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四、绘制蓝图

余何生盯着陆月雪看了好一会儿，冷笑道：“我为什么要信任你？你怎么让我信任你？”
哼！果然是父子。不过余何生就不是这么好糊弄地了。“我不需要你的信任。我会离开的。不过余老爷，余家跻身三国八大家之列，但是终究要和其他人一起分食，这滋味，不好受吧？”先来个抛砖引玉。
她这是什么意思？听她的话，像是有办法改变这个局面。她有这个能力吗？她到底是谁？思索了片刻，余何生道：“你跟我来。”
陆月雪一路跟着余何生，进了他私人的书房。里面并未像寻常的书房那样有很多书，反倒是笔墨纸砚乱成一团。正对门的墙上挂着一幅地图，画的正是曾经的煌琅国，如今的煌琅大陆——天穆、天雄、天苍国。
余何生小心地关上门，才问道，“你打算怎么做？”他倒想看看，一个同音儿年纪相仿的不谙世事的丫头，能说出怎样的一番话来。
陆月雪微微一笑，说道：“如今天穆、天雄、天苍三国实力相当，在这三个国家中名号打得响的就是余家和古家在内的八大家，但唯有天雄国夙家有和你们两家匹敌的实力，其余的不过是些泛泛之辈，略施小计即可成为囊中之物。”
“你倒是很自信，如何略施小计？”他似乎，看轻她了？
“这我想不用我说您也知道。只是除去了其他几家，倒对余家不利，一旦古家和夙家联手，余家就会顷刻覆灭。想要独占鳌头，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其他几家来对付古家和夙家，最后再重重一击。”说着，她的眼里显出异彩。
“继续说。”余何生面不改色，只是语气已经有些变化了。
陆月雪挑了挑眉，走到地图旁，不知从哪儿弄来一个棒子，指着地图继续道：“商贾八大家已经屹立多年，这样的局面我相信很快就会被打破。余家所在的天穆国内，还有八大家中得方、谈两家。但若非他两家一直不合，余家今天的日子还会那么好过吗？”
“你的意思是……”余何生隐约可以猜到她的意图。
“如今想来，您不觉得余家太过特立独行了吗？方家，本来不该在这八大家之列的，可是就因为他与天雄文家结盟，这才有了今天的局面，可见，一个盟友是多么重要。余家何不先寻个盟友，若是处处得罪人，处境岂不尴尬？商场上无绝对，若有一日方、谈两家合作，余家的处境岂不尴尬？”说着，她将手中的棒子指向中心的天雄国，说道：“天雄狄家，就是最好的选择。狄家经营酒楼，与余家的丝绸并不冲突，况且狄家近年来，也和文家矛盾不断，你不觉得……嗯？”话虽未说完，意思却已经明了了。
“和狄家结盟以后，你会怎么做？”
“方家和谈家不合，而与文家交好。我们既可利用方、谈之矛盾，又可离间方、文两家。余家若是和狄家结盟，方、文两家必定会有所警觉。此时定是他两家合作最紧密之时，要离间不是那么容易。谈家势单力薄，而方、文两家不想惹祸上身，那么就算对谈家下手，他两家又会怎么样？可一旦他们回过味来，就会对余家开火。然而到那时，余家已经搞垮谈家，那两家家主心中定会因此而落下阴影，若是他两家还生出嫌隙，你说结果会是什么？”
“狗急了可是会跳墙的，你不怕？”
“再急他充其量不过是只狗，做做垂死挣扎罢了！这点小事，若是您都不能处理，余家是怎么有的今天？”她看向余何生。
“那然后呢？”他从不知道，自己可以跟一个小丫头聊这么久，而且还意犹未尽。
“连灭三大家，这时的狄家一定会对余家有所防范，所以此时最重要的，就是获得狄家的信任，是毫无保留的那种信任。稳住狄家以后，就是主动向天雄夙家示好，联手歼灭古家。接下来，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夙秦又不是傻子，他会和我们联手吗？”笑话！如果夙秦是那么好对付的话，他也不用等到今日。
“他会的。”陆月雪露出淡淡的笑，“如果说到那个时候，他一定会合作，因为他根本不用担心余家会吞掉他，对于夙家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为什么？”余何生不解，如果是他，当然会在事成之后吞并夙家。
“如果余家吞并了夙家，那就相当于世上只有一个余家，不是吗？”陆月雪故意这样问。
是有一个余家……这！他怎么没想到，如果余家真的那样做了，那么余家面对的，就是天穆、天雄和天苍的军队了。有哪个君主，会允许一个商贾有这样的势力？那么多年了，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但是只有余家和夙家，一样会很麻烦不是吗？”
“当然不是。”陆月雪知道，余何生不是愚钝之人，他只是想听她的看法，但余何生较之古羿双，就差远了。“煌琅国一分为三，已经对峙千年，如果只有余家和夙家，那么天苍国的处境岂不是很遭？这不是天穆国和天雄国的君主最愿意看到的？这时天苍国一定会大力支持古家，如果我们派一支力量秘密前往天苍，表面上帮助古家，帮助天苍国，其实则是让余家的势力扩散，到时候，夙家不是也受制于人？这样，既让余家独占鳌头，一枝独秀，又避免了杀身之祸，岂不两全？”她的眼眸里闪过光芒。
“哈哈哈哈！”余何生心里暗暗嘲讽着，也当着她的面笑了出来。他十八岁便纵横商场，几十年的沉浮才有了今天，这个女子尚未及笄，就如此傲气，将来受了挫折还不知如何。“少年轻狂，这些话，磨磨嘴皮子容易，做起来可没那么简单。你以为他们都是傻子？”那些话听起来很诱人，可是做起来哪里这么容易？
陆月雪亦笑道，“我不是少年轻狂，也不是心高气傲，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话，还有谁看得起你？”
