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朝堂,似乎格外热闹。左相爷因病告假,朝堂上他的那些附庸就开始折腾。做不过就是参奏司徒问思宠妾灭妻,无视自己的发妻,任那后进门的楚氏为所欲为。
太子殿下站在皇帝的左下方,冷眼看着那些人畅所欲言,群情激奋的样子。皇帝也没有发话,三皇子四皇子的人马看着高调支持太子的左相爷如今居然狠下心来对太子党的领军人物发难,怎有不出手相助的道理?
“我泱泱大国,礼仪之邦,最是讲究礼仪敦伦,何为嫡何为庶?司徒氏族谱之上,莫氏才是嫡子长媳,人那楚氏说破天去,也得遵一声‘姐姐’,人前人后,也该是守礼本分,知道什么是分寸……”堂上,慷慨激昂的正是左相爷的得意门生。
“简大人此言差矣!郡王妃可是宗室玉蝶上有名有份的,所嫁之人乃是雅郡王,与莫氏,何来妻妾之说?又怎么谈得上姐妹之称?更哪来的所谓守礼本分一说?……”这事素来看不惯左相一派的清流人物,私下里不属于任何一个派系,只是跟闵向则私交甚好。
那位简大人被堵得一句话也上不来。虽然大家都知道,神威侯跟雅郡王都是一个人,可奈何人家却是两重身份啊!神威侯司徒问思以及雅郡王端木问思,那实实在在的就是一个人!莫思琪嫁的是司徒问思,楚星韵嫁的是端木问思,要是单看族谱,这两人可找事没有什么交集可言!
“纪大人这话倒是让我等莫名!雅郡王名头何来我等自然了然如胸!不管其中曲折,毕竟都是一家人,总的将求个先来后到吧?怎的就不能说一说这礼仪敦伦?”三皇子的心腹冷峻的脸上满是不屑,言语中看似是在帮左相一派,可实际有怎不是在挑拨离间?左相爷权倾朝野,既然太子一派宁可为了个女人要得罪他,他们为何不能为自家主子将人拉拢过来?太子超重的助益,多时武将,文臣自是以左相爷为首,没了左相爷,就如同占去了太子的一条胳膊,还是送上门的好机会,何乐不为?
闵向则站在百官很是靠后的位置,看着这些各为其主的大人们都在据理力争,觉得左相爷也不过如此!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只手遮天?熟不知,左相爷的核心实力,早就被太子跟司徒问思不声不响的收在手中了,如今这些歌蹦跶的欢实的,都是太子党觉得没有甚大作为的弃子!
一场好好的朝会就这样沦为菜市场大妈的座谈会,等到终于耳朵得以解脱,闵向则却被人拉住了步子。
“闵大人!”
“简大人!”
两相客套的见礼。
“春日斋最近听说新雇了厨子,做的素斋几可聘美慈悲寺,不知闵大人可有兴致与本官小酌几杯也算雅兴?”
“大人盛情邀约,下官自当奉陪,只下官酒量浅薄,堪扰雅趣!”
“闵大人客气!那今日午时,春日斋恭候大驾!”
“自当不负盛情!大人请!”
…………
看着那简大人满意的离去,闵向则的眼中飞快的划过算计。他在朝堂中虽然根基浅薄,但是却有几个不可忽视的莫逆之交,就连乖张自负的楚凌,都视他为知己,再加上朝堂风云,所以,即便他不甘心依附左相爷这位岳山,左相一派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他使绊子。
左相一派自然觉得她闵向则必然是为左相爷鞍前马后、鞠躬尽瘁,而左相爷也对这位佳婿照拂有加,殊不知,闵向则已经快要连表面上的平和都不愿意在伪装下去了!
秋霜当年生下梦儿时伤了身子,多年之后也不曾有孕,而对于莫乐琪,他唯一的一丝情意,也不过是她生养了自己唯一的儿子。这些年,莫乐琪不是没闹过、只是他因为莫家的种种,早就对她失去了耐心,圣旨赐婚,不能轻言和离,不然,他早就想给彼此一个解脱了。
临近中午,闵向则收拾好案桌上的文件,坐着自家的马车回府,正待去书房少时整理就去赴宴,却见莫乐琪带着那一堆的美婢站在书房门前。似乎知道闵向则不愿在于自己亲近,莫乐琪闹了几次之后,就想着用身边的人来拉拢闵向则的心思,身边的人都说闵向则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只要有哪一个婢子你能拢住他一时的欢心,再顺势将闵向则拉到自己屋子里岂不是水到渠来?只可惜,闵向则却并非常人!明知道莫家对自己不怀好意,怎么还会受用那些心怀叵测的女人?况且,他不是自己的父亲,对美色没有那么多的心思,更不觉得自己身边只有秋露一个女人就如何,像楚凌,连贺,他们身边难道就因为只一个女子就子嗣单薄了吗?楚领的妻子已经怀了第三胎,连贺的妻子更是生了双胞胎,而莫乐琪所剩的孩子,只要细心教导。
莫乐琪看着闵向则缓缓而来,脸上染上红绯。比起初相见时的偏偏少年,现在的闵向则更加稳健、成熟,更加有魅力。这个男人是她的!就算一时被秋露那个贱人迷去了心思,她也有信心将他的心思拢回自己身边的!
