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破坏了规矩

欧阳仲夏完全没想到金勋昊会来这一下，看着他的卖萌表情，脸一下子就红了。她在屏幕上看了不知多少遍他的这种表情，可面对面亲眼看到，她还是觉得有些气短，心砰砰直跳。
已经开始开会了，作为新人的她根本不敢说话，但面对金勋昊，她的抵抗力几乎降为了零。情急之下，欧阳仲夏只好侧过脸轻轻对他点了点头。
金勋昊一见大喜过望，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此时，朴存善的眼睛带着凌厉的责备，投射过来。金勋昊连忙正襟危坐，变得一本正经起来。
首先是服装造型。这一点，很快就决定下来。因为是国外媒体，所以着装定为正装。至于颜色的款型，朴存善专门问了欧阳仲夏，中国有没有什么特别的颜色禁忌。当她回答说娱乐访谈以好看美观为主、并无特别禁忌之后，这条大体就算过了。
不过朴存善并没放过那个负责造型的策划，“服装选择三个方案吧，我们回头再开会讨论。做好后一起看一下，最好有实物上身，包括配件都要考虑到。”
欧阳仲夏有些吃惊，她没想到一个简单的访谈就需要考虑到这么多，这个会议看来要开很久了。
然后是一些琐碎的事情，虽然细小，朴存善却一点不马虎。因为是国外媒体过来，所以拍摄地点就需要公司提供选择。还有采访室的摆设、机位、灯光，都被朴室长提到。不过好在负责内外景的策划很有经验，确定了方向后就没有展开讨论。还是和服装造型一样，后面继续开小会讨论。
谈完这些，两个策划就出去了，留下他们四个开始讨论访谈提纲。
“中国观众一般对什么样风格的艺人会印象比较深刻、比较好？”朴存善看向仲夏。选择这个小姑娘做现场翻译，其实公司是冒了一些风险的，所以他也想多方考察一下她。针对中国市场，公司也做过一些调查，调查结果已经是比较详细了。但他还想听听这个从中国来的女孩子的想法，如果出入太大，可能要考虑换人。
欧阳仲夏没想到他会问自己这么重要的问题。金勋昊出道六年多，拍过的剧也不少，但在中国始终没有大红大紫，对这个现象她也曾经想过。什么事都怕认真，她这一琢磨，还真想了不少事。现在被问及，心中倒并没有慌乱。
“中国的娱乐频道，一般分为两类。一种是央视的宣传，相对来说很正规；另一种是地方娱乐，形式就很多了。不过我觉得，不管是哪个渠道，老百姓都喜欢见到很亲民、很平易、很和善的艺人。”
“你是说亲民？”金勋昊问道。
“是的。”仲夏不敢在这种场合和金勋昊对视，眼光游移着看向眼前的工作台。“中国有很多明星，成名之后就很有架子，总是要做出很高端的样子。这样的明星，观众看了会很不舒服，慢慢也就厌弃了。最受欢迎的明星，都是很亲民的，拿中国人的话说，叫‘接地气’。”
“接地气？”朴存善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觉得特别新鲜。“就是亲民的意思？”
“是的，就是那个意思。”
听到这，身边的金勋昊笑了，“这个定位最好，我平时做通告就是这个状态，这样也不用做大的调整，可以保持形象一致。”
半天没说话的张惠美打断了他，“那怎么可以？中国十几亿人呢，相对也保守一些，怎么能完全一样？你想想看，你上个月的那次通告，在镜头前一直傻笑，这次还想这样？”
金勋昊冲着张惠美做了个鬼脸，不过没有反驳她，倒是欧阳仲夏接过了她的话头。“其实，中国老百姓看惯了一本正经接受访谈的艺人，像前辈这样自然的状态，说不定还会大红呢。”
“你看，我就说是这样嘛，就用这样的状态接受采访，肯定可以。”金勋昊似乎一下子找到了同盟者，忍不住继续为自己争取。
仲夏偷偷瞟了他一眼，心中暗道：你知不知道？我就是看了你在韩国接受访谈时的那种天然，才从喜欢你演的角色，变成喜欢你的？当时的金勋昊在镜头前笑得毫无节制，似乎生活中没有一丝烦恼和忧伤。
可当欧阳仲夏开始搜索他所有生活中的信息时，她才知道，原来金勋昊的生活，并没有他的笑容那般灿烂，他也经历了很多的挫折和痛苦。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欧阳仲夏学会了坚强，她慢慢地从母亲去世的悲伤中摆脱，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这个世界上，像我这样的人应该还有很多吧。对我而言，你就是耀眼的太阳，我也希望这光明能照亮更多的人。
