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隽崎,你是好心救我受伤的,我是真心实意想照顾你。你别这样说好不好?等你身体好了,出院了,我就不会再找你了,你大可放心。”
“我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李文彬不是把你照顾得很好嘛?既然你有心和他交往,就不该在校门口演出那么一场苦肉计,连累旁人。”
听到梵隽崎这样说,欧阳仲夏终于明白,一定是有人将今天学校发生的事告诉了他。可传话的人显然不是什么好意,为什么不告诉梵隽崎,自己是被绑架的?
想到这里,欧阳仲夏叹了口气。自己和他的关系,出了这个医院也就没什么了,不管跟李文彬有无关系,都没有必要向他解释。如果他要误会,那就误会吧。
想到这里,她放下背包,在病床前坐下,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耐心地问道:“怎么没人来照顾你?吃饭了没有?”
梵隽崎见她不接自己的话茬,心中一时涌起了很多想法。今天电话里,有人活灵活现地描述了李文彬带走欧阳仲夏的事,虽然她没说胁迫的事,可梵隽崎估计,李文彬一定是用强的,因为欧阳仲夏不会轻易跟他走。
可现在看欧阳仲夏的神色,似乎心情并不坏,难道李文彬真的这么快就把她制服了?这让梵隽崎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没吃,你去帮我买碗粥吧,想喝粥了。”欧阳仲夏早上说过下午会来,梵隽崎怕她来了又发生不愉快,吃完午饭就把看望自己的女生给支走了。可没想到,他白白等了一下午,她没来。这让梵隽崎隐隐有些失望。
“好!”欧阳仲夏站起身,从包里拿出钱包,转身走出了病房。卖粥的店铺离这里两个街角,欧阳仲夏买好后怕粥凉了不好吃,抱着打包袋快步跑回来,进了病房跑得气喘吁吁。只见梵隽崎正艰难地想在床边坐下,她连忙放下粥包跑过去扶住他。
“梵隽崎,你怎么下床了?”
梵隽崎脸上现出一丝尴尬,他刚才内急,可是又不能让欧阳仲夏扶他去,只好把她支出去买东西,自己忍痛去了一趟洗手间。别的都还好说,可要弯腰躺下就有些困难了。
欧阳仲夏扶着梵隽崎躺下,又将他的床头摇升起来,这样他半靠着,可以吃饭了。端着饭盒,欧阳仲夏坐在他的床边。梵隽崎不想让她喂,可欧阳仲夏毫不理会,大大方方操起粥勺,将温热的粥送入他的口中。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梵隽崎吃东西也很安静,病房里一时变得非常沉寂。他确实是有些饿了,一碗粥很快就见了底。欧阳仲夏见他意犹未尽,又把打包的饭团递给他两个。
梵隽崎接过饭团,若有所思地看着欧阳仲夏,沉声问道:“你为什么会来韩国留学?”
欧阳仲夏脸上一红,她自然不会说是因为追星,可面对身在异国他乡的同胞,又不想说谎话骗他,于是低下头想了想,抬头反问道:“那你又为什么来这里呢?”
梵隽崎苦笑一声,看来欧阳仲夏还是在和他保持距离。自己的身份对她来说应该是很特殊的,可连他也无法让欧阳仲夏敞开心扉,梵隽崎坚信,李文彬根本没有获得她的信任。那么,她进门时的神采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我?我要说我是半个韩国人,你相信吗?”
“你?!是半个韩国人?”欧阳仲夏感到很意外。梵隽崎从长相上看跟韩国完全扯不上关系,而是很像中国北方人,难道他是中韩混血?
“我外公在首尔,送我来这里上学是我妈妈的愿望,她也是这个学校毕业的。”
“那就是说你妈妈是韩国人,嫁到了中国?”
梵隽崎轻轻点点头,然后目光变得更加深沉,“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觉得我们是朋友。作为朋友,你来这里留学的原因还是不肯告诉我吗?”
