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往年的惯例,皇上去仙临山,少则十天则多半月。有道是国不可一日无君,所以监国的重任就落到了太子的肩上。
执掌大权的太子乐呵了,可是太子的四个成年弟弟就不开心了。他们本来封了王,可是除了能在自家王府宅子里做主,其余的实权一点儿也没有。
璞瑜监国,说不定一个不慎,他们死在皇城,连蛛丝马迹都寻不到。所以四位王爷倒是心有灵犀般地要求跟着皇上一起去仙临山,吸吸仙气,跟仙长学一下道法,如果能拍到皇上的马匹,增加些好感那就更好了。
作为皇上最宠爱的公主,静娴也是会去的。
仙临山之所以被称为仙山,除了民间传的神乎其神的仙长,最主要的是皇上信奉。皇上登记之后敕封仙临为仙山,仙长为国师。之后后来觉得国师二字有损仙长的威名,所以依旧称呼仙长。
白雨歌觉得,这国师很有可能是个妖道。她只是心里这么想,却不敢说出来,不说司马如夜会为了维护师父而砍了她,光是白雨歌院子里的丫鬟仆子可能也要因此跟她拼命。
司马如夜的办事效率一如既往的高,上午才说了要带她去仙临,晚上便派了小厮过来通知白雨歌准备东西。
当小厮接了赏赐离开之后,白雨歌的院子就疯了,她还是低估了仙长的魅力。
且说漠河、南窗、酒泉三人,疯了似的求白雨歌带上她们,誓死保证会把白雨歌照顾的白白胖胖的。白雨歌郁闷,她要减肥好不好。
表妹宋念蕊腼腆地表示,她也想去,并且她也会照顾人。在这里要说一下表妹的觉悟,她来了郡君府得到白雨歌的肯定后,也没有得寸进尺拿捏小姐架子,反而像个丫鬟一样地守在白雨歌身边,聊天解闷做绣活,她说她照顾人,白雨歌相信。
白雨歌好不容易安抚了众人,带谁去这真是个纠结的问题。
翠萱是和她一起从常荣过来的,虽然翠萱不懂为什么她们都想去仙临山,可是看着大家努力争取的样子,她也有点跃跃欲试。白雨歌已经习惯了翠萱伺候,所以翠萱要带着。而带了丫鬟不带表妹,她又怕伤了宋念蕊的心,所以表妹也要带着。
“带两个人应该差不多了吧,不然到时候排场比皇上还大。”看着丫鬟们苦着的脸,白雨歌说得小心翼翼。
漠河等人费尽心机都没求到的机会,却被翠萱得了去,虽然知道自己不能跟翠萱比,可是她们依旧不服气。
漠河道:“哪里多了,您就两个人,皇上要带两千人过去呢,两人和两千人,谁的排场大?”
“就是。”南窗紧跟着说:“而且仙长是王爷的师父,您又是未来的王妃,多带几个,想必仙长都不会怪罪的。仙长不怪罪,皇上就更不会怪罪了。”
听到王妃二字,白雨歌不干了,这几个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南窗吐了下舌头:“小姐,别说带五个人了,就是十个八个也不多,您就相信我吧。”
酒泉也不甘示弱地说:“怎么说小姐也是郡君,带三五个人一起去怎么了?小姐的身份在那里呢,就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表小姐,难不成都要翠萱照顾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白府买不起丫鬟呢,也忒寒掺了点不是吗?”
宋念蕊听了连忙摆手解释道:“我不需要翠萱照顾,我可以帮忙照顾表姐的。”
漠河等人听了,立刻剜了她一眼。宋念蕊根本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手足无措地站着。
“哎呦,表小姐,您就别捣乱了,喝茶喝茶。”南窗赶紧把宋念蕊拉到了一边,端了茶水给她。宋念蕊有些委屈。
三个丫鬟依旧在求白雨歌带她们去,左一句右一句地,一点都不死心。她们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一心一意地为白雨歌着想,生怕白雨歌渴着了饿着了。如果不是因为仙临山,白雨歌还真享受不了这待遇。
不一会儿梅姑姑来了,她们才老实点,可是眼神依旧哀怨。
只是没想到,梅姑姑见了白雨歌的第一句话就是,听说小姐要去仙临山,她怕手下人年轻照顾不周到,所以自告奋勇地愿意跟着白雨歌一起过去。
仙临山就这么魔障?连往日里揣着皇命高高在上的梅姑姑都愿意贴着脸过来?白雨歌越发地为难。
又多了个抢生意的,漠河三人不干了,也不管梅姑姑的淫威,一起道:“我们先说的,梅姑姑要排队。”
被梅姑姑一个瞪眼,三人老实的不敢说话了,可是眼神依旧犀利地望着白雨歌,意思不言而喻,你要是敢带这个老妖婆,不带我们,看我们不死给你看。
