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淡蓝的薄莎,遮住了面容的大半,只余下明眸能叫人瞧见。亭中的石凳上又添了少许寻常的酥糖,总不得失了待客之道。
“臣见过公主!”她背对而立,却分明听得声音中的几分傲气。
有所耳闻,燕平侯乃是容貌俊秀的少年郎,又是难得的文武全才,她不经回转身,细看了一眼,竟不敢置信。
那不是那日在临山相遇之人吗?以为不过是偶遇,不留名姓,谁料他即是萧据。
云嬗愣了半宿,直至侍嫣轻推了几下臂膀,她才唤他入座。
“公主何须娇羞遮容?你我即有太后懿旨,相见不算不便!”
未及她应答,萧据怡然揭下那块薄莎,淡雅的笑意立马换做了惊愕。
今日前来,萧据自是有意一探燕安公主的容貌,无数次于心底临摹臆想中的娇颜,他总以为自个怎可能与齐国郡主有过照面?如今再细看一旁的侍嫣,不就是那日随在身侧的婢女?
那日随去的宫人,自是不识萧据,回到永寿殿,与太后细细描述那人的音容。东宫后又命其中一人出宫,将一些赏赐奉送去丞相府,稍加一打量,东宫的判断果是无误。
“你我既然不是初见,就直言你的来意吧!”
“小的知晓公主对赐婚不满,如今前来,只愿与公主约法三章!”
几位宫人识趣地恳请告退。
萧据虽降称,可仍难抵减那话语让云嬗的不悦,她竟是恨其不争:“约法三章?我以为你今日是来此告诉我,你有良策叫太后收回懿旨。”
“公主,论亲疏,小的怎及你与东宫?既然公主都束手无策,难以说动太后,臣愚笨,愈加想不出法子。”
认输虽快,可云嬗仍被气得不轻。
“好你个燕平侯,长安城中,不是常有人赞誉智谋甚于你者,难觅其一?”
“实为谬赞,公主万万不可当真!”
“说吧,究竟哪三章?”
此时,亭前的湖中,鱼儿跃得欢悦,似是暗笑两人的不得已应旨。
“其一,你我仅为名分夫妻,其二,你我互不相问彼此所思所想,所作所为!”
“你不怕我将你刚才所言悉数告诉太后,让东宫认清她所认为的贤孙婿究竟如何?”
这番威胁,萧据选择一笑却之,不慌不忙到:“即是我不提出,想必公主亦是有意仅为名分夫妻,互不过问,如此,倒还不如小的先出口!”
萧据丝毫不惧,云嬗无奈,静候其言,却是久默未语,她忍不住问道:“其三呢?”
“其三由公主加之!”
“其三,不论我是回宫中亦或是回齐国,都不得相干涉!”
云嬗明白,萧据断然不可能不知太后的心思,如此,许是不会让其轻易出府。有此约定,则大可不必忧心被禁足。
然萧据却是犯难了,良久未应。
“燕平侯有何难言之隐?”
“臣记下了,军中尚有事务,先且告退了!”
云嬗颌首,一向如冷宫般清净的重华殿,今日终又回复了宁静。
侍嫣微微撅嘴,云嬗明白她是欲言又止。
“有话但说无妨?”
“公主,你与燕平侯虽约法三章,然口说无凭,为何不白纸黑字立下字据,无从抵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