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求你…不要…不…啊…”
“啪！”一声又一声的响，一道长长的皮鞭凌空袭来掺杂着破空的呼啸声狠狠地挥在柳如烟的身上，伴随着她一声声求饶的叫声，一张倾城的脸上满是泪痕，尽管她哀求着，那鞭子也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
一双粗糙的手忽然掐住她的脖子，她本能的挣扎着，美丽的眼眸却透着令人心寒的绝望，她咬唇用力全力喊道:“救我…妖妖…”
“如烟！”我蓦地惊醒过来，全身都是汗，惊魂未定的望了望四周才发现是在自己的房间，不禁长舒一口气，还好，只是一场梦…
“真的，只是梦吗？”我喃喃自语，想到柳如烟，连忙翻身下床就跑出去，一把推开柳如烟的房门，却看见此时屋子里站满了人，皆是双眼通红，明显是刚刚才哭过。
“如烟怎么样了？”我压低声音问。
清香擦了擦眼角，抽抽搭搭的说:“还昏睡着，伤口已经上了药，还好没有生命危险…”
一屋子的人一听这话又忍不住的低声抽泣起来，我缓缓走向床边，就看见离香娘握着如烟的手止不住的流眼泪，一脸的懊悔。我有些心疼的扯扯她的衣裾:“娘…别这样…”
离香娘看了看我，摇头懊恼:“不！都怪我，都怪我！”
“娘…”
“夫人…”柳如烟突然醒了过来，虚弱的喊道。
“如烟，如烟你醒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离香娘自责的低下头，似乎是无颜面对如烟。
“夫人…”如烟硬扯出一抹笑:“不怪您，真的…”
“如烟…我…”
“夫人…”柳如烟打断离香娘自责的话，看了眼我道:“夫人，如烟想跟妖妖单独说说话，好么？”
“好好…”离香娘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带着愧疚感与众人一起走了出去，并关上了门。
“妖妖…”
我低下头，一颗心很是不安:“对不起，我应该救你的…可是…”
柳如烟轻轻一笑，望着床幔发呆。
我踌躇不安的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的问:“如烟，你为什么要同意嫁给那个朱公子做妾啊？”
她看向我，一双原本清亮的眸子此时却毫无生气，答非所问:“你是离香阁的小姐，夫人不会让你跟我们一样，妖妖，这种痛苦你根本理解不了…”
她的回答模棱两可，我低垂眼眸，也许吧，我根本理解不了…
“我虽生活在青楼，却不愿同其她姐妹一般任万人糟蹋，如今已不是清白之身，做妾伺候一人总比在这里伺候无数人好。”她缓缓说着，声音透着沙哑，有气无力的样子让人很是心疼。
“可那个混蛋是个性变态！居然这么凌虐你，他根本就不怜惜你，这样的人你也嫁吗？！”
柳如烟苦涩的一笑:“如烟命薄，况且我已经同意了不是吗？倘若我现在不嫁，朱公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这对你不公平…”
“青楼女子本无公平之说不是吗…”如烟泪眼婆娑的看着我，从被褥里抽出手颤栗的抚上我的脸:“妖妖，你一直都很黏我，记得有一次你调皮从阁楼上摔下来，不让任何人碰，就只要我抱你，每天晚上都会偷偷摸摸的跑来和我睡，可直到你前几天生了怪病失忆了，我才发现我最爱的妖妖已经长大了，越来越漂亮了，可在这风花雪月的场所美貌就是灾难，妖妖，你从我柜子的夹层里把那个红色的盒子拿出来…”柳如烟指了指梳妆台下的柜子。
我有些迷茫，原来真正的离妖妖跟柳如烟的关系如此之好。等我把那红色的盒子拿给柳如烟时，她一把扯过我的手腕，打开盒子拿出了一个药瓶，将药汁倒在指尖，不由分说的就在我左脸上画了个×的形状，“嘶…”我忽然感到脸上刺痛，不禁咧嘴…
“别动！”柳如烟一声喝斥，吓得我真不敢动了，似乎是看到了我脸上顿时出现的疤痕，她欣慰的一笑:“答应我，在你没能力保护自己之前，绝对不要洗去脸上的疤痕，答应我！”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脸，这才发现脸上多了道×形状的疤痕:“这是？！”
“答应我！”柳如烟突然痛苦的咳嗽，见她这个样子我连忙点头:“好好好，我答应你，你别激动…”
柳如烟这才缓缓笑了开来，将盒中另一支青色瓷瓶递给我，嘱咐道:“用它就可以洗掉你脸上的疤了…”
我伸手接过，脑袋里却仍然是一片混沌，这到底是要干啥啊？！下一秒，柳如烟将整个盒子塞到我怀里，“这里面是我多年来的积蓄，现在全给你了，等你有需要的时候就可以用了…”
