松了口气，和衣伏在床上安心睡去。
因为不知道确切的时间，总怕睡过头，一晚上的睡眠都时断时续，很不踏实，使得我早早就醒过来，静静等待东哈的光临。大概是担忧常凌，最终过来的只有小黑，它送来了装了隐身虫和用法的小盒子，便又去找东哈复命，只有让东哈安心，小黑才肯放心。
青青和黄浩也被小黑惊醒，就召唤了几条在水牢里时用惯了的毒蛇，让它们给带来了些吃的做早餐。而我则将所有的隐身虫分了三分，让小黑强行破坏了房间的门锁，并化作手镯套在我手腕上。随即，我谨慎地叮嘱黄浩和青青一定小心，要拉着手一起行动，三人一蛇才悄悄地出发。
仗着门口的守卫看不到我们，只需要保持安静，我们便能随意行动，因而我的动作便也随意起来，只是无法说话，我便没有机会与黄浩他俩交流，只能自己摸索婚礼举办的地方。幸而我两眼一抹黑时，手腕上的小黑有了动作，它用尾巴尖碰触我的中指食指和无名指，以此来告诉我是要前行还是要往左右方向拐，让我免去了找路的麻烦。而青青他们我更不必担心了，小黑和青青有独特的联系方式，必然能告诉她准备的路径。
一直摸索着，快要走到五毒厅时，我才发现，在一条长长的甬道后头，又一个和五毒厅类似的大厅，只是相对要小许多，大概五六十平米大小，也许是平时用来开会讨论的，此时却被张灯结彩，被布置成了喜堂的模样，应该就是今天举办婚礼的地方。
让我惊讶的是，那喜堂，既非现代人都喜欢的西式浪漫样子，也不是我苗家祖祖辈辈的传统模样，反而，更像是古代成亲时高堂蒲团红烛马鞍的配备，让我想起在蝮蛇里时，看到的阿珍和常将军成亲拜堂的场景。
葛珍这是要做什么？为什么要布置这个样子的礼堂？殷老二和老村长竟然也答应了？他们不是应该最崇敬我苗家规矩的么？
带着满腹心酸和疑惑，忐忑不安的我悄悄隐藏在了高堂位置上大红的帘幕后，一边担忧常凌的身体和境遇，一边沉默等待。
因为东哈早打听清楚，葛珍因为常凌的身体原因，把婚礼的吉时定在了中午，所以我没等太久，就来了不少人。似乎他们准备在拜堂之后，就让宾客们在这里吃饭，故而，摆置桌椅的沉闷声响，放置碗筷的乒乓撞击，议论嬉笑声混杂交响源源不绝。而一身大红喜服的葛珍，也在不多时后，从门口踱入。她像一个领导者，一步步慢慢地走着，不时指点一下位置摆放的不太合适的地方。而周围的人显而易见很尊敬她，连她强烈要求准备这样一个在苗家看来很不合适的婚礼，要嫁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也都是只有祝福不见质疑。
只是透过粉底和眼妆，我能明显看到，葛珍的脸色很糟糕，仅剩的一只手攥得死紧，袖口几乎要被指甲抓破，眼睛里浓烈透露出来的，不是即将嫁给心上人的新婚喜悦，反而是透彻心扉的执拗疯狂！
她真的疯了！
再看看周围的大红色，我不禁怀疑，莫非疯狂的葛珍，想要继续当年的坚持，圆自己沉睡多年的梦，重新做一次“常将军”的新娘？甚至为此，不惜让常凌身中蛊毒，神经被损？让他在神志不清时，“心甘情愿”地迎娶自己做妻子？
好生荒谬的想法！
可是再仔细想想，我的心里又觉得满是悲凉。大概葛珍一直以来想要的，不过是一场和常凌的，心甘情愿的婚礼，做常凌幸福的小妻子！可惜，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常凌都未曾想过认真地爱她娶她！为此，她才不得不关押我们，不惜麻痹常凌，不惜用蛊毒锁住虚假的爱人。
这样的想法让我难过，我突然就不想再看到她了，或许，在这个档口，我们可以迅速带着常凌离开，我们有东哈青青和小黑，要逃走应该不是难事，着实没必要再去为难这样一个绝望的女人！
我大概又矫情了，可是到底拗不过自己的情绪，我心底挣扎了片刻，终于还是悄悄地，迅速带着小黑从门口溜走。
旁边就是一条黝黑的小道，大概通向了居住的地方，当大多数人都在喜堂忙碌欢乐时，这里显然没有什么人在，我悄悄地躲了进去，想平复一下心情，顺便让小黑联系黄浩和青青，把我的想法传达过去，再赶紧找东哈和常凌，联系他们准备逃跑。
任凭我怎么疯狂，也绝对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常凌。
他一个人，木呆呆的站着，黄瘦的脸上几乎没有血色。大概怕吉时来不及，也被人早早穿好了喜服，可是此时，他身上大红的衣服，已经被他自己的双手无意识地撕抓稀烂，连红色的衬衣也不能幸免，而最后剩下的白色秋衣，更是脏兮兮的泥泞不堪，像是刚在泥水里打过滚，或者说，更像是汗湿透衣服后，又在积满厚厚灰尘的地方蹭过。
我惊得差点大叫，赶紧小心地凑过去唤他：“常凌？你还好么？你怎么……”
“滚开！我不娶！”没等我说完，常凌原本茫然的眼睛就突然睁大了，射出狠戾的光，“我谁也不娶，都滚！滚！”即便看不见我，常凌依然四处扑打，撞到了墙上，甚至把墙当做了敌人，对着石壁拳打脚踢，那个疯狂的模样，像是在追杀最恨的仇人！我吓了一跳，努力躲避，才逃脱开来，既担心他的安危，又怕招来殷老二的人，情急之下，也只好让小黑迅速变大缠住他的胳膊，我则捂住他的嘴，焦急地小声说：“别说话，一会儿他们追来了，我们就逃不出去了！”
“逃！逃！”一听到要逃，常凌的动作才小下来，呢喃着“逃”就顺着我引导的方向走，但是明显还是抗拒着我的碰触，我只好紧跟在他身边，让小黑牵拉着常凌往前走。怕碎裂的红喜服惹人怀疑，我干脆把常凌身上没被小黑缠紧的破布撕了下来，团在怀里带着走。又怕行踪暴漏，我催动身边的隐身虫，努力跟紧常凌，让隐身虫尽可能遮蔽住我们两个。可惜，虫子到底数量不足，又有小黑在中间夹着，我甚至能看见常凌的模糊身影。但是此时也顾不上这个了，幸亏甬道不明亮，有隐身虫藏匿着，总聊胜于无。
一边走，我一边紧张地悄声嘱咐小黑：“快联系青青他们，都往你们定的通风口逃生路线走。还有东哈，对了东哈哪里去了？怎么没跟着常凌？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突然想起本应该跟着常凌形影不离，却偏偏毫无踪影的东哈，我顿时更加紧张，只要清醒，东哈必然会紧紧跟着常凌，而现在常凌一个人落魄地乱转，东哈却偏偏不在，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总不能是东哈帮着常凌逃出来，自己却深陷囫囵了吧？这个想法让我暴躁，但是除了拽着常凌迅速跑，我对拯救他们却无能为力。
“小黑你能不能联系上东哈？东哈到底怎么样了？”我越想越怕，差点就喊出来，却惹来常凌突然大力挥舞的胳膊和慌乱的惊叫：“东哈！东哈救我……东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