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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二十、为爱做取舍(5)

邂逅盛夏 栀子花 2025-04-09 14:48
立夏扯动嘴角、回以一笑,而后几步走到齐贤跟前,逼迫自己鼓起勇气正面“迎接”齐贤鄙夷的眼神,不卑不亢地道:“伯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厌恶我,但有一点,您说错了,我从未妄想过嫁入豪门,更对豪门,一点兴趣都没有。没错,我只是平民小百姓,和你们齐家门不当、户不对,但我对景桓的爱,绝对不会比您们少一丝一毫。正是因为我这么爱他,所以,我不会让他为难,更不会让他因为我,而跟您反目。也恳请您,不要为难景桓。”
“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接受你,”齐贤丝毫不把立夏的话当一回事,“死心吧,我不可能会接受你跟我儿子在一起的。”
“你接不接受,不重要,”齐景桓边说边走到立夏身侧,紧握着立夏的手,“她这辈子,跟定我了。”
齐贤马上黑着脸道:“你敢要她,我就敢不认你这个儿子。”语落他又看向立夏,“如果你真的爱他,就应该离开他。”
立夏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一股寒意从她的心口出发,渐蔓延至每一寸皮肤。
齐景桓握拳的手再用力,指甲随之陷入了肉里:“不要逼我…”
“你们够了!”一直被晾在一边的林伊芝厉声打断了齐景桓。她站到这对父子俩人的中间、把他们隔开,火气瞬间爆发了,“你们父子两个人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当我这个做老婆的当妈的,不存在了是不是?请问需不需要我搬出去,把这个家空出来给你们继续战下去?”
齐贤怒看着林伊芝,没有说话;齐景桓则撇开了脸。
林伊芝平了平怒火,接着道:“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解决?这样闹腾,还像是一家人吗?齐贤,我告诉你,如果你真要把儿子赶走,干脆把我也一起赶出去好了!”
“妇人之仁!”齐贤愤怒地丢下四个字,一甩手,大步上了楼。
半分钟后,一阵响彻整栋别墅的摔门声从楼上传来,余音令人隐隐后怕。
林伊芝把视线从楼梯处收回,扫了一圈四位面色土灰的小辈,压了压自己的情绪,淡言道:“都走吧。”停顿了几秒后,她又道,“景桓,你今晚去公司睡。你和这位立小姐的事,让我再好好想想。至于你爸那边,等他气消了,我会和他谈的了。”语落,她倦怠地扶了扶额头,叫来佣人搀着自己上楼,不再管这四个孩子。
韩媛望着林伊芝在佣人搀扶下不减落寞之感的身影,叹了叹气,拉着尹思妍先移步,离开了齐家。
“景桓…”立夏担忧地看着齐景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该用什么言语,才能在这个时候,不给景桓添乱而且还能帮上忙呢?一向自认表达能力不错的她,此刻脑子里,却只有一片白茫茫。
“走吧。”齐景桓牵着立夏的手,也出了家门。
齐景桓带着立夏到车房取车时,韩媛和尹思妍正准备上车。
一看到齐景桓和立夏,韩媛立刻走近他们,对齐景桓道:“景桓,要不今晚你去我家睡吧,正好还可以让我爸我妈给帮忙出出主意,他们绝对比小姨、姨丈通情达理多了。”
齐景桓摇摇头:“今晚,谢谢你们。”
“谢什么,什么忙都没帮上,”韩媛的语气里透着郁闷,“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姨丈是个这么势利、顽固不化的人,亏我还一直把他当英雄,太让我失望了。”
尹思妍并不赞同韩媛,说出了困扰了自己一晚的困惑,“我觉得吧,齐伯伯今晚有点奇怪。按理说,他不应该是那种会介意出身门第的凡夫俗子才是。而且,今天他应该是第一次见立夏吧,可从他对立夏的态度来看,成见太深,我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韩媛并不认同尹思妍的分析,道:“思妍,你还帮他辩解,没看到他今晚的气势多让人厌恶吗?我看他就是这么庸俗,思想腐化,人说不定也不太正常。”
“好了,别说了,”尹思妍看了看一直保持着缄默的齐景桓和立夏,向韩媛使了一个眼色,“我看我们就先回去吧。”
韩媛明白了尹思妍的意思,便和尹思妍简单向立夏、齐景桓说了声“拜”,开车先行离开了。
立夏眼神失焦地目送着韩媛的车子远去,一颗心如同在汪洋大海中垂死挣扎着。无助、痛苦,又难以放弃对生的渴望。
不是没有想过,景桓的父母会不接受自己,可却没想到,不过仅是一面,景桓的爸爸就已经把自己定义成了“不三不四、妄想爬入豪门”的女人。
现在这情况,看起来比景桓要和大美女尹思妍订婚,还要来得糟糕吧。
看着这样愁眉不展的景桓,多心疼。
真的,真的很心疼。
立夏做了一个深呼吸,勉强挤出一抹笑,故作语气轻快地对齐景桓说:“景桓,陪我走走,好么?”
