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承录
尘埃
2024-10-08 19:35
第五十一章·破镜难圆（二）
风不冷不热的吹着，林晴云的眼睛迷离了几分，她如花般的脸上像是被打上了寒霜一样，变得萎靡不振，她昂着头看着暖阳照耀的天地、江河。
这儿是马市，贺天瀚的侵略战争早已开始，而他们所在的地方距离卫城绝非几日之功，他们要选好马，要买快马，快马加鞭的一去看个究竟。
何天擎抚着马儿的额头，会心的笑了，忽而转过他的眼睛，一个目光便打在了林晴云的身上，这个美人儿全然没了精彩，立在那里呆呆的想着什么。
他抿了抿嘴，手儿慢慢的离开那匹马，停顿在那里，欲言不发，欲行又止，终于他还是拔起了腿。
“你~”
他悄悄地走到晴云背后，晃动着眼睛吐出了这个字。即便如此，那飘了魂的晴云也像被揪出梦中的人儿一样，怔了一下。
“哦，无妨。”
“你~”
“你想说什么？”
她回过头盯着眼前这个此刻忽然腼腆一样的少年，她的眸子竟如池水一样清澈，天擎的影子倒映在她的眼中，是一幅诗意的图画。
“对不起。”
“对不起？”
“若非是我，是我一心复仇，蒙蔽了双眼，天、天瀚也许就非如此模样了。”
天擎鼓足了勇气开了口，他不奢求他们的原谅、宽容，但至少不要憎他、不要恶他、不要恼他，他的心脏第一次背上如此的债。
“哥哥，你又在说笑了吧。你可记得那天和南宫师父说的话？”
“我相信他。”
“我也信他，我们都信他本心犹在，初心未改，他依旧是他，你仍然是你，没什么好抱歉的。你是我的哥哥，他也是，只不过我的这位哥哥，还在任性罢了。”
晴云轻轻地撩开天擎额头上被风吹乱了的发丝，看着他同样清澈的眼睛，拉起了他的手。
“那你~”
“你看见那轮红日没有？太阳终归是要落山的，夕阳下了山，再淘气的孩子，也总要回家。”
“我~”
“知道我天瀚哥为什么总跑往宫外吗？你可知道为何我总和摆出一副天真的样子？”
他打断了天擎将要涌出的话，提出口这些年来来往往的记忆，看着天擎那婴儿般无知的样子，她笑了。
“因为那是我们向往的样子。无数人向往权倾天下，无数人追求金宫琼楼，那权势，那繁华，于我于他，都只不过是一座永无出路的大山罢了。”
“为、为何？”
“我们活着，不仅为自己，更为家族、更为兽族；我们提防的不仅是外人，更是家人。”
“难道权力真的能代替一切吗？”
听着晴云这些揪心的话，他将晴云牵他的手慢慢的抬了起来，用他的指头，在她的手臂上轻轻的抚摸。
“在权力面前，人们，就失去了一切。”
“晴、晴云。”
她用她的手封住了天擎张动着的嘴巴，满目深情的看着她身前的这个人：“所以，我会是你的权力吗？”
“我~”
晴云猛然之间将天擎紧紧地抱住，头儿在他的臂膀亲密，紧紧的不愿离分，天擎的手，在他的腿侧伸了又合、合了又伸。
两人排成行从远处走了回来。
马儿早已经选好了，整齐地排列在他们面前，南宫朔拍拍天擎的背骨，说了声：“走吧！”
在卫城行宫的花月台上管弦丝竹声声动听，传出优美的旋律，引舞着一路的花草。
这台子古朴至雅，奢华大气，帘幕在风中轻轻地和乐，几株开满了白色小花的树静静地伫立，飘洒下的花瓣如同严冬中的飞雪。
那飞舞在花中乐里的舞者，像只傲雪中的飞燕，是一朵皑皑飞雪中的红梅，是一位梨花雨中的仙女，姿妙曼，容极妍。
那红红的长袖在飞花中弥漫，在乐声中摇摆，那美丽的容颜在芳香里游荡，在人眼中变幻。
“圣帝。”
那女子跳完舞，拖着红裙，行了一个礼。
“爱妃，你果真是朕的绝世丽人啊！”天瀚一拉手将她拥入怀中，用那双唯独她能看得到温柔的眼注视着她，“叫我名字就是了。”
“唯。”水梦也还给他浓浓的爱意，用充满轻易的话对答着。
“这飞花烂漫，长夜幽月，美酒佳人。朕一定会和你一起，赏边这万世奇秀。”
“瀚，我不奢求永远，但求你能记得我便好。”
“记得，一直记得，这江山~”
“报！”
一声长令打断了夜里的甜蜜，水梦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何事？”圣帝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只见随着那小卒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什么，他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最后竟然僵住了表情。
“知道了，你下去吧。”
“唯！”
“瀚，发生什么要紧事了吗？还是军中出了乱子？”那小卒退了下去，水梦便有所担虑的迫切询问。
“无妨，无妨。”圣帝挥挥手，依然笑着对她，“若一朝朕真的有难，水梦可愿帮朕？”
“如今，我与你，早就浑然一体。除了你，我永无退路。”
“夜深了，你回宫中多加点衣吧。”圣帝听了水梦的答话，眼睛开始渐趋模糊。
“瀚。”
“留我一人静一会儿也好。”
“好、好吧。”
水梦仍旧有所担心，慢慢地走了，但还是不放心。
桌上的杯已空，天瀚提起一壶倒了满满地一大杯，一饮而下，不管酒水飞溅到了何处，他的眼中，早已奔腾出了泪花。
“这是我的天下，这是朕的天贺！权势，哈哈哈，朕不能心软，我不能心软，我不能心软~”他又倾倾洒洒的溢满了一杯，随泪而尽。
“该来的总会来，何天擎，这一次，朕断然不会放了你！自投罗网，不怕死的，来呀！朕恭候！哈哈哈！”
夜中疾驰的三人早被天瀚的人马发现，可是他们之间的仇恨真的能够轻易化解吗？
就在这时候，一阵幽黑的风吹来，暗麒麟便出现其中。
他诡异的神情叫人一身寒战，吞酒的天瀚掉落了手中的酒杯。
“你、你是何人？竟敢在朕的宫中放肆！”
“圣帝，不要动怒，本尊前来，是来帮你的。”
“帮、帮我？你到底是何人？”
“本尊——暗麒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