“有事?”闵向则在莫乐琪身边站定,见莫乐琪只顾着盯着自己兀自发呆,他不得不先开口。
“相公在朝堂上该也听说了,父亲身体不适我们且去探望一下,已尽为人子女的孝道!”莫乐琪愣愣的回神。
闵向则皱眉。倒是忘了这一码子事了。随手招来一个小厮,嘱咐他去春日斋里告罪,转身就要进书房换衣服。
“相公,让乐琪来服侍你吧!……”莫乐琪脸色绯红,如怀春少女般看着闵向则。
闵向则脸色一黑。莫乐琪忽的回神。大概是闵向则今日里的态度太好了,所以她一时间有些忘形了。闵向则最是不喜她的接近,还有她身边的侍婢……想到此,莫乐琪心中对秋露更是恨毒。
一行人就这样站在院子里等着闵向则在书房里简单梳洗。自从闵夫人与闵老爷再次和离,现在人们都习惯称呼闵老爷的住宅为闵府,而现在闵向则锁住的宅子早就改成了李府,曾经闵夫人李氏也曾想过,反正这座宅子早安也是要给闵向则,没有必要改名匾,但是闵向则却坚持。虽说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可闵向则却巴不得连姓都改了!自己的老爹闹出来那么多的笑话,也亏得还有那个脸皮装模作样!李夫人早就将府里的一切都交给了秋露,自己跟柯姨娘闲来无事就游山玩水,也图的逍遥自在。虽然莫乐琪很少到李府来,但是秋露却从不托大,所以负的下人都知道莫乐琪这个时候少夫人,当然,知道是一回事,会不会尊敬就是另一回事了。好在莫乐琪自视甚高,也因为闵向则的立场,所以莫乐琪有心无力也只能任由秋露做大。
“相爷微恙,我可能会晚些时间回来,若是不归,府中一切照常!”站在府门口看到俯首的秋霜时,闵向则阴沉的脸色放柔,而莫乐琪本来还有一丝得意的脸上满是阴云。该死的贱婢!
“恭送少爷少夫人!”
闵向则到了左相府,只见左相爷果然是感染风寒,但是因为用药得当,精神倒也还算是好。莫相爷简单的询问了一些朝堂上的事情,知道自己的这个小女婿一身傲骨,从前是威逼利诱,时时敲打,可闵向则却从不肯曲意逢迎,愣是凭着自己年轻气盛,闯出来一片天地,妹妹让莫相爷老怀安慰的同时更是愤恨,这样的一个人才怎么偏偏就是自己的女婿而不是儿子,不然,莫家的富贵,也就不用他一把年岁了,还在这里筹谋。
“衙门里也忙碌了一上午了,夫人妾去吩咐厨房,为贤婿备上一桌可口的饭菜,你们小夫妻就在府上稍事休息。我这里一切安好,你们字不必挂念!”莫相爷拿出自己身为大家长的威严,莫夫人在一旁赶紧应是。
闵向则颔首。反正对于莫府上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招数,他早就习以为常了,这么多年下来,他什么没见识过?
莫家的大少爷莫琪鸿,承载了父亲母亲的希望,可惜的是却是一个庸碌之才,虽有些小聪明,但是对上闵向则这样的人精,那些个小把戏就真的没甚看头了。
按说自己跌老爹还躺在床上病着,这当儿子的对上门探望的妹婿居然拳拳盛意,不住的劝酒?闵向则心中清明,面上却不显。莫家的人还真是喜欢以己度人,以为些许美色就能将自己牢牢的收在手中,不知道是太看得起他闵向则这个人,还是自以为是!
“咦?怎么没酒了?来人!上酒!”
“兄长,还是算了吧!妹夫这里可是有些上头了……”闵向则按了按自己的额头。
“哎!这哪里话!好容易咱哥俩喝的兴头上,再说下午你衙门里也无事,攒就喝个尽兴!”莫琪鸿眼中精光乍现。
闵向则其实早就洞悉了他严重的意味,自是却装作无知。“真的不行了,喝不来了……”他按着头,像是真的不胜酒力。
“大少爷!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