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萱未追问,只是泯然一笑,随即又相谈了些寻常的话语,云嬗便已身子微乏,出了厢房。
侍嫣取了一小盆水,服侍云嬗濯足,卧于塌上闭目养神。只是侍嫣合上了门,却于一旁无离开之意。
“你是不是有话压在心底难受?”
“公主,刚才的信件如若我们交予太后,指不定东宫因我们有立功之举,会恩准我主仆二人回齐国呢?也难怪刘夫人身侧,总有一侍从寺内寺外乐此不疲地跑,原是为了刘夫人和驸马保持联络!”
侍嫣不吐不快,疑窦依旧丛生。
她知晓云嬗愿回齐国的心思,可萧家于太后均是劝她弃了此念,缘由无非是两个:一则,齐国故地,她举目无亲,只是徒增伤感罢了;二则,齐王已是归葬长安,纵使她想尽孝,又何必远赴齐国。
“嫣儿,可还记得我房内有一副字画,驸马曾亲口对我言过,那是他亲笔所书!”
“贤而多财,则损其志;愚而多财,则增其过?”
侍嫣细细回想着,觉得应是这十六字不差。
“是啊,可今日书信上的笔墨,却与那十六字截然不同。”
“公主之意,那并非是驸马加急差人送来的书信,而是夫人有意试你?”
慕容云嬗连着颌首多下,又缓缓说到:“夫人谨小慎微,如此事关一族性命之物,她怎会随意丢至一角落,又恰巧叫我们瞧见?”
云嬗断不敢说猜透了刘夫人的所思所想,可她想着,大抵是如此:若是她真将那书信交予了太后,丞相与刘萱定会要求比照字迹,那时,以诬告的缘由,萧据便能无所顾虑地休了她,而东宫自也是不会轻饶了她。
云嬗唏嘘不已,暗想,刘夫人无需试探她。太后记恨心之甚,她已是见识了。否则,怎会已是时过境迁,可东宫仍旧要取父王的性命?
她知晓,伏绾纤的许诺是绝不可当真,她是萧家的妇人,萧家犯了族灭的重罪,她又怎能独善其身?
而焚毁那作假的书信,也不过是叫刘萱安心,她断不会和萧家有二心。
小睡了一会儿,她已是习惯性地坐于书案前,数十日地素斋礼佛,她竟已习惯了笔不离手。
五日之后,婉双娥眉舒展,与侍嫣低语了几句,而侍嫣则是喜形于色,按捺不住欣喜:“公主,清苦的日子总算尽了。”
“尽了?莫非,燕平侯要回来了?”
侍嫣予以了一肯定的颌首。
“那,夫人之意,是何时回府,不会有意叫我延个几日再归?”
“公主多虑了,夫人要我等用完午膳便坐车驾回去!”
青霞寺,该是到了作别的时候,她起身急急去了大殿,正巧,刘夫人与她一样,是为还愿,是为言谢佛祖的护佑。
尚有一个半的时辰,云嬗正兴致怡然,索性在藏书阁二层的过道上,命侍嫣取来了笔墨纸砚,天边尚存朝霞,只是因今日天公不作美,淡了不少,其下,则是一览无遗地长安景致,错落有致地宫殿院落,熙熙攘攘地人流。
兴起之作,草草手笔,只是云嬗瞧着画卷良久,总觉乏了些什么。
不错,刘幕,赏景游玩,他少有不陪同的。
想到此,泪眼婆娑,挥笔应着印象,粗略几笔加了一人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