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进我屋里喝杯醒酒茶吧。”离开顾梓扬的怀抱后,立夏扶起还残留着酒劲有些站不稳的顾梓扬往公寓里走。
借着酒力,顾梓扬少有地起了玩心调侃起立夏:“立小姐,没有人告诉过你,深夜放一个喝过酒的男人进家门是一种极其危险的行为吗?”
如他所料,立夏的脸蛋随他的话瞬间飘满了红晕:“你,你试试。我可是保留有反悔刚才所说的话的权利。”
“我···”他邪魅一笑,附在立夏耳边吐着温热又暧昧的气丝,“放心,在没把你娶回家之前,我是不会对我的女神不敬的。”
“不理你了。”立夏假意生气地松开他,自己往屋子里跑去。
顾梓扬连忙稳了稳晃动的身子,随立夏走到客厅。
半个小时后,顾梓扬拒绝了立夏要送他下楼的坚持,以“酒量不错、喝了醒酒茶酒醒得差不多了”为由,执意一人下楼打车回去。至于他的车,今晚只能委屈一下在立夏公寓楼下的停车场孤零零地留宿一晚了。
他怎么可能让立夏知道,自己是在喝了酒开着车连闯三个红灯的情况下来找她的。
窗前,立夏注视着从楼梯口出来的顾梓扬在除他外再无一人的马路边拦车的身影。没多久顾梓扬就上了出租车,随车一同缩小消失在公路的转弯口。
那刻顾梓扬疲倦的倦容上洋溢着的幸福,是那么真切,却让自己更心觉愧歉。
直到这一刻立夏还是无法确定,今晚做出的会不会是一个即将让自己悔恨一辈子的决定。
不,一定不会。
有人视自己如生命般疼爱着,这是一种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幸运,何来悔恨之说?立夏,你又何必再执迷不悟。
顾梓扬,就是你的现在和未来。
至于过去,就让它掩埋在历史的尘土中永久沉睡吧。
立夏拉上窗帘,钻进被窝里睡下。
不出一分钟,与脸颊接触的那一小块枕巾就已被咸咸的液体攻占领地。
缘分如此短浅,注定各安天涯。
次日不到七点立夏就醒了。这种情况在自己必定要睡到日上三竿的休假日里是绝对不正常的。但正常与不正常,也就只有一个字的差距而已,就像再前进一步就会成为谬误的真理一般,没有个永恒不变的界限。
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做了个简单的三明治配蔬菜沙拉的早餐吃完,立夏抱着抱枕窝在沙发里呆坐了近一个小时。至于思了什么想了什么,事后她竟然一点都忆不起来。
九点一刻,她回房里换了套衣服、化个淡妆,呆望着书桌上那把黑色的折叠伞不知多久后才拿起它锁门离开公寓。
又一次站在shining国际化妆品公司A市分公司的雄伟大楼下,这心境发生了太大的转变。不同于上次因要做汇报紧张、忐忑的心情,这次有的,只剩必须彻底割舍的坚决。
立夏抬头眯着眼在阳光照射下准确找到了齐景桓办公室落地窗所在的位置,深吸了一口气,微抬下巴走过了落地旋转玻璃门,向接待小姐提出了要见齐景桓的请求。
“是立小姐吧。请跟我过来这边。”工作证上名字一栏写着“钟颜”的接待小姐一眼就认出了立夏。她挂着职业笑容亲自领立夏上楼。
“谢谢。”被记住是好事,可是把你记住的这个人你却不认得,那就不太礼貌了。立夏头一回发觉自己真的不怎么礼貌。
到达办公室门前,钟颜轻叩了两下门,操着一口动听标准的普通话通报:“副总经理,FIY广告公司的立夏小姐有事找您。”
“让她进来。”约莫半分钟后,门内传出来这么四个字。
钟颜扭动门把请立夏进去,留下一笑款款离去。
通亮宽敞、摆设简单的办公室内,齐景桓正低头审阅着手头上的文件。
办公桌上摆放着一杯正冒着热气的热巧克力,一个复古风的钟表状烟灰缸里横七竖八地丢放着不少烟蒂,还有两叠跟笔记本电脑等高的文件。
他,竟也染上了吸烟的恶习?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以前的他,明明是烟酒不沾的。
这与你何干。
立夏迅速控制好自己胡乱猜疑的思绪,淡定地走到齐景桓的办公桌前,把一直紧握在手中的黑色折叠伞放在桌面上:“打扰了齐先生,我是来还雨伞的。”
齐景桓翻文件的动作有片刻的停顿,他用余光扫了一眼那把折得整齐得可以直接摆在超市里售卖的雨伞,并未抬头,“还有其他事么?”
