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树欲静而风不止2

早晨的阳光暖暖的照在人身上，很是舒爽，今日里的神威侯府，一片欢腾。世子也继位，以后的神威侯府虽然就要易主了，可是因为新侯爷年少，暗中主事的依然还是夫人莫思琪，作为莫思琪的心腹，他们怎么能不提起精神？
“唔……”宿醉加上几乎纵、欲一整晚的莫思琪好容易醒过来，神情萎靡，她坐起身来，倒是没有意外身侧的冰凉。心中嗤笑，好一个七皇子，做着偷香窃玉的勾当，还要维持自己那可笑的自尊。若不是……他还真的当自己是深闺寂寞的怨妇了？哼！她莫思琪就当睡了个小倌馆的小倌了！想着，她抚着额头，“几时了？”声音低迷而沙哑。
“回夫人……”贴身侍婢还未回言，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响在房中。“夫人还未起吗？……”却是莫思琪这几年很是仰仗的一位劳嬷嬷，她现在是侯府后院的主管事，一向是莫思琪的得意干将。
“劳嬷嬷，怎么了？”
莫思琪拢了拢散乱的衣衫，侍婢们将床幔拉开，只见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妇女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先是对着莫思琪行了礼，然后就半蹲着回话：“回夫人，城西的老宅来人了！”
“来者是客，你自引去前厅就好……”莫思琪坐在梳妆台前面，一个侍婢捧上温湿的帕子让她擦脸。
劳嬷嬷似有犹豫：“来人是太夫人！”最终，她咬了咬牙说道。
太夫人？莫思琪手中的帕子滑落，溅起丝丝水意，落在丝质的睡袍上，服侍的侍婢赶紧跪下请罪。“劳嬷嬷，你说的太夫人跟我此下所想的可是同一个人？”
太夫人！莫家没有老夫人，而玉娇郡主自有她尊贵的郡主称号，这时候在这个府里能被称为太夫人的，怕只有那个司徒家的老夫人了！
都说‘老而不死为之妖’！司徒家的这位老夫人，那可是半点也不讨喜的所在。当年司徒问思的父亲，据说是她的第二个儿子，前头已经有了一儿一女又正好碰上了难产，所以，对于这个老二，老夫人那可是不一般的厌恶，不然也不会再朝廷征兵时，舍却已成年的长子却让只有十二岁的次子去了。
哪里知道，十年之后，本以为早已经尸骨无存的儿子衣锦还乡了！不仅成为了年少有为的将军，甚至还娶了以为郡主为妻！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是后来的司徒氏一族的写照。老敦王为了提携自己的女婿，少不得动用关系为司徒家的几个儿女安排。司徒家的大爷被赠与千亩良田成了乡绅员外爷，二女儿幷货郎的丈夫在外城得了两间不小的铺子，老来子的三儿子读书不成但好歹能写会算，少不得为他捐了个芝麻小官。
只是这一家子都是贪心不足的，老夫人因为拿捏不住作为郡主的儿媳妇，就开始在外各种抹黑，只是敦亲王府势大，外人也不过一笑置之。后来，将军儿子战死沙场，老夫人不仅不上赶着巴结郡主儿媳，还在其他两个媳妇的挑唆下几番羞辱玉娇郡主，直到事发。
据说司徒问思的父亲死了之后，不管是作为大伯还是小叔都想‘照顾’这位新寡的弟媳（嫂子），本来就因为家里数不尽的姨娘妾侍咬牙切齿的妯娌俩自然是恨毒了玉娇郡主，加上家里的摇钱树倒了，她们自然要为自己的儿女搜刮那些往日里只能眼馋的宝贝，日后玉娇郡主少不得要归家的，到时候她们哪里来的名目？
司徒老夫人出身乡土，目光短浅，别人挑唆几句就越发的觉得自己这个婆婆手里掌握了儿媳妇的生杀大权，再加上，玉娇郡主只出一子一女，夫妻情深，将军大人不肯屈就母亲所谓的开枝散叶广纳妻妾、光耀门楣与权贵趋炎附势的种种作为，老夫人往日里在乡下对着自己的两个儿媳妇那可是非打即骂的，后来全家富贵了，更是对儿子们休弃糟糠另娶的事情视为不见，平日里更是没少为自己心肝的两个儿子所出的孙子孙女们跟玉娇郡主讨要宝物，对司徒雅文更是疾言厉色。幸好她对司徒问思却是一片真心，更是知道，未来的司徒氏的繁荣，都是要靠司徒问思来撑起的。
老夫人一直坚称玉娇郡主克死了自己的儿子，其实又怎能说没有她的私心在？她只以为只要拿住了小小年纪的司徒问思，她就已然还是将军府里的一言堂，殊不知，司徒问思一出生，就担负了敦亲王府的兴亡，老王爷更是巴不得一手带大这个孩子，所以，从小就听着外祖父的教诲的司徒问思，致孝，却全都是对自己的母亲与外祖家，而对于司徒家那些人，说实话，他半点也看不上。
