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晚餐

菜品很简单，清炒土豆丝、番茄炒鸡蛋、胡萝卜炒肉丝，外加一个青菜汤。
厨房里只有两把椅子，欧阳仲夏只好去大妈那里又借来一把，三个人沉默着坐下来，安静地吃饭。
中式饭菜显然跟韩国有很大区别，盘子里的东西李文彬毫不客气地都吃了一遍，味道好得出乎他的意料。梵隽崎看见他狼吞虎咽、毫不客气的样子，冷哼一声，撇了撇嘴，也操起筷子吃饭。只有欧阳仲夏，端着碗半天没吃也没动，不知在想什么。
梵隽崎扒了几口，见仲夏不吃，连忙问道：“你怎么不吃？”
仲夏勉强对他笑了一下，“没什么胃口。”随后想起今天喊他来的目的，“对了，朴允熙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梵隽崎回答，李文彬将筷子猛地拍到了桌上，脸色阴沉地看着他们。
“既然是邀请我们都来，为什么不同对待？你们刚才一直说中文，我就忍了，现在还这样，不觉得对我不公平吗？”
梵隽崎也有点火了，“仲夏哪有邀请你？是你自己来的。再说，我们是中国人，说中文很正常，你要想听懂，就学中文啊！”
李文彬最讨厌梵隽崎跟自己作对，听他这样说，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梵隽崎你别忘了，这里是韩国，你们都是学了韩文来的。如果这里是中国，我一定学中文！”
欧阳仲夏一见两人又要闹起来，连忙调解。本来叫李文彬来，就是怕他犯浑闹事，如果进都进来了还闹，不是事与愿违了吗？
“好了，不要吵了，我们说韩文就是了。”
听仲夏这样一说，李文彬才平息下来，慢慢坐下。从进屋到现在，他们谁也没搭理过自己，这样自己都忍了。上了饭桌，面对这么多美食，他心情本来就好起来了，可他们还这样无视自己，这个绝对不能忍。还好欧阳仲夏会做人，不然一定再揍梵隽崎这小子一顿！
欧阳仲夏无奈地摇摇头，李文彬就像是一个顽劣的孩子，性子里有太多幼稚和冲动。可这么一段时间下来，她也更加了解李文彬。他跟仲夏以前接触过的同学不一样，他很简单、很直接，爱恨也是极其分明，不像很多孩子，嘴里不说，背后阴着。这一切倒让仲夏对他的恶感慢慢消失了不少。
“朴允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问题是仲夏第二次问了，不过这一次，是韩语。
梵隽崎狠狠地瞪了李文彬一眼，转头看向仲夏，“她是第三天中午，警车送回来的。我见到她的时候，她不肯跟我说话，后来问了她们宿舍的姑娘……”
“朴允熙怎么了？”李文彬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凑上前来问道。
梵隽崎厌弃地瞥了他一样，根本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倒是欧阳仲夏很快地回了一句，“朴前辈失踪了一天半，梵隽崎正说情况呢，你别打岔了。”
梵隽崎觉得欧阳仲夏对李文彬解释，本来就是多此一举，听懂就听，听不懂拉倒，本来就不是说给他听的。
“她们宿舍的姑娘问了警察，开始人家怎么都不说，只是让她们照顾允熙。后来有个姑娘一直和警察大叔搭讪，那人见她很关心，就透露了一点。说是警局接到一个姑娘的报案，她被绑架到了一个什么地方，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警察找到那里，发现了允熙，这才给送了回来。”
“为什么绑架她？”仲夏连忙追问。
梵隽崎摇了摇头，“警察没说，她们也问不出来。后来问了允熙，可她一直不说话。”
欧阳仲夏不免有些后怕。看来女孩子深夜独自在外还是非常危险的，昨天自己加班的情况，如果不是金勋昊送自己回来，真说不是这样的事也会落到她的头上。一想起这些，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半天没说话的李文彬突然开了口，“什么时候出的事？”
“三天前。”回答他的不是梵隽崎，而是欧阳仲夏。
“在哪里？”
“她是从釜山医院跑出去的，出事时在哪里就不知道了。”
李文彬听完陷入了沉默，他很快把碗里的饭吃完，用手背擦了擦嘴，然后站起身来，对着一脸疑惑的欧阳仲夏躬了躬身子。
“欧阳，谢谢你的邀请，你做的饭实在太好吃了，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吃到！”