齐景桓深深地看了立夏一眼,没有回答,直接开了车锁,打开车门让立夏上车。
这一路,注定又是将沉默进行到底。
仿佛就是一种无形的默契,立夏并未说明自己想去江边小路的想法,齐景桓已自觉把车开到了江边小路边停下。
不知不觉,他们之间的心有灵犀,已经到了不点自通的境界。
在这个悲伤肆虐的晚上,想来这真是一个值得开怀的绝佳好消息了。
可惜,立夏却怎么都无法发自内心地笑出来。
深夜的江边小路,宁静得幽美。这个地方平时就没什么车辆经过,到了夜晚,更是连人烟都变得异常稀少。一阵晚风轻柔地从江边吹来,拂起立夏散落在肩的长发,也把她本就凌乱的心绪,吹得更乱。
齐景桓下了车后,微屈膝倚靠在车门边,低垂着头,两眼直视着路面,安静地不发一言;立夏则选择站在江的护栏边上吹晚风。良久,当她再扭头看齐景桓时,只见这个自己深爱的男子,还是保持着半个小时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似若在沉思中。
结果,还是不可避免地给他带来麻烦了。
在这一刻,立夏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以前高中和齐景桓有关的记忆片段。她突然发现,一直以来自己除了在不断给齐景桓制造麻烦外,似乎并没有给齐景桓带去过什么正能量之类的好东西。
原来,早就给他造成了困扰了。
只是一心沉浸在爱海里的自己,选择性失明,在自欺欺人罢了。
吸了吸发酸的鼻头,立夏把眼角还未被风干的泪拭去,缓慢地走到齐景桓身侧,悄然握住了齐景桓同样有些许凉意的手。
感受到立夏的温度,齐景桓没有抬头,只是反握紧了立夏的手,闷声道:“对不起。”
立夏摇头,道,“傻瓜,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她也靠着车门站立,仰望着夜空中零散分布的几颗星星,声音温柔而冷静,却满载着感伤,“知道吗,我从没想过,有这么一天,你真的会注意到我、答应跟我交往、爱上我,甚至到最后,我还可以贪心地去展望一个有你、有我的未来。我想,这对你来说,是个很大的意外吧。可对我来说,却是这一生中,上天赐予我最大的恩赐。”她抬起下巴,以此阻止已在眼眶打转的泪珠掉下来,“景桓,从对你产生感觉的第一天起,我就在不顾一切地追逐你、爱你,从没考虑过,这样的我,是否会造成你的困扰,或者是,伤害到你身边的其他人。我一直天真地以为,爱情就只是两个人的事,只要彼此是相爱的,就能战胜一切、无所畏惧。真的很天真,你都要笑我白痴了吧。”
齐景桓静静地听着,与立夏相握的手,下意识地又握紧了一些。
立夏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可是现在我明白了,爱情,永远都不可能只是两个人的事。它不是一道简单的算术题,不是我爱你加上你爱我,就能得出长相厮守、白发到老这个完美答案的。景桓,你说,我说的对吗?”
齐景桓依然没有出声,却敏锐地从立夏的话语中捕捉到了某种痛苦的讯息。
这讯息,是自己所惧怕的,所不敢面对的。
他闭上双眸,眼角处,悄然沁出了一滴泪。
“你知道的,我自小就生活在一个不正常的家庭里,父母对彼此没感情、每天都是在吵架或者冷战中度日。在这样无爱的环境中成长,我更加懂得了亲情是多么难得可贵,那种与生俱来的血缘之情,是任何人、任何事都无可取代的。”立夏自动忽略掉滑至唇边那一颗又一颗咸咸的泪珠,努力维持好那抹心伤的微笑,“能和景桓你,一起创造过那么多独家记忆,我的人生,已经没有缺憾了。”
“不要,”齐景桓迅速抱住了立夏,语调中第一次出现了害怕的成分,“你已经成功让我爱上你了,没有我的允许,我不准你轻易放弃这段感情。”
我不想放弃,多么不想。
立夏痛苦地闭上眼睛,紧紧地环住齐景桓的肩膀。不一会儿,她却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处,竟也染上了冰凉的湿意。
这个向来冷静到冷酷、素来以强者姿态示人的男人,在这一瞬间,竟然为她立夏,落泪了。而这个发现,却只会让自己的泪来得更汹涌。
立夏强逼着自己离开这温暖的怀抱,心疼地擦拭着齐景桓脸上的泪痕,带着哭腔道,“别哭,我答应你,不会轻易放弃。可是,我不能自私地为了自己的快乐和幸福,眼睁睁地看你在痛苦中左右为难啊。景桓,你不能为了我和伯父彻底闹翻,你是这么重情重义,又怎么可能割舍得下最重要的亲情?”她一边掉眼泪,一边努力让自己笑得自然一些,“我会等,一直一直等下去,直到你的家人谅解我们的那一天。景桓,我会等你的,不管多久,我都会等。”
齐景桓轻抚着立夏被泪狂肆冲刷着的苍白脸颊,心口处传来一阵阵几欲让他窒息的痛楚。
立夏伸手覆上齐景桓的手背,道,“我不要我们的这份爱,演变成为你痛苦的来源,更不要在不久的将来,看到你后悔、自责、遗憾。”她踮起脚尖,在齐景桓冰冷的唇上落下一吻,松开了手,“再见,我的爱人。”语落,她泪眼朦胧地浅笑着后退了几步,逼着自己狠下心转身,一步一步地,绝然地把她和齐景桓的距离,拉得越来越远。
我会一直等你,就像以前等你爱我一样。
立夏的泪狂肆飞下,疾速走了几步后,她迈步小跑,只怕自己会忍不住回头,下不了决心离去。
再见了,我最爱的景桓。
齐景桓没有追上去,只是停留在原地,含泪看着立夏是如何随着分秒的逝去,消失在他模糊的视野里。
他蹲下身子,抱着头,平生第一次像个走丢了的孩子一般痛哭不已。
天际的月亮,继续微笑着把柔和的月光,大方地洒在江边小路上。
却温暖不了,他们心底那个寒冷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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