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据气恼到:“他二人并无言其它?”
宦者否认,他只得披了件外衣,疾步往外而去,寒意甚重,却见尚幼的两孩儿纹丝不动地立着,哪怕是萧据已至跟前,依旧一语不发。
萧据不快问到:“你二人为何在此?一身薄衣,不惧染病?是你二人的生母命你们为此?”
他的厉声,让少君有了几分胆怯色,然坤儿则是并不慌乱,遵柳氏之所教授地一字一字顿到:“父皇,此事与母亲无干,我与幼妹是前来别过!”
萧据即刻大怒到:“坤儿,胡言乱语些什么,你二人尽是犯浑!”随即,命萧坤与少君即刻入偏殿先暖身子,而他二人仍是不肯挪动半分,身子却是瑟瑟发抖不止。
他无奈,转而吩咐宦者将太子与大公主抬入偏室,他二人似是早料及会有此,从衣袖中取出了绣镇,使力扎入宦者的手臂,宦者忍不住大呼了一声,随即,坤儿少君均落于冰凉湿滑的地上。宦者见此,赶忙跪地求主上恩赦。
萧据知并非他等过错,命其退至一旁,随即亲手搀其正觉疼痛不止的长子长女,反而是怜惜之意更甚到:“你二人辛劳来此,必是有话欲对我言,何不此刻就说来!”
坤儿跪地泣声不止到:“父皇废后的旨意已下,儿知君命难改,如国不可一日无君,亦是不能多时无母。母亲去后,父皇避讳立她人为后,我与幼妹非其所出,必是要受后母苛待。此等并非无古例,儿但求父皇让吾兄妹二人随母后同去,不叫后来代母亲者处心积虑,除我二人儿后快!儿愿去太子一位,奉送父皇爱子!”
一番言语,萧据更是怒气愈甚,方才的疼惜之意尽去,一掌落于坤儿的面颊上,让其生疼的很,本是无血色煞白的面容,此刻倒是微微现了红晕,这分明是挑衅,试探他对长子能容忍至何。
萧据凌厉地神色直狠狠地盯着二人,训斥到:“为一国太子,你是愈发地不明事理了。储君过之本,岂是如玩物般,可随意遗于他人。何况,父皇岂愿废去你二人生母,你二人只晓为母亲求情,可知她为了些何事,让父皇不得不下废后诏书,否则,何以向天下吏民交代,何以让你二人伯父心安!”
坤儿与少君细细听着其言语,默而不言,萧据又一次命他二人入内室以免受凉,然他二人执拗地很,将宦者取来为其披上御寒的冬衣,却是被其二人愤愤地丢掷于一旁。
无奈,萧据只得吩咐宦者告知宣屋内的重臣,先且商议朝政,待其归来后,再行告知之事。而萧据,疾步往近处的偏室而去,坤儿与少君见此,只得亦是随上。
偏室内,燃着炭火,并未寒气渗人,然其二人却仍是不肯入内,宁可让自个冻得蜷缩于一角。萧据命人让华夫人入未央宫,已劝太子长女。
重华殿内,云嬗正与钰池围坐着闲谈,听得有宫人转达旨意,言是让其勿要耽搁,即刻赶往未央宫。
未央宫本是她不当涉足之地,然萧据却是有此令,必是有事需她相助。
云嬗故作无心询问了一言,然那宦者低声答着:“夫人,是太子与大公主留于未央宫久不肯离,主上对其又难下重手!”
云嬗知晓了大概,立马着上一身外衣,往未央宫而去。
而方才一直于一侧的钰池,将言语听得分明,暗自思忖到:太子与大公主身在未央,必是因主上已是让众人知晓将行废后之事,柳氏之不甘就此奉上玺绶,欲借一儿一女,让陛下心生不忍。思至此,钰池甚是不安,又下决心到:我不能坐视不理,柳氏之若是能依旧稳于后位,我日后便再无可不受欺凌之日,我数年的隐忍又有何益!
此刻,云嬗刚离,钰池亦是即刻脚步匆匆,往椒房殿而去。
宣室殿近处的偏室,云嬗一跃而下,见了于廊道中一角瑟瑟发抖不止的坤儿与少君,她取下身上的披衣,如同之前的宫人,为太子与大公主覆上一般,得地却依旧不过是他二人的不予领情,少君更是有轻推她之意,眼眸中夹杂着少许恨意。
云嬗颇是不解他二人为何要有此举,恰是偏室内的萧据现于门边,她迎上几步,主上低语了几句,她应下了。转而又解下了一件外衣,随同方才被其兄妹丢掷的一件,叫宫人好生执着。自个则与太子和大公主一般,不过是剩了薄衣着身。
云嬗未言一字,坤儿与少君的双眸中又多了几分鄙夷色,约莫过了些时候,少君忍不住问到:“夫人,你何苦为难自个?若非是与我二人同意,为母亲求请?”