欧阳仲夏一怔,她没想到梵隽崎就这样轻易地将自己的身世摆在了自己面前,这样一来,如果她还遮遮掩掩,反而显得太过生分。她支吾了半天,最后终于下定决心,抬起头看着梵隽崎轻轻说道:“我是因为爱上了金勋昊,才来韩国的。”
……
夜深了,梵隽崎躺在病床上久久不能入眠。欧阳仲夏的影子就像电影画面一样,在眼前挥之不去。他甚至有些困惑,当自己再回到学校里,见到欧阳仲夏应该怎样和她相处。
清冷的月光下,床头上的那盆银铃花散发出幽幽的暗香。欧阳仲夏临走时没有抱走这盆花,梵隽崎喊住她,而这姑娘回身粲然一笑。
“我来韩国之后,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花,我好喜欢。就留给你了,希望你早日康复!”说完,翩然离去。
梵隽崎怔怔地看着那一串洁白的银铃,心中隐隐感到一阵忧伤。他有一半韩国血统,又在这里呆了两年多,自然知道这银铃花的故事。这美丽的花朵,暗示着爱情中带有宿命意味的忧伤,暗合这种花语的感情,总是历尽艰难、经历万般波折。再想起欧阳仲夏平静而淡定地讲述自己来到韩国的原委,梵隽崎不觉有点伤感。她的这段感情,也许冥冥中正是这种吧。
对于追星的女孩子,梵隽崎总是会从心里有一种不理解和轻视。可对于追寻金勋昊来到首尔的欧阳仲夏,他却丝毫生不出轻慢之心。她不是个肤浅的女孩子,她的情感也并不肤浅,这让梵隽崎反而对她多了一份敬重。虽然,梦想和现实之间的距离很远,但欧阳仲夏的梦却是那么简单,所以梵隽崎不怀疑她可以实现。
只是,实现之后呢?
皎洁月光下照在那株美丽花朵之上,皓白的银铃漫散出了一层朦胧的柔光。欧阳仲夏,你又是不是知道这银铃花的花语呢?
——你一定要幸福!
……
欧阳仲夏下午的课结束得早,所以还来得及回到住处换件衣服。
雨停之后,首尔的气温开始上升,走在阳光下甚至会微微出汗。欧阳仲夏将长发束起,在脑后挽成松松的马尾,随后换上那条粉红色的长袖连衣裙,抓了一件白色毛衣开衫出门。晚上不知道会做到几点,她怕回来时冷。
走在通向地铁站的路上,欧阳仲夏觉得格外舒畅。好心情让她脸上看起来神采飞扬,脚步也轻快自由,惹得路上的不少行人不住地看她。平时她很不想引人注意,大多时候都是低着头走路,可今天,她第一次想昂首挺胸走在首尔的街头。
昨天到今天,李文彬并没有再来纠缠她,欧阳仲夏长长地松了口气。不过从昨天开始,连续两天在她的桌上都出现了一支玫瑰花,花茎上绑着一张小小的卡片,上面没有留言,只有一杯咖啡的图案。欧阳仲夏看到,心中知道是谁送的。相比绑架,欧阳仲夏更宁愿李文彬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至少不那么粗暴无礼。
至于玫瑰,她每天都会转送给刘英姬,弄得那个姑娘一整天身上都是玫瑰香气。
欧阳仲夏下了地铁,离约好见面的时间还有二十多分钟,她信步在公司附近的店面走了走,想快到时间再上去,不然没人接待。转过一个街角,她又看到一间花店,而店门口的花架上,赫然摆着好几盆美丽的银铃。
五月正是银铃花盛开的季节,所以店里也大量进货。欧阳仲夏慢慢走过去,站在门口细细端详这奇异的花朵。
和暖的微风轻轻吹来,白色的花朵迎风摇动,仿佛一个个晶莹的铃铛,生动鲜活。欧阳仲夏看着它们的灵动姿态,耳边竟似乎听到了叮铃叮铃清脆悦耳的铃声……
金勋昊将车停在大厦的地下车库,锁好车门上了电梯。三天日本的行程安排得非常满,他觉得非常疲惫,所以中午下了飞机后就回到住处小憩了两、三个小时,直到张惠美的电话打过来催他去公司,他才醒过来。
电梯到达一楼,走进来三、四个人,都是大厦中经常见面的熟面孔,于是互相礼貌地打了个招呼。电梯门刚刚要关上的时候,突然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叫声。
“不好意思,请等一下。”
最靠近门口的金勋昊立刻按下了开门按键,只见一个身穿粉红裙子的姑娘,抱着一盆银铃花快步跑了进来。
“对不起……”女孩子向电梯里的人躬身致歉,当她见到金勋昊时,愣住了。“金……”
金勋昊见状,知道她认出了自己。这个女孩子虽然看上去有点眼熟,不过记不起在哪里见过了,于是他礼貌地对她笑了笑,关闭了电梯的门。
粉红姑娘很有分寸,见他没说话,自己也没再多说,只是脸色微红地站在他的身边,眼睛都不敢向他这边看。
公司在六层到九层,金勋昊在八楼出了电梯,那个抱着银铃花的姑娘也跟着他走了出来。
金勋昊见她跟着自己,有点好奇地问道:“你是……到我们公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