朴存善眉头紧锁着想了一会儿，“好吧，暂时先按照这个方向来，如果调整的话后面再谈。那现在就定一下他们想要提的问题，我们怎么回答？”
要准备问题的答案？欧阳仲夏不解地看了看朴存善。不应该是实话实说，该怎样就怎样的吗？再说媒体采访，问题大多都是那些粉丝们关心的事，问不出什么花样来的啊！
可显然除了她以外的三个人都不这么想。一说到要看采访问题，几个人脸上的神情都变得郑重其事，连金勋昊都严肃了起来。
“自我介绍……这个就不用了，就按照以前的做就好了，勋昊回去再练习一下。”朴存善在文件上把这一条勾了一下，继续说道：“下面是问作品的，勋昊最喜欢自己的哪部作品？”
张惠美看向朴存善，“那就《枫之舞》吧，他们那里看到的最新的剧就是那一部了，现在正在网络热播，也好顺便做宣传。”
朴存善没有立刻决定，转向金勋昊笑着问道：“勋昊自己还是最喜欢《青葱岁月》吧？”
“是啊！”金勋昊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身体向后靠了靠，“不过这些不重要，公司决定吧。”
欧阳仲夏转头深深地看了金勋昊一眼，她突然间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可一时又理不清所有的思路。但看着他稍纵即逝的无奈，猛地有一种想表达的强烈冲动。
“为什么这样的问题也要规定呢？反正是谈他个人的观点，为什么不让他自由表达？他在那个剧里投入了最大的努力，他最喜欢也是情理之中，这样观众会觉得前辈有情有义，念旧，这也符合他的宣传形象啊，念旧的人给人的印象是最温暖的。”
包括金勋昊在内的三个人，都被她这番话惊呆了。很少有新人敢在公司里这样说话，更何况这是个外国人。欧阳仲夏被他们看得老大不自在，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有些冲动了。
朴存善眉头轻皱，若有所思地看着欧阳仲夏，半天没有说话。
张惠美在一旁已经有些坐不住了，欧阳仲夏是她推荐的，现在这孩子说话如此冒失，她觉得失了面子。“你怎么这么冒失？这种事从来都是服从公司安排的，你这样乱说话，太失礼了！”
因为急迫，张惠美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尖利，语速也越发的快了。欧阳仲夏知道她生了气，只好低下了头。自己来到韩国之后，说话做事一直处处小心，今天却不知为什么如此冲动。难道真的仅仅是因为事情涉及到了金勋昊，自己就如此激动了吗？过去的冷静和隐忍，都到哪里去了？
身边的金勋昊跟朴存善一样也没说话，看向欧阳仲夏的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会谈室里的气氛似乎一下子降到了冰点，欧阳仲夏感到有些如坐针毡。见到金勋昊自己想说的话不能说，这让她不禁生出了一种豪气，只想要为他争取一个自由表达的权利。可自己似乎真的不够了解这里的规矩，看现在的样子，一定是不小心触碰了公司的底线，说不好立刻就会被解雇。
一想到被解雇，仲夏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第一天迟到的情景又像电影画面一样出现在眼前。她不要再经历那种难过，不要啊！
可现在后悔也晚了，话已出口，想收回也是不可能的了。仲夏只好眼巴巴地看向三个人，希望自己的鲁莽能够得到他们的原谅。
足足经过了两、三分钟的沉默，朴存善才缓缓抬起头，看着金勋昊沉声问道：“你也是希望能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吗？”
欧阳仲夏此时真的好想转头看看金勋昊，看他的表情，看他的反应。可是，她好害怕，如果他回答不是，怎么办？她慢慢闭上眼睛，心中的沮丧蔓延着，身体不自觉地又开始发抖了。
室内死一般的沉寂，只在几秒的时间里，欧阳仲夏就觉得像几个小时那样漫长。当她已经渐渐陷入绝望的时候，金勋昊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我觉得她的想法不无道理，朴室长可以考虑一下。至于我本人，最终还是服从公司的安排。”
金勋昊的这句话一出口，欧阳仲夏突然觉得鼻子一酸，眼眶就热了。
金勋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