老的那些都端着长辈的架子，想教训他又碍于他身份高贵，年轻的那些顶着王府的遮荫，表面上清高，暗地里龌龊，剩下那些小的，为了从他这里或为自己或为家人得到相应的好处，哪一个不是拼命的巴结？
司徒问思自小是由老王爷开蒙的，所以行事上也颇有老王爷的影子，对待公事一丝不苟、严谨严苛，对待至亲之人则是颇多的温软，当然，这所谓的至亲，并不包括司徒家老宅的那起子人。
那老东西这时候上门想做什么？莫思琪冷眼看着是闭门将自己打扮好了，一身华贵的衣衫，梳着精致的飞天髻，所佩戴的全套的金镶玉首饰更是之前她从不舍得佩戴的敦亲王府在她大婚之日所赐下的，那一只风头钗，每一只凤尾都镶嵌了一棵指肚大小的红宝石，风头所衔着的红宝石更是千金不换的宝物，这是她身份的象征，也是她一直傲物视人的原因所在，毕竟，着京城里的达官贵人多了去了，可是有几个有这般的脸面？就是亲王的家眷，得了这般的赏赐那也是巴不得宣扬的人尽皆知。以前，莫思琪为了宣扬自己的贤德，这些富贵张扬的物什，也只在每年的正月初一宫里的大昭会上才会带出来给大家瞻仰一番的，可是今时不同外日，一个后宅的女人没了丈夫的宠爱，要如何撑起这一门富贵？就算她心中不甘又能如何？现在的她只能挖空心思为自己的一双儿女维护住该有的权利。
“夫人！”贴身的侍婢弓着身子举起右手，莫思琪从思绪中回转，看着铜镜中那张风华绝代的艳丽容颜，再漂亮又如何？那人也看不见。她高傲的站起身来，一阵流光划过，屋里那几个大大小小的侍婢眼中不约而同的划过惊艳与羡慕。满头珠翠华贵逼人，那一身正红色的华贵衣袍，更是蜀地三年才能进贡十匹的月光锦，其中尤其这种颜色明艳的更是难得，她身上的这一匹，还是当年司徒问思封侯的时候，皇后娘娘所赐。莫思琪正是要趁着今天这样的日子，为自己打气，让那些幸灾乐祸的人瞧瞧，她依然还是那个高贵明艳的神威侯夫人莫思琪！
因为时辰尚早，司徒擎承爵，要先去礼部衙门，由礼部尚书等人带领，进行系列繁复的祭拜程序，所以早早的，他就被雨挚跟光挚服侍出门，在半路上与匆匆赶回来的司徒问思汇合。初一见到父亲时，司徒擎百感交集，说不出话心中什么意味，他正是意气风发、心高气傲的时候，本想着自己闯出来一片天地，光耀门楣、护荫家人，而不是像这般靠着父亲坐上了神威侯的位子。虽然他不是天禧国最年轻的侯爷，也不是靠着父亲坐上这位子的第一人，课时她心里就是有着一些灰暗与不甘。
“擎哥儿，我们神威侯一脉承自敦亲王府，有王府才有侯府，我们有荣宠盛眷，课时你安知新帝继位，侯府依然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侯府不比王府，与皇家一脉相连。你又安知他日等我与你祖母故去，盛眷可会还落在侯府？司徒问思看着自己的儿子，很是郑重。这个儿子从小与他相处并不多，课时也是他倾注了心里教导的，尤其是莫思琪那些恶毒的心思全被揭穿之后，司徒问思就开始有意的培养了自己的儿子，自然是希望他早日承爵，这其中的考量，外人怎么会知道？
他是敦王府的嫡亲外孙不假，敦亲王在西北边关积威甚久，最少在司徒问思百年之前，他可以庇佑自己的子孙，可是他百年之后呢？就像现在，他虽然是太子党，可是谁又知道他私下里就真的全心全意的为了太子吗？人性都是自私的，先利己才能利人！这是他的信念。不管是太子也好，还是那一位皇子也好，在他百年之前，不管是几任皇帝，他都有把握保一家人安康，前提也只是在他还在的时候，如果不能有如他一般的继承人，这些笃定都是空谈，司徒擎其实已经很不错了，只是，对于莫思琪这个母亲，就算他心里有些许的不满抵触，可是终归最亲近的还是她。
”父亲，我……“司徒擎有些错愕。
”擎哥儿可曾觉得为父对你们母子三人不公？“司徒问思看向马车外的行人，淡然的开口。
”我没……“司徒擎脸色一时间苍白。司徒问思将手搭在他手背上，安抚的拍了拍，道：”我却是绝情了些，可是不这样做，焉知衍哥儿能不能安然出生？不是我对你母亲绝情，是她太过挥霍我对她往日里的情分。如果当年她与我说清楚，那么我们父子做了王府的嗣子亦诚然，都是一家人，你舅公也对你爱护有加，我们不会受到一丝委屈，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