“没有。告辞。”立夏回答地很干脆,转身走到门边时却突然收住了脚步。
就这样走吗?可自己,似乎还欠他一句谢谢。
思考了几秒后立夏还是选择鼓足勇气走回到齐景桓面前,郑重地作出自己最后的告别,“谢谢您对我们公司的信任,愿意出手相助。还有,我为之前给您造成的困扰正式道歉。请齐先生放心,这样的事绝对不会再发生。耽误您宝贵的时间了,再见。”连着一口气说完,立夏不给自己留下观看齐景桓表情变化的时间,果断地开门离去,留下一个自认潇洒、了无留恋的背影。
自此,相忘于江湖,各安天涯。
与子相关的风景,自当就此化作缕缕云烟仙逝。
你我,终将成为不被留恋的过去。
立夏抬起下巴,在嘴边扬起一个45度角的笑,把湿润了眼眶的液体牢牢地锁在眼里消化。
再见了,从今往后,永不再见了吧。
副总经理办公室里,还残留着巧克力香和立夏带来的淡淡茉莉花香。
齐景桓搁下笔,深邃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那把雨伞上。他突然离开座椅,几大步走至落地窗前,垂眸望向公司大门前那块不时走动着衣装整洁高雅的职场人士的空地,片刻不到,身着素雅、清爽及膝牛仔裙的立夏如期闯入了自己的视线里。
即便隔着七层楼高度的距离,齐景桓依旧可以准确感知到立夏那如花的笑靥里夹杂着多少伤感和难舍。这些伤怀的情绪,恐怕都是因自己而生的吧。他俯看着立夏在阳光照耀下略显苍白的脸庞,眼中竟不觉间下被心疼找到了栖息之地。
齐景桓回到办公桌前,拨通公司内线通知尹思妍到自己办公室来一趟。
尹思妍一接到电话就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从五楼的广告部上到七楼,不出两分钟时间就出现在了齐景桓的面前。
齐景桓淡看了尹思妍一眼,道:“交给FIY公司的广告,他们那边的总负责人是谁?”
“根据FIY公司发过来的策划方案,是一名叫立夏的职员。”尹思妍道。
“告诉你们广告部的经理,让FIY公司换一个负责人。”齐景桓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是平日工作中一贯的冷面无感情,“那名职员不适合跟我们公司的广告。”
“不适合?”尹思妍一惊,几乎是脱口而出,“仅是因为这个原因?难道这其中没有掺杂你···”意识到自己失言,她及时收口,面有赧色。
齐景桓抬眼直视着尹思妍,语调不改冷淡:“掺杂了我的什么?”
尹思妍略显犹豫地垂下头,在办公室里谈私事显然不合适,但话端已被挑起,这就成了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还真不能就此放过。迎着齐景桓幽暗和凛冽的眸光,她直言不讳,“掺杂了你的私人情感,对她的私人情感。”
“我和她互不相识,私人情感,从何谈起?”齐景桓面不改色地正面回应。
“你当真不认识她了?”尹思妍不答反问,清澈的眼瞳里有赤裸裸的怀疑和质疑。
齐景桓没有避开尹思妍那欲图看进自己内心世界的目光,肯定道:“不认识。”
这样不容置疑的肯定。
尹思妍微愣,终是受不了齐景桓眼神的冷漠而先移开了视线,打消了从齐景桓那双与人称“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一语不符的眼中窥探真相的念头。她放低音量似若在自言自语:“看来半年前你因意外导致脑部受创的事,是真的了···”
“回去工作吧。”齐景桓下出了“逐客令”。
尹思妍点头,转身走姿优雅地出了齐景桓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