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有心添堵（3）

刘萱大怒，几乎脚不沾地地急急至云嬗榻前。
只瞧得她低低呻吟，面颊白皙地吓人，刘夫人轻触了几下额头与臂膀，微感冰凉，应当并非是为躲避叩首而故作不适。
“说，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敢私自在公主的膳食中加巴豆！”
刘夫人起身怒目而视，底下已是跪了好几位战战兢兢的侍女，尤其琉盈，竟只敢低垂着头视地。
侍嫣顿着声异常为难地禀道：“夫人，是琉盈照料公主每日的膳食。”
“贱婢！”刘夫人狠狠咬出二字不久，一声脆响回荡于厢房内，众人更是不敢大口出气。
“夫人，奴婢冤枉了，奴婢岂敢害公主身子抱恙！”
“不是你在膳食中掺入巴豆，难道是我？抑或是丞相府内当值十余载的厨工！”
此番来青霞寺，刘萱将厨工阮氏一并带来了，生怕自个不习惯寺中素食的口味，自然，美其名曰，是为了让公主不至觉得饭菜难以下咽。
“公主，你不曾苛待奴婢，奴婢何需如此呢？”
“何须如此？当年若不是你心存怨恨，怎会冷眼见着我在暴雨中半个时辰，而不肯禀报太后！那时我心慈，不想责罚你，没成想今日你又这般对付我！”
云嬗低沉乏力地声音传来，掷地有声，琉盈断然不敢再辩解。
“母亲，她毕竟出自宫中，曾服侍过太后，若是加以责罚怕也不妥，看她年龄也近二十五了，该是出宫的时候，打发她回乡，也就算了！”
刘夫人轻叹：“且依公主所言！”
“母亲，我此刻就去一跪三叩首！”
言毕，起身下榻，却是不慎再次瘫倒于床榻。
“公主，勿要逞强。当下最紧要的，是你养好身子，至于我儿，此去边郡，是福是祸，皆是命啊！”随即拂袖而去，心底一阵暗喜，想着慕容云嬗应不是太后遣来的细作吧，否则为何会建言让一向深受东宫喜爱的琉盈离开？
可也难保不是云嬗故意为之，为的是博取萧家的置信。
然，就当太后欲遣细作，为何会挑中云嬗呢？东宫与先帝张婕妤的恩怨，她也颇有耳闻。
罢了，何需再冥思苦想，来日方长，今日有的是机会试探。
厢房内，云嬗以要小憩为缘由，遣退了一干婢女。不稍会儿，她命云嬗唤来了琉盈。
琉盈泪眼朦胧，跪地到：“公主，奴婢当真是受了莫大的冤屈！”
“这重要吗？”话音的冰凉让琉盈一下寒彻骨，连啜泣声都瞬时止了。
“入宫服侍几载了？”转而又是温和。
“整整十年了！”
“十年？如今能归乡，日日侍奉双亲，于你而言，也算是一桩幸事吧？这数百文钱与少许金银首饰，悉数予你，即刻回乡！”
“公主，能否容我与太后作别？”
十载主仆，毕竟尚存些情谊。
“不必了，东宫已将你赏与我，我自是能决定你的去留。若你真不肯即刻离开，我只能追究膳食中被加了巴豆一时，对你责罚后，再亲禀太后！”
琉盈哑言，她不傻，知晓公主的言辞是威胁。
而她亦是明白，刘夫人根本无意叫人细查，便全然信云嬗所言，便是有心要她离开萧府！
责罚，若重些，指不定身子便残了！
“自然，东宫那儿，我会替你转述未尽的话！”
琉盈谢过，缓步离开，简单收拾了包裹，离了青霞寺。
而云嬗坐于几案前，亦是百味陈杂。
今日她故意于膳食中加了少许巴豆，又敷了一层厚厚的脂粉，只为能看似面色惨白。
她要琉盈离开，一是为让自己的举动分毫不差地被东宫知晓，二亦是为了让琉盈不再整日劳心费神，思虑如何完成太后所托。
如今，看着匆匆离去的身影，云嬗不觉有丝毫的释然，许是，她的时日不会就此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