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兄妹俩心事连连苦衷难数系家事

白丽妮听哥哥这样一说，喝下一口面条，点头说：“真是好喝。”
白旭说：“好喝吧！多喝点儿，不够，我再去打，哥哥我有饭票。”白旭很得意的笑着说。“我的工分够咱们吃得，等到玉米下来的时候，我还想着给家里弄点儿玉米面，蒸馍熬稀饭都好吃。”他大口大口的吃着红薯面窝窝。半天的劳动，使他早饿了肚子。他看出妹妹心事重重，故作喜悦的让妹妹多吃饭，讲些发生在村庄里的趣事。他说到和知青们一起去生产大队部偷柴油，一不小心掉进柴油桶里，弄得一身柴油，让生产队长给逮了个正着，写了检查。想想这事儿也可有意思，自己咋也会跟着别人去偷东西？这可是不好的表现。
白丽妮疑问哥哥怎么会去偷柴油？
白旭说，饿了，在地里偷得红薯，就想起来大队部里有柴油，就一块儿去弄点儿柴油煮红薯吃。其实那天红薯也没有吃上，大家伙儿还挨了批评写了检查，最后还被弄得半夜没有睡觉。到现在这心里还是紧张得不得了，再说那不是啥好事，一想起来就心里不好受。
白丽英喝完面条，放下饭缸，看着哥哥吃饭，看着面条和窝窝，神情里再藏不住忧伤。
寂静。
隔壁房间里传来热闹的打牌声。
白旭吃完饭，没有洗刷饭缸，还有半个窝窝放在饭缸的筷子上面。他看一眼妹妹，等待着妹妹说话。
“哥。”
“嗯。”
“……”
“……”
哥哥妹妹俩人你看我我看你。
“哥。”
“嗯。”
“姐姐和你都不在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我也想走。”
“……”
“哥，咱妈整天是吵吵闹闹，我心里也可烦。咱妈她是有一点点芝麻大的事儿，就得吵吵的房子顶上有个大窟窿。我今个早上听见咱妈跟咱爸吵吵，说咱姐姐在咱大姨家里受气了。一开始的时候，我没有听见咱爸说话，后来我就听见咱爸说了几句话。咱妈就嚎天喊地的不得了啦！再后来，咱爸出去了。我坐在我那屋门口，不想让咱爸出去那么早，可我也劝不住，咱爸还是出去了。咱妈让我给她打水洗脸洗脚。我有心劝劝咱妈，唉！咱妈就说我没良心。哥，我也这么大了，啥事儿也能分辨出好和赖。我说让咱妈改改脾气，别整天吵得没完没了的，孩子们都长大了，这样着谁还来咱家做媳妇！咱妈就是不听，说我是没良心。一说这儿，我心里可不带劲，感觉我在家，就是一个多余的人。”
白旭低着头，手里拿着一个小石子在地上胡乱的画着，听见妹妹说话停了下来，忙抬头看看妹妹，妹妹伤悲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滴落着，挂在下巴颏上的泪水晶莹剔透。他脑海里闪过一个以想法：是不是妹妹谈的有男朋友失恋了？他站起来在铁丝上取下来一条破旧的毛巾，递给妹妹说：“擦擦脸吧。”看妹妹接过毛巾搽脸，又坐下来，两眼望着门外，说：“丽妮，你谈对象了没有？”没有听见回答。“要是谈的有对象的话，就给家里人说，可不敢不给家里人说，若是那样让咱妈知道了，可是不得了的事儿！”一片静寂。门外的阳光热烈，感觉到热浪阵阵袭来。“老人是老人的事，咱也没有办法。将来咱们各自成家，各过各的日子，谁也犯不着谁。处的好了就多来往，处的不好了，来往少一点儿。爸妈面前咱们也是各自尽孝心。过日子吗，难免都各有各的难处。丽妮，咱家的情况我知道，我也是无奈，只能静观其变，他们爱咋地就咋地吧，我也习惯了。就是你一个人在家里，姥姥不放心你，哥哥我也是不放心，要是有对象了，就给哥哥我说一声。”
白丽妮忧心忡忡的说。“我没有男朋友，就咱家这样的情况，谁能看起咱呀！”
“是不是怕人家嫌弃咱妈是事多？”白旭说。
白丽妮神情忧很忧伤。我现在就知道，一个家要和气相处，我已经知道人对人要和和气气，妈她咋就不懂呢？“哥，你知道不知道，咱家里就这样，根本就不受打听，一打听咱家里就这样整天吵吵闹闹的，谁来咱家呀！”看哥哥白旭点头。“哥，好人家的闺女找婆家，谁不打听婆家啥样！就是找媳妇也得打听打听娘家娘啥样。咱家里这样咱心里清楚。”白旭暗自点头。“哥，咱姐就随咱妈的脾气，我真担心咱姐，咱大姨也是一样的好强争胜，别弄得都头来，亲戚们的反目成仇。”
