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风凉凉的笑道:“什么时候我与别人说句话你也要插手了?”
“除了她以外,你与谁说话我都不会管。”赤乌首先与怜风卯上,因为他们水火不容。
另两人也不劝,选择冷眼旁观的态度。
“一会儿他们闹起来你就跟着我,我会带你悄悄逃走的。”这些话本该是小声说的,但启明自从被无风取笑过后,他便不在这些人面前说什么悄悄话了,反正也会被听见。
“他们真的会打起来?”叶立婷不可思议的问。
“有可能,你看城门口那些人,全都是他们通知来了。如不不打上一场,叫这么多人出来干嘛!”
“就为了我这个只有三条尾巴,身份不明的人?”他们还真给面子,居然要为了她大打出手。
“我们不会打起来的,只是需要谈一下。”那耶首先出声缓和气氛。“因为我们并非族中的族长,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既然到了王城,作主的事情自然就该由族长出面,所以才会让族里人在城外候着。等迎我们入城以后,由我们四家的族长亲自谈判定夺。”
“看样子也只能如此了。”习墨也附和。
赤乌只能默不作声的退下,怜风也不再言语。
去城门的路不远,很快叶立婷便被淹没在迎接的人群里。本以为进城以后会斗得不可开交,可没想到在进城前四位族长便已商量妥当。为防止过于小题大做引人怀疑,四位族长规定从普矢法严家族开始,依次是:谷澈朗、乎卓坦、洛沙旬,每个家族住上一月。若有哪族妄图不交人,另三族有权伐之。
一直僵持不下的纠纷就这样被四位族长轻易解决,也让那耶等人捏了一把冷汗。当初几人为了叶立婷差点打起来,若真打了个头破血流最后又以这种方式解决,就像一场比武打处皮开肉绽都还没有结果时裁判突然叫划拳定输赢,那才叫窝火呢。还好还好,真的是还好啊!
“先去见见我们普矢法严家的族长。”说罢看向启明道:“不要乱说话,族长的脾气可不好。”
启明不以为然的掀了掀嘴角,对那耶的话不置可否。一个被遗落在外多年的私生子,在族长面前不过是像灰尘一般不放在眼里的,那乱不乱说话又有什么关系,最多也就是如此了不会更坏。
撒普是普矢法严家族第二十九代族长,也是对木操纵最神乎其神的一个家族。其实与其说他们操纵木,不如说他们操纵的是生命力。只是这种生命力对植物比对动物的影响更大,但也不是没有可以操纵动物的。撒普就是这个家族里为数不多的除了操纵植物以外还可以操纵动物的人。那耶也可以操纵动物,但比起撒普还是不够强,至于那耶的兄长那隆则少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
普矢法严是个庞大的家族,除了本族的直系以外,旁系亲族由于势力日衰后代多在凤尾以下。撒普虽脾气略微暴躁,但对族里的旁支们还是多有宽容,都会择其能力强者加以训练、提拔,比如无风与无奇就是很好的例子。
“父亲。”那耶刚进大堂叫了声便跪下行礼。
启明从来不认为普矢法严家会接纳自己,所以站着没动。而叶立婷从小到大都没向人下过跪,自然也跟启明一样,像两根甘蔗一样很突兀的站在大堂的中央。
“嗯?”撒普对他们的行为非常不满,发出浓重的鼻音。
“族长,我因为生长的地域不同,我们那里没有见人下跪的规矩所以还请原谅。”叶立婷解释,眼中的神情不卑不亢。
撒普目光灼灼的看了她半晌,突然下颚微抬似乎原谅了叶立婷的无礼,目光落在启明的身上。
“我从小无人教导,不懂礼数也属正常。”启明话中指责的意味很浓,浓到有些呛人。
撒普的眼睛微眯,目光扫向地上跪着的那耶,“先起来吧。”
“孩儿管教无方,请父亲见谅。”那耶急忙解释。
“不是教导无方,是根本没有教导。”启明其实跟那耶很像,都很倔。那耶的倔因多年的洗炼已经内敛,但启明的倔仍旧浮于表面,完全不给面子,火辣辣的刺得人生疼。
撒普知道若跟启明纠缠下去会没完没了,便大袖一挥,“给他们安排个住处,一切容后再说。”
“是。”
一连几天,撒普都没召他们去见面,连那耶也不未出现过。其余时间北园兰院里的丫环、仆妇只把该打扫的,该送来的,该端走的事做完便不再出现,只留下叶立婷。启明倒时常常从兰院旁的苏院踱过来与她聊天,除此便无所事事的望着天空发呆。
叶立婷第一次体会到古时书里写的绣楼小姐的生活。被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突然很庆幸自己从小就被研究所的父母放养,虽然偶尔觉得孤单但自由自在的心情却是这里比不了的。
“你父亲来看过你吗?”启明又来了兰院。
“怎么可能。”懒懒的打个哈欠,几天不活动筋骨都变得松软了。
“他是你的父亲,来看你是天经地义的事。”一家住一个月,难不成这一个月就这样被关在院子里过吗?要是每到一家都得这样,那岂不是会被逼疯。
“你认为天经地义的事,我等了二十多年都没发生,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短几天有所改变。”口气是懒洋洋的,但掩不住眼底的失落。
“想过他吗?”反正闲着无聊,从不爱刨根问底的叶立婷没话找话。
“想他?”启明轻哼,“本就是活在两个世界的人,想来想去不过是浪费生命。”
“都这么些天了,不知道他们调查得如何,如果调查不出什么应该可以放我走吧!”叶立婷感叹,然后突然想起一件事:“我每过一月就会去一个家族,到时候你也会跟我一起去吗?”