“不可以！”我连忙摇头:“这是你的钱我不能要！”
“你必须要！”柳如烟拽过我的手态度忽然变得强硬:“听我说，我马上就要步入深宫大院了，这些钱我根本用不着，妖妖，我不许你拒绝！”
“如烟姐…”
最后一个“姐”字还没说出来嘴巴就被两片柔软的唇瓣给堵住了…我顿时傻了眼，这是…神马情况？！
半晌，柳如烟松开我，眼中是满满的不得求的爱意和不舍，我愣在原地不知反应，柳如烟抚摸着我的脸颊，轻轻的，绝望的，痛苦的，一字一句的说:“你说失忆便失忆了，将我们的情忘的一干二净了，妖妖，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不过，忘了也好，这样，你也不会难过…好了，我乏了，你出去吧…”柳如烟直接下了逐客令，我依旧痴呆着，见她态度绝决也只好先退了出去，可是脑袋里更乱了…
回到房后，我下意识的抚摸着被柳如烟吻过的唇瓣，脑中顿时雷电交加，搞了半天，柳如烟和离妖妖原来是情侣关系啊…
我无法形容我现在的感受，有愧疚，因为我不是离妖妖，有心疼，心疼如烟的命运，有震惊，震惊我现在被一个女人爱着！！！
不一会儿，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便在离香阁大门口响了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顶轿子，说是来接柳如烟回朱府的。
看着只有一顶轿子，见个轿夫，一个仆人，我不禁气结，因为脸上突然出现的疤痕，所以我不得不在脸上蒙着一层白纱。
离香娘搀扶着一身大红嫁衣的柳如烟便走了出来，众人都被离香娘吩咐待在了屋里，说是人太多了会惹人注目。
柳如烟盖着红盖头，我看不到她的表情，见两人出来了，朱府的那个仆人立马迎了上来:“柳姑娘，请吧…”
柳如烟点了点头，轻轻松开离香娘跟着仆人走向轿子。
“如烟…”离香娘不禁再一次落泪。
“压轿！”仆人喊道，四个轿夫压下桥后柳如烟便走了进去，正准备进轿时却又转过身来掀起盖头，看向站在门口一脸复杂的我，她轻轻一笑，竟有股绝尘的凄美。她张开嘴无声的说了几个字，等我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时她已坐上了轿扬长而去。
她说的是:“来生，再见…”
我忽然感到不安，想追上去却被我娘一把拉住:“妖妖，你去哪儿？！”
“我要去把如烟带回来，她会出事的…”
“怎么会，如烟已经是朱府的人了，朱公子会好好对她的…”
“哎呀娘！那个混蛋如果会好好对待如烟，如烟就不会伤的那么重了！”我气恼的一把甩开她的手追去，我才不会笨到相信那个什么朱公子会好好对待如烟，光是昨晚如烟就被虐待的生不如死，真嫁过去了指不定还会受什么折磨呢，再加上她刚刚用唇语说的那句话，让我觉得很不安，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可是…前面是十字路口，三个方向我根本不知道是哪一条，只能一条一条的找…却怎么也没找到那什么朱府是在哪里，失魂落魄的回到离香阁时，天已黑黑了，推开门却发现一群姑娘全在哭。
我拧眉疑惑的问:“你们怎么了？！哭什么都？！”
众人看了我一眼都没有说话。
见此，我不耐烦的吼道:“我问你们到底怎么了！”
清香抽嗒了两声后抬起头声音哽咽着说:“妖妖…如烟…如烟跳井自杀了…”
什么？！
一道雷电从天而降狠狠地劈中了我，耳边嗡嗡作响，脑海里全是柳如烟的影子…
“来生，再见…”
眼前一黑，我再次不省人事了…
生如落花，死如流水，飘如陌尘，零若浮萍…便是指的如烟这种女子吧…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将自己锁在房里哪儿也不去，众人都知道柳如烟的死对我的打击很大，也无计可施。
那天，柳如烟上了轿后便被抬进了朱府，一进门朱家的正房太太便将一盆冷水泼在了她的身上，恶毒道:“洗干净了，青楼女子晦气多，可别脏了我朱府！”
紧接着便是一顿毒打，柳如烟不堪其辱，心灰意冷之下跳井自杀，死时仍穿着那刺眼的大红嫁衣，她站在井沿上，居高临下:“就算死，我柳如烟也要死的漂亮！”说完纵声跳下，美的绝伦，凄凉噬骨。
一旁的仆人只抓到了她的衣角，看着她面带微笑迎接死亡…
我终于明白了柳如烟为什么要将她的积蓄全部给我，原来她早就打算好了一旦帮离香阁重新招揽了生意便香消玉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