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卿檐小住了几日,陪着她从妇道女红至琴棋书画,无一不谈,云嬗竟觉有如此一姊妹,倒是增了不少欢愉,甚至偶尔她亦会责怪自己是不是不该恶意揣度傅家二千金。
按先行士兵的禀告,燕平侯应是晚膳时分能至长安。
不知为何,昨晚一夜无眠,虽有脂粉的遮掩,可依稀仍能见得眼角旁的一抹乌黑。本不想来此阁楼小坐,却因卿檐的言词恳切,她只得作陪。
一把蒲扇轻摇,驱走几分暑意,云嬗似是明白,卿檐应是为了瞭望长安城门外的状况才来此。
只可惜,这阁楼虽有三层之高,可京城中凌驾其上地可谓难以数计,任凭你费力踮脚,依旧无济于事。
“纵然你此刻望穿秋水,亦是难见其影踪,何不你我一较其一,也好打发时候!”
“公主说地有理,只是,再过几日,便是太后听我琴曲之时,公主当是指点我一二为好!”
云嬗只得应是,然分明可见得,卿檐的心思全然不在琴弦上,差错连连。
“罢了,妹妹还是回屋休憩会吧!”
于云嬗而言,两个时辰并非煎熬,随手翻阅了几册书卷,又提笔眷写了几字,她俯身坐于卿檐所赠的焦尾琴前,乐声起,她毫不知觉地择了一曲《秦风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与兴师,修我戈矛。
外边阵阵凉风袭过,孤零的叶儿应风而落。
此刻,萧据正在树下踌躇是否入内。他刚出宣室殿,便往丞相府赶,本就烦心事缠身,想到又要与云嬗处在一屋檐下,不禁又多了愁闷。
然听着一曲无衣,眉梢间竟有了太久未现的笑意。
“奴婢见过驸马,驸马缘何不进去?”
侍嫣恰好取了几样小糕点来,掩嘴一笑,推门而入,随即又知趣地离开。
“这曲子是为我而弹吗?”
背后熟知的声音传来,云嬗的双手悬在了半空,却是应答地不自然:“想着你刚从沙场归来,志得意满,许是会喜这曲子!”
那分明违心的话,换得地却是萧据的讽笑。
“是不信吗?”
云嬗问语极轻,却也恍然想起,过往为齐国郡主时,每每刘幕即将出征亦或得胜归来,她总会为他抚一曲如无衣类的。
原来世上真有不论那人生死如何,你依旧痴念不忘。
云嬗的眼角噙了少许泪水,泛起的光泽却叫萧据留心。
未等燕平侯相问,云嬗却是问及其它到:“我见你面无喜色,不应当啊!”
萧据转而一想,何不就此一试?顾如实说到:“此次归来,贻误了几日,圣上不悦,言是部下对兵饷不满而消极应战所至,所以,此次封赏,独有我一人,而众将无所受赏!”
“将士与你出生入死,其目的之一不就是望能丰衣足食,荣华富贵?有功而不受封,是怕日后将士会对你忠诚锐减?”
萧据颌首。
“将你的封赏,分与部下不就可了?古之将士,纵如卫青等,不也如此?”
“如是可行,我又何须苦恼难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