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念躺在露天的帐篷中,看着满天的繁星,思绪悠悠扬扬的飘散,这或许是一天当中最轻松的时刻了。
他在走着一条路,这条路险象环生,身边只有一个阿一陪着。
在横断山脉的高山峡谷,在滇、川、藏“大三角”地带的丛林草莽之中,绵延盘旋着一条神秘的古道---------茶马古道。
中国茶叶产于南方,四川则是我国也是世界上种茶、饮茶的发源地。茶叶所具有助消化,解油腻的特殊功能,使肉食乳饮的畜牧人民皆饮茶成风。西北各族纷纷在沿边卖马以购买茶叶,于是汉藏人民共同走出了一条路,一走就是千年。这条路神秘而古老,直到1977年才被发现。
“少爷,把蛇胆吃了吧,只用蛇清解毒怕是还有余毒。”
向念看着血肉模糊的一团,闭着眼睛吞下去。
真是苦啊,苦的他想哭。这一刻,想在他心里的人竟然是季陶陶,脑海里浮现着那张笑脸,似乎会觉得好一些。手上的牙印隐隐作痛,是被蛇咬的。
从雅安到康定,从康定到拉萨这条川藏茶马古道上最不缺的就是累累的白骨,各种意想不到的考验,随时都要面对死亡的危险,深山的洞穴中,陡峭的岩石下,跋山涉水之外,还要经过许多人烟稀少的草原,茂密的森林,辽阔的平原,要攀登陡削的岩壁,进退无路,要涉过汹涌泡哮的河流,巍峨的雪峰。
一路上遇到的白骨不知多少,从古至今,这就是白骨铺成的路。
喝过蛇羹,向念不断地搓着全身,若是直接睡下,第二天怕是起不来了。他很累,很累,从来没有这么累过,可是依旧要走下去。走过这条路,就是他的征程。
天蒙蒙亮的时候,向念就和阿一开始了一天的行程。本来还有两匹马的,只是被推下了山崖,路太窄了,连人都得贴着峭壁走。不敢回头,一扭身就要掉下去。
“云南的茶马古道是马帮的蹄印踩踏出来的,而四川的茶马古道,是依靠人的肩膀背出来的。”有幸存的背夫讲述着。自古以来,从雅安出发的藏茶,到达藏区的康定,一路翻山越岭、茶马难行,只能依靠背夫运输。而运茶的背夫被称为“茶背子”。
“代代都是茶背子,背茶包时我才13岁。”已经白发两鬓的茶背子回忆起当年背茶时的情景,感慨万千,“平均3、4天就要穿烂一双鞋,肩膀也磨起了硬茧。”
那段历史已经开始模糊了。茶背子,作为一千多年川藏茶马古道真正的主角,正在沉默中渐渐消逝。他们曾用最原始的方式,背出了人类历史上最艰险的一段茶路。
向念在四川听那些茶背子说过,要一直走着,不能停下,一停下就起不来了。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耳边就想起了背茶人的话,他想活下去,活着回香港给季陶陶讲讲茶马古道上的风光。
他一路上想起最多的人,他想让她知道这条路。没有陆燕飞,没有家族的责任。生死徘徊中他想让自己的感情肆意的释放,让向念大胆的流露,不再压抑。
季陶陶不知道远方有人在想念,不知道曾经的友情已经开始变质。她端着饭碗,筷子不停地捣着米粒,嘴巴撅着,一脸的不高兴。
“王姐每天下班都要蹭我的车,这倒是没什么。可是她还说我的坏话,今天早上和李姐背后说我,中午还能面不改色的吃我的水果点心。一点愧疚都没有,真的是太伤人了。”
还是一个单纯的孩子,心思就那么简单。我对你这么好,没有一点对不起你的事,可是你怎么能一边接受我的好意,还要背后捅刀子。
没经历过风雨尤其是背叛的人都会这么想,所以经历背叛的时候才会那么难以置信,那么伤心绝望。经历的多了,自己习惯了。人就开始学着自私,学着怎么才能不付出,怎么才能拿的更多。
“这是很正常的事,陶陶,你想要她学会感激,这很难。你要学会拒绝,没有拒绝就不会有感谢。她们会渐渐的当成理所当然,满不在乎。有拒绝才会显得你帮助的可贵,当你付出时人家才会感恩。”陆燕飞手里剥着螃蟹,手指灵活的翻动着,一会儿就是一只完整的蟹肉。
季陶陶看着他剥完了,很自觉地接过来吃了。她喜欢吃海鲜,可是很少动手。理由很自私,一个是怕手上染了腥,再一个是怕伤了手。
三两口吃完,眼巴巴的看着陆燕飞,那意思就是还要吃。陆燕飞就装作没看到,低着头自己吃饭,还顺手给季陶陶夹了个小鸡腿。季陶陶有些遗憾,也知道不能再吃了,闷着头开始啃鸡腿。
一边吃一边想着怎么拒绝,陆燕飞的话一向很有道理,可是自己理解能力很好,实践能力不行。饭都吃完了还没想清楚,眉头皱着,有点想法也就着饭吃了,脑子实在是不灵光。
泡完澡出来就看到陆燕飞在看书,封面上写着《货币战争》,季陶陶一看名字就没有兴趣。她拿着吹风机跑到陆燕飞边上,陆燕飞就把书夹上书签放在床头柜上去。
“老公,你说我要怎么拒绝啊。”
陆燕飞听了就堵着一口气,心里实在是叹了口气:孩子就是不能惯着,什么事都给她想好了,她自己就不动脑子了。结果就是越来越笨,怎么拒绝也要教吗?话说的这么明白了还不明白真是……
“你自己想,怎么做是你的事。”把风对准了发线,省的给她吹乱了回头埋怨。陆燕飞摸着渐渐变干头发,手里的触感越来越好,丝顺柔滑实在是让人爱不释手。
季陶陶挤着那俩眼睛,就开始沉思了。手里捏着脖子上的玉坠不撒手,这也是难为她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眉头还皱着,枕着陆燕飞的胳膊,就跟只小猫似的窝在陆燕飞怀里。陆燕飞把她往怀里揽了揽,另一只手摸着她的头,就跟顺毛一样。
微凉的唇亲了亲她微皱的眉头,看着马上舒展开的额头,陆燕飞无奈的笑了笑:有什么不满足的,这就是个小傻子。有点事就搁在心里,真是没经过世事的年轻人。
陆燕飞这样的,整天都是事,只要想干永远都有做不完的工作。季陶陶要是处在他那个位置,估计就是愁死的,绝对不是累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