最后在梅姑姑的劝说下,白雨歌决定带着表妹、翠萱、梅姑姑以及漠河等六人上仙临山,对于这个结果众人还算皆大欢喜。
皇家的车队在两日后启程,启程当天白雨歌需要先到皇宫门口等着,然后司马如夜会安排她们上马车。从兴庆城道仙临山大概要两个小时的路程,所以天没亮就要走,最好赶在日出左右登山结束。然后迎着早晨第一抹阳光,吹着微凉的山风,多么地美好惬意。
“所以这就是丑时(半夜一点至三点为丑时)出发的理由?”白雨歌趴在床上闹别扭,“我不去了,我不想去了。”
“都睡了一下午了,您还没睡够呀!小姐别闹了,准备起床了。”不想去?漠河三人相视一笑下定决心,绑也得把小姐绑到仙临山。
午夜皇宫门前熙熙攘攘的人群,机械式地奔跑忙碌着,守卫在两旁的侍卫站得笔直,默不作声。城门晦暗的灯光射在人脸上,每个人都是同样的表情,同样的脸色,如果不是司马如夜想得周到派了随从带路,白雨歌真不敢保证能在人群中找到他。
司马如夜为她安排了两辆马车,白雨歌、宋念蕊、翠萱三人乘坐一辆,梅姑姑、漠河等四人乘坐一辆。车辆里铺着软软地摸着像兔毛的软垫,还备有茶点。白雨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在翠萱的肩头,打了个哈欠道:“到了再叫我,我快困死了。”
白雨歌为什么是倚在翠萱的肩头,而不是自家表妹的呢?原因很简单,虽然表妹最近的饭食好了很多,可肉肉也不是一天能长得出来的,倚着表妹硌得慌,翠萱好点。
迷糊中,白雨歌感觉到了马车在动,应该是启程了。寂静夜里的车轱辘声和士兵跑步的声音像一首悠扬的催眠曲,带着她进入梦乡。
白雨歌睡得很安稳,这都拜皇上所赐。因为皇上对仙临山的推崇,所以路修的很好,沿途上她连一点颠簸都没感觉到。
到仙临山脚下的时候,车队停下休整。侍卫敲响了车辕,建议众人用点食物,为接下来的登山做准备。白雨歌醒来的时候讯速地擦了下嘴角的口水,冲着外面喊道:“知道了。”
翠萱和宋念蕊也睡着了,可是并不熟,这下都醒了。三人凑着车内燃着的煤油宫灯,吃了些食物,又喝了点水,然后才下了马车。
仙临山共有九百九十九阶台阶,取九九归一之数。这么多台阶是什么概念,白雨歌不是太清楚。因为皇上虔诚地徒步上山的缘故,众人只得舍了两条腿陪着郡王。
白雨歌呜呼哀哉感慨命苦,她的小短腿的,她的肱四头肌啊。可是为什么她想找个诉苦的人都没有,看着众人神往的眼神,白雨歌猜想如果不是因为职责在身,他们或许会三跪九叩以示虔诚,她只得把自己的不乐意吞了回去。
表妹看起来瘦弱,可是论爬山,比白雨歌强了不晓得几个层次。在翠萱和宋念蕊的搀扶下,三人一步一步不敢怠慢地向上爬。
石阶走到了尽头,视界从羊肠小道变得开阔,一个巨大的广场映入眼帘。广场的尽头是巍峨的宫殿,周围云海缭绕,恍如人间仙境,如果不是有那么多人就更像了。
终于迎着日出和山风,三人累成了狗。白雨歌真想问问漠河,还惬意吗?在广场上喘了一会儿,顺便等梅姑姑漠河她们上来,没想到还能遇到熟人。
白雨歌气喘吁吁地问:“你不是一早就跑山上来吧?”
“没有,先是办了点事儿,前两天才上的山。我跟师父说了你的事儿,他很想见见你。我带你们去后面休息吧,皇上和王爷他们都进了咸仙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呢。”说话的正是消失了很多天的林如海。
“可以先走吗?”
林如海走在前面带路,回头道:“自然可以。”
从咸仙殿旁边绕了过去,白雨歌好奇地问:“你们这咸仙殿的名字好奇怪。”
“师父认为人生百态归根结底是一个‘咸’字。”林如海面对宫殿有些得意,这种表情出现在他身上比“咸仙殿”这个名字还要奇怪,白雨歌一直觉得他是个不靠谱的人,可也不应该像个小孩子一样。而让一个成熟稳重的人如此自豪的绝对不是“咸仙殿”,而是给它命名的师父。
这种玄而又玄的论调,在现代常见与市井街头的神棍口中,可是现在,白雨歌实在不敢在言语间毁了林如海的信仰。
白雨歌左右看了下,疑惑地问:“怎么没见白衣飘飘的弟子?你师父把他们藏到哪里去了?”
林如海更得意了:“师父一生只有三个弟子,我,师弟,还有师妹,师父说弟子贵在精而不在多……”
白雨歌不想听他的长篇大论,忙打断问:“所以这么大的山,只有你们一二三四,最多的时候四个人住?”
“不是啊?还有好多仆人。”
好吧,白雨歌觉得自己弱智了,仙长怎么可能自己洗衣服,她想的太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