“哦？”听了半天，只有这一句真正打动了余何生。他细细回味了一会儿她的话，道，“但是……我们弄这么大的动作，夙家和古家不会插手？”
陆月雪想了想，故意无所谓地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有见招拆招。余老爷，如果一直止步不前，将来只会被他人所欺。”不过她现在，是不会把全部的计划说出来的。
嗯！不过……余何生转念一想，又开始怀疑起陆月雪，“你的目的是什么？”
“如今我父母双亡，加之我已经不小心卷入了余家和古家的斗争。古羿双已经见过我了，我很可能成为他的目标。因此我需要一棵大树来依靠。在这时，我能依附的只有余家。虽然在古羿双眼中，我可能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喽喽，但我毕竟坏了他的计划，搞不好他就对我欲杀之而后快。这样的情况下，我要如何自保？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你要护我周全。你若是不愿意，我即刻便走。”
“你知道吗？像你这样突然跑出来，给人以巨大的利益，是很容易让人起疑的。你看起来，对八大家的事情了解得不是一点点。这个计划，也不是一两天能够成形的吧？你父母不过是开绣坊的，怎么会培养出你这样的女儿？你的目的又究竟是什么？”余何生盯着她。
陆月雪忽然一笑，眼中透着狡黠，她伸出一根食指朝上，在空中画了个圈，道，“我要钱。”她朝余何生走近两步，“你没有过被人逼到绝境的地步吧？我只能告诉你，我要钱，而跟你合作是我获得利益最快的途径。至于我是谁，我的父母就是开绣坊的，你不信，我也没办法。还有，我记得你女儿说过，你们丢了个什么灵吧？那可不是我干的，你们却都在怀疑我。这样不相信我，我们还怎么合作？”
她开始在书房中来回踱步，“的确，为了能够见到你，我费了点心思。但这是因为要见到你很难。我安排的，只是见到你的女儿。”她只说到这里。
余何生看着她，那个模样的确很像唯利是图的商人。“我相信你能做到那一切，我问你，你刚才所说的，要多久才能完成？”
“五年。”陆月雪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你需要什么？”他并不能完全相信她，但却愿意去尝试她所说的。
陆月雪自然知道像余何生这样的人是不会信任别人的，莞尔道：“不用，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自己安排，只要你点点头，说句话。反正我也不急，不如……先让我在余家学两年再说。”说罢又补充道：“我说的五年，可包括在内了。”
不急……她方才说得头头是道，如今却不急了，这吊的谁胃口？“你是说，在这之后，你可以在三年内办到？”不过余何生好歹在商场纵横多年，这点性子还是耐得住的。
“当然！”陆月雪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
“好，那我就给你五年。不过……”他顿了顿声音，“我信你的计划，却还是没法信你。”话题又绕了回去。他抬了抬手，从袖子中拿出一个小瓷瓶，“余家有一味锁骨丹，也许你也听过。”他打开瓷瓶，到处一颗黄豆大小的朱砂色药丸，中间却夹了几道白色。
余何生并未往下说，两人却皆以了然。陆月雪对这件事情早有准备，却不得不装出惊异乃至恐慌的眼神。她的双眼直直地盯着余何生，一面假装很小心翼翼地递到嘴边。然而在她即将把药丸送入口中时，她又想到，就这样吃下去，会让人更加生疑，因此停了动作。
“余老爷，这药丸我未曾听说。我虽想让你信我，却还是想知道，若我吃下去，会怎样？”她抬眼看他。
余何生舒了笑容，“你怕了？这药丸名叫锁骨丹，可以锁住你的七经八脉，且在骨中种下一味奇毒。一旦有内力输送进你的体内，你就会顷刻化作白骨。”
陆月雪故意皱眉，“所以，只要我不听话，你随时可以杀了我，对不对？”
余何生笑了，“对。而且这锁骨丹没有解药，只有一门独门内功可解。并且，倘若这毒十年内没有化解，中毒者就会，自焚。”
“的确很阴毒。”陆月雪笑笑，脸上表情却很僵硬。不过，那是做给余何生看的面具。这味锁骨丹她年幼时就听说过，要打入余家内部，她早有准备。“我吃了，万一死了，可不划算啊？”她看向余何生。
余何生摇摇头，“我当然不会让你死。只要你吃下去，我就把余家的事情交给你打理。也只有你吃下这锁骨丹，我才会相信你。”这是他的世界里的唯一法则。
“那万一……有人不小心，或者故意将内力打入我体中，我不还是一死？”
“我让你吃下锁骨丹，自然有另外法子，保证旁人不能伤你。”余何生压低声音，“这味药材，名曰帧赤，可护住你的心脉。”他给她一个花瓷瓶。“每隔半月服用一枚。”
陆月雪笑笑，原来如此，这样一来，只要余何生不给她帧赤，那要杀她就易如反掌。陆月雪小心翼翼地将锁骨丹送入口中，动了动喉头，然后接过瓷瓶。
“很好。”看她吞咽了下去，余何生总算宽心了。“下去等我吩咐吧。”
陆月雪点点头，只是，没有开口。她出了余何生的书房，走出很长一段距离，然后从口中原封不动地取出锁骨丹。方才在和余何生周旋的时候，她悄悄地在丹药上动了些手脚，让丹药在口中不至于融化。她掏出准备好的一只小瓶子，把丹药放进去。找机会，她要研究研究，这锁骨丹的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