“你希望我去?”启明眼睛发亮。
“当然。若我去了又是这样的关禁闭,怕不闷死才怪。有你这个朋友陪着我,至少可以经常聊聊天,而且你在这里不也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吗,在一起多好?”叶立婷又叹了口气。自从住进这里以后她经常叹气,是因为被软禁的生活太苦闷了吗?以前跟子车在一起的时候,虽然每天除了修炼还要抓鱼、煮鱼挺忙碌的,但至少过得很快乐。
“我带你逃出去怎么样?”启明神秘兮兮的问。
“逃?怎么逃?”叶立婷的眼中也有了一丝兴奋。
“你不会以为这几天我呆在这里,除了来陪你聊会儿天以外就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吗?”启明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以为我是这样任人摆布的人吗?”
“你找到逃出去的办法了?”叶立婷激动得嘴唇有些微颤,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原来是这么渴望自由的。
“姑娘!”正在激动时,一个叫兰儿的小丫头突然奔进院子,见到启明愣了一下。
“什么事?”叶立婷问。
“族长请您去侧厅。”丫头恭敬的行礼答道。
“没叫我吗?”启明慵懒的用手肘撑住头摊在石桌上问。
“兰儿不曾听说。”小丫头垂目摇着头。
“没叫就算了。”启明轻哼。
“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叶立婷想不出他们有什么可问的,那耶想知道的事她已经说过了。
“这个兰儿就不知道了,还是请姑娘快些去吧。”小丫头催促。
“可我找不到去侧厅的路。”叶立婷照实说。
“兰儿为您带路。”小丫头乖巧的走在前面,把启明一个人丢在了兰院里。
“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伯父了。”叶立婷立在撒普面前。
侧厅里除了他们俩还有那耶、那隆与几名叶立婷不认识的人,那几人看来年纪颇大似乎与撒普相仿。也许是撒普的兄弟,叶立婷暗想。
“既然如此那你便说说自己的身世吧。”其中一个老者开口。
“身世?”叶立婷呆了呆,简单的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一下。
“你是被捡到的养女?”又一名老者开口,“那你的亲生父母呢?”
叶立婷耸耸肩,“不知道,我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顿时侧厅内的人表情各异,有猜测,有怀疑,有深思,也有面无表情的。
“父亲,关于这位姑娘的事我们掌握的信息太少,若想真正查清除了从双尾狐一方入手外是否可以再向其他凤尾狐族套取些情报。与他们一路行来,我感觉怜风也许知道些什么。而且作为狐王专属卫队的融古纱玉赤狐族为何会在我们四大家族齐聚城门时却连一丝一毫的动静也没有,难道您不会觉得古怪吗?”那耶道出这几日藏在心中的疑惑。
“这件事我也想过,确实事有蹊跷。这样吧,我再与另三家族长联络一番,若能达成共识最好。至于融古纱玉那边你派个信得过的人去探探口风,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罢,目光扫向一边静默不语的那隆。
叶立婷正听得专心,目光不经意瞄到那隆看那耶时那种怨恨的眼神,在那耶转身时一闪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