坤儿即刻又回到:“夫人此时于心底,恐是窃喜不已吧!受父皇恩宠正甚,若我母亲废去,你身居后位指日可待!”
言辞中尽满是怨气,自幼,坤儿便于自个生分得很,倒是少君,常出入重华殿,与孤瀛姊妹情深,亦是对自个多有敬重,云嬗笑到:“我不敢言无私心,听闻中宫被废,伤痛不已。亦知君命难违,并非是为你二人母亲求请。只是方才我听闻主上言,你二人忧心的乃是取而代之你母亲者,会苛待你二人,叫你二人时日为艰难!”
坤儿绅士不耐烦,断其言语到:“夫人,难道我二人不过是杞人忧天吗?”
云嬗颌首,并到:“是!我仅留薄衣,便是欲告知你兄妹二人,我与你等宫进退。无论主上日后立何人为椒房之主,只要我尚于宫中,便会毫无保留竭力保你二人周全。何况,你二人是陛下的长子长女,焉有不受其庇护之理?”
坤儿稍有动容,少君已是近云嬗身侧,稍避寒意。她又微微俯身,对萧坤言到:“储君乃国之本,父皇又对你颇为喜爱,虽生母被废,然必当不会危你太子之位。你母亲虽不再为椒房之主,然性命无忧,不过是移至它宫,却仍是衣食无忧,锦衣绸缎绝不会有少!”
萧坤迟疑了片刻,依旧目光低垂,不愿直视。
云嬗又继而说着:“何况,太子者,将是坐拥江山的帝王,一朝为君,那时对你母亲多厚待些,报其生养之恩,岂不是更好?反如今日这般,于偏殿外受冻,又有何益呢?主上正当气恼中,你二人再如何相劝又有何用?反倒是会叫陛下误会了是你二人母亲授意你二人有此举,更是对你母亲心生恨意,施加的责罚更甚,你二人可愿有此?”
坤儿的一声轻叹却是让云嬗耳闻了,见其二人依旧不言,她又低低到:“你二人一身薄衣,怎受得住今日的寒意,若当真抱恙了,你二人的母亲怕是会痛心不已,她这两日本就郁结于心,你二人再患病,岂不是逼其也抱恙!”
坤儿与少君抬首,见其微微颤抖的样,又面有浅笑,而再互视,均是毫无血色,终是随于其后,入了偏室内,偏室内,果是暖和不少,太子与大公主缓了下,身子终是不再僵硬。
萧据会心一笑,又与她三人闲谈了几语,便回转宣室殿。他命宦者将云嬗请来劝服坤儿与少君,一是望他兄妹二人能与云嬗能更得亲近些,二则是因那些个劝服之语,他言,并不恰当,倒是云嬗,较为何宜。
正当云嬗将少君拥于怀中时,却是见得有宦者匆忙来禀:“夫人,二公主哭闹不止,言要见夫人!”
云嬗则是对少君言到:“孤瀛不更事得很,你可愿与我回重华殿,哄逗她片刻!”
少君点头,她又将目光驻留于坤儿之上,似是过问他是否愿同去,坤儿思索了片刻,终是应到:“夫人,我与二弟齐王也许久未切磋了,愿去重华殿留些许时候。”
车驾原路折返,回至殿中,坤儿于宫人的带领下去寻萧乾,而少君与自个入了孤瀛的偏殿后,却见她并不曾哭闹过,反倒是一字一字甚是悉心的眷写着。
见了少君的身影,她颇为欣喜到:“阿姊终是愿来了,我可念及了你,眷字阅书,不敢有所松懈,便是不愿阿姊气恼我甚是不争气!”
少君疑惑色尽显,云嬗亦是,她唤过了宦者,厉声质问到:“二公主无恙,你为何要谎称其哭闹不已!”
宦者支吾难言,终还是实言到:“夫人,小的也无法,是女官之令,不得不遵!”
“女官之令?可知她为何要命你这般?”
云嬗百思不得其解。
然此时,不差分毫,钰池已是现于宫外,她强装笑意,说到:“夫人,两位公主长久未聚了,我等就勿要扰她们了!”
云嬗瞅了其二人一眼,即与钰池同出了偏室。
终是逃不过解释一番,她只得说到:“主上召夫人前去未央宫,必是有难事要姐姐为之,我惧姐姐未成陛下所托,反受陛下责备,才出此下策,让夫人能有抽身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