说完，转身来到门口，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此时，大妈正站在院子里不知道在做什么，见到李文彬从欧阳仲夏的房间里出来，微微一怔，随后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李文彬之前就见过这个大妈，也欠欠身子算是回礼，然后大踏步走出院子，回到自己的车上，发动引擎，车子很快转出街角，消失在川流不息的车河之中。
坐在桌前的欧阳仲夏和梵隽崎，默默地看着他离开，没有说话，也没有挽留。对于他们来说，李文彬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两个世界，有天然屏障。
“吃饭吧。”仲夏这才端起饭碗，心事重重地开始吃。饭菜已经有些凉了，可她似乎并没有感觉，只是机械地向嘴里送着。
梵隽崎见她闷闷的，放下手中的筷子，有些担心地看着她。“为朴允熙，还是为李文彬？”
“啊？什么？”仲夏恍惚间没听明白他的意思，这是什么问题？
“你这样闷闷不乐的，是因为朴允熙的事，还是因为李文彬？”
欧阳仲夏看了看梵隽崎，这问题问的，叫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好。“我也不知道，就觉得心里乱乱的，好象为了好多事，不只是他们。”
梵隽崎凝神看着仲夏。因为一直在忙碌，她把长长地头发胡乱地绑在头顶，看起来甚至有些邋遢。每次见到她，梵隽崎总感到她的身上似乎背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可她却总是表现出一种积极努力的乐观，像今天这种样子，还真从没见过。
“仲夏！”
“嗯？”
“告诉我，你为什么会不快乐？”
“哪有啊，我挺好的。”
梵隽崎劈手将她的饭碗拿掉。她已经像数米粒一样，一颗颗地在往嘴里送，心事重重的样子根本瞒不了人。梵隽崎看着她的眼睛，沉声说道：“仲夏，你有没有当我是你朋友？你想想，我们是同胞，在这里也就算是亲人了，你有什么事不可以告诉我呢？不信任我？”
“不是……”仲夏轻轻将手上的筷子放在桌上，叹了口气，“只是，我自己也说不清，对你就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这一点，欧阳仲夏没有撒谎，父亲的事、金勋昊、李文彬，甚至包括梵隽崎，这些事就象一团乱麻一样，将她的脑子塞得满满的，今天又出了朴允熙的事，仿佛原本摆的整齐有序的东西，正在一点点被弄得混乱起来。而她，面对这种混乱，束手无策。
梵隽崎见她的神情越来越沉重，突然感到一阵心痛。没有任何阻碍的语言，似乎根本解决不了他们之间的交流问题，梵隽崎觉得，两人就象隔着一道厚厚的墙，欧阳仲夏在墙的那一头伤痕累累，而自己在墙的这一头，不知所措，完全帮不上忙。
房间里出现了一阵沉寂，两个人似乎都有很多话想说，可又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梵隽崎打破了沉默。
“打工的地方怎么样？和金勋昊怎么样？”
“还行吧，周一有一个中国的专访，我要去做翻译。”
梵隽崎从没听仲夏说过，听到这里觉得有些意外。“你不是才去那个公司吗？这么快就做专访翻译？”
“嗯。”仲夏点了点头。一说起这些事，她立刻觉得刚才心里的那种烦闷情绪减轻了不少。“他们原来的中文翻译回国了，找不到合适的人替换，只好叫我去。”
“那周一你不是不能来上课？”
“是啊！没办法。我已经向学校请了假，公司也帮我打过电话了。”
梵隽崎沉默了片刻，又问道：“和金勋昊相处得怎么样？”
听梵隽崎问到这个，昨天发生的事一下子又闪现到了仲夏的眼前，她的脸立刻红了，眼神也闪烁着不敢看梵隽崎。
“还好，他……没什么架子。”
梵隽崎自然不知道她和金勋昊之间的事，看到仲夏的表情，还以为是女孩子因为被提及偶像的羞怯，并未生疑。可这样的表情，还是让梵隽崎有些不舒服。好好的中国姑娘，干嘛要爱上韩国人？
“你不会是真想和他有什么吧？”
欧阳仲夏连忙摇头，“没有，没有，他是明星，我就是个小粉丝，怎么可能有非分之想？我只是想……能见到他就很好了……”
梵隽崎双眉微皱，垂下了眼帘。他不相信欧阳仲夏的话，如果她真的是这样想，脸就不会红了。他不想在她撒谎的时候看见她的眼睛，那样对欧阳仲夏太过残忍。
“见到李文彬，我想你就应该对韩国男人有些了解了。他们不像你看的韩剧中的男主角，会永远在你遇到危险的第一时间冲出来英雄救美，更多的时候是出来给你添乱的。即便是这样，你也要继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