“这个还不至于。”白旭叹息。
白丽妮抬眼看哥一眼，又是一阵悲从心来，红了眼圈。“哥。”
“丽妮，咱现在是先自个儿顾住自个儿。要是连自个儿都顾不住自个儿，顾谁都是白搭。”白旭皱紧眉头，目不转睛的看着门外的太阳地，那儿很刺眼。“把自己照顾好了，才能去照顾别人。”
“那我咋办？”
“我也不知道。”白旭的眼睛移到屋门里，想着我在这儿好好干活，和大伙儿搞好关系，等招工回去了，有了工作，在厂里也好好干，干出个人样来，让大家也都看起咱。到了那时候，兴许家里有点儿钱了，吃得好了穿的好了，妈的心情会好起来，到了那时候，情况就会不一样。“你安心上班，女孩子家不要在外面乱跑，不要乱说话，更不要在外人面前流泪，温柔和气善待人，这样着将来嫁个好人家，也有难耐带孩子，也就不会让人家看不起的！”
“哥。”
“别哭了，哥知道你难，再难还能难几年！当哥的我真希望以后别哭了，让人家以为咱就是那么软弱无能！”
“我是看着咱家这样，心里难受。”
“要是这样就更不能哭了。以后就想自己，特别是难过的时候就想想自己，这样的话就会好受点儿。”
“是不是太自私了？”
“咋会呢！想象自己看看自己能做啥，会做啥，这样着就不会难过了。”
“哥哥，我会做饭，洗衣服，上班，前些日子我跟着俺班上的同事学会织毛衣啦。咱家穷成这样，买不起毛线，学会了也没有用。”
“可不能那样说，你要嫁人，嫁个好人家，有钱了，买毛线织毛衣，恁自己有穿的了，再给老人织毛衣，有了孩子，给孩子织，你可以享受这种喜悦呀！”
白丽妮听着，激动地说：“就是，我上班也会挣钱了，到了那时候，我自己挣得钱我自己花，再有钱了，给咱妈让咱妈花。”
“到了那时候，哥我还得找你织毛衣。”
“哥，我一定给你织毛衣穿，让你穿的漂漂亮亮的。”
“丽妮，这样想，心里好受了吧。”
“嗯！哥，我以后要慢慢地学会缝被子，缝棉衣，学会炒菜，学会炒菜了，做给咱全家人吃。还有我看见人家的蚊帐了，你连个蚊帐也没有，这个月发工资了，我买布给你做一个。”
白旭看妹妹天真的数宝似的掰着手指头说着，脸上有了欣慰的笑容。在他的记忆力，他和妹妹都是很乖很温顺。在妹妹身上特别的呈现出女子的柔软性格，这与母亲性格截然不同。或着说这与母亲常发脾气和责怪有很大的关系。
记得那是个冬天，幼小的丽妮坐在火炉前，收水电费的敲门走进院子，姥姥接待了这位中年妇女。这位中年妇女很不客气凶巴巴的说姥姥上个月的水电费没有交，说是再不交水电费，就要掐电断水。其实家里一共也没有用多少电缴纳不了几个钱。只是那时候，姥姥和母亲有病，家里常常是拆东墙补西墙的过日子，说得上捉肘见襟，一块多钱的水电也是不能按时交纳的。姥姥说了几大篓筐的好话，总算是说服了中年女人三天后去街道办事处缴纳水电费。中年女人走了，姥姥转身来看小丽妮，小丽妮已经缩成一团在屋门口，脸上挂满了泪水，颤颤巍巍的说她尿裤子了。
姥姥顿时眼泪满眶，抱起小丽妮亲吻着，姥姥只知道这样能把孩子脸上的泪水擦干，还能让孩子伏在她的肩膀上慢慢的不再哭泣。
白旭送走了妹妹，站在村庄的小路边上，望着妹妹骑自行车的身影运去成了黑点儿，才慢慢的回转身走在小路上，想着妹妹这么热的天气里跑这么远的路，就是要说不想在家里，想要搬出去住？妹妹说过的话在他的脑海里又过虑着，过滤着。妹妹长大了，有自己的心事儿了！
夜色中，在村边的打麦场里的麦秸垛前，白旭把和妹妹的谈话说给了女朋友。
“你给你妹妹这样说话，说这些，就不怕有人听见会告你的状？”女朋友两根长辫子托在胸前，说话的时候望着夜空中的弯月，笑得一双眼睛也是弯月一般。
“告我啥状？我说错了？”白旭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