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李师傅的怒气,已经强忍住笑的颜姨一个没忍住又大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陌远眉角抽搐,一方面担心颜姨这么连续不断的笑跟要岔气似的,一方面又因为颜姨不断大力拍在自己肩膀的手,着实有点疼啊,陌远不着痕迹的望旁边挪了挪,想跟颜姨保持点距离,颜姨的手劲真大啊,而且因为笑的太厉害,身体的重心都几乎快压在陌远身上,于是陌远就接着望旁边挪,一点一点……直到颜姨一个不注意,一手扑空,然后重心不稳的自己也摔到了地上。
于是乎,在一声“咚”的巨响之后,全世界都安静了啊,爬起的,没爬起的孩子,包括李师傅和陌远的视线都齐刷刷的定在了颜姨的身上。颜姨今天照旧还是打扮的花枝招展,满头的金饰,鲜艳的衣着,因此当颜姨以一个很不雅观的姿势摔到地面上的时候,因为有地上泥土的衬托,更是显得此时的颜姨更加光彩夺目。
“哈哈哈哈哈!”孩子们向来不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更不是很明白面子为何物,一个个笑得很是欢腾,笑的自己也不困了,也不累了。李师傅不知自己此时应该是笑是哭,这可咋整,怎么复命啊。边上站一个小煞神,还有一个大活宝,这些孩子以后学不好可跟自己没有关系,李师傅打定主意,这个情况一定要上报。
陌远的眉角抽抽的更厉害,其实对于颜姨,自己一直都是很尊敬的,虽然时常有点不靠谱,有点爱开玩笑,有点大咧咧的不像女人,但对于陌远而言,她却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娘之外,唯一照顾自己的人,也是娘走后,唯一陪伴自己成长的人。陌远有点小小的后悔,又慢慢的挪回去给颜姨当了人形的扶柱,然后和以前千万次的下场一样,陌远被颜姨小小的拧了一把,以前小的时候拧的是屁股,现在是拧大腿,陌远顿时感觉自己的眉角已经抽不动了。
因为有了陌远和颜姨,本来很痛苦的学武过程也变的有趣了起来。陌远会在李师傅用脚纠正其他小孩子的动作时,给他暂时顾不上的小孩提前摆好动作,免了很多小孩被踢的命运。颜姨给自己寻了个晒不着太阳又能看到这边的地方,闲闲的摇起了扇子,中间还出去吩咐负责守卫的人员,通知启叔,到点就让孩子们吃饭。
为了不让陌远和颜姨难做,也为了不在陌远和颜姨面前丢人,孩子们反而更加卖力的练习,不仅夭夭她们,生儿他们,就连骆妤乔她们,也收起了所有的娇气,尤其是在陌远的指导下,从姿势到表情,都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慢慢的李师傅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其实有人帮自己盯着也不错,那个小煞神虽然一脸冰霜,但帮自己给小孩子纠正的动作还是很标准的,至于那个颜姨嘛,看在中途她在孩子们送水的时候也给自己送了水,勉强承认,她对孩子们的学习是有帮助的。
上午的学习正好在晌午结束了,不仅李师傅,陌远和颜姨也松了一口气。孩子们散欢似的好好吃了顿饭,因为昨天的事情,启叔也觉得是自己疏忽了,因此今天的午膳格外的丰盛。夭夭很眼尖的发现,几乎每桌上都摆了自己爱吃的核桃酥、桂花饼。夭夭心里这叫一个赞叹啊,不枉费自己昨天晚上写了好几张的大字。
午饭过后,简单的休息,就是下午的课程。现在夭夭一看到教琴的姑娘,就觉得手疼。其实那个姑娘也一样,一看见夭夭就头疼。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带学生,以前也就只是给人家指点一下,偏偏指点的还是那么一个出类拔萃的,所以碰到这么一拨小孩,王若秋真真的是叫苦不迭,自己本来比他们就大不了几岁,因此也不怎么能震住场面,所以下手也就有些没轻没重。
纠正完手型,今天就开始教一些简单的音律。下午的课程,陌远还有颜姨都没有过来,孩子们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没兴趣的东西要看一下午谁都不愿意,他们不像这些孩子,他们有选择的权利。由于是最最简单的音符,基本还都是重复的,所以弹奏起来一点都不好听,个别弹得不好的,出来的效果简直就是噪音。这些孩子们还有一半都是男孩子,更是对弹琴有很大的排斥,翻来覆去的拨弄那几个音,孩子们兴趣缺缺。夭夭想起以前娘和哥哥弹琴的样子,娘是多么的柔婉,哥哥是多么的潇洒,带着弹出的音符似乎都带着一股仙气。其实一开始的时候,爹爹并不怎么赞成哥哥学琴的,觉得不是很有用的东西,甚至还有点玩物丧志,在爹爹的眼里,琴就是女孩家一定要学好的东西,夭夭的娘亲就弹得一手好琴,可惜夭夭没有得到真传,哥哥却学的挺带劲。在家里的时候,夭夭其实也就是学个入门,不过夭夭有这个自信,自己如果还能在家多学几年,一定能弹得一手好琴。当然这个也只能是如果了,夭夭其实本来是很想学好弹琴的,可是根据教琴的姑娘的态度,自己好像不是那块料。夭夭看着自己小小的手,想着什么时候这双手才能够着所有的琴弦。
王姑娘不大搭理自己,昨天把自己的手掰的那么疼,夭夭也希望自己此时能变成透明的。旁边的念儿也兴趣缺缺,反而男孩那边生儿一个劲练得很兴奋。王姑娘看着夭夭她们,更感到真是孺子不可教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所有的孩子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就连王姑娘都驻足细细聆听,然后面露得意之色。
琴声悦耳动听,音调婉转,是上古的名曲,夭夭以前在家里听娘亲和哥哥都弹过,但是此时的这个曲子却被弹奏出了不一样的意境。带着空灵的宁静,却又有着斜睨万物的洒脱。夭夭不知为什么,只觉得这样的曲子世间只有一个人能够弹得出来,虽然自己没有问过他会不会,没有见过他弹,但是这份感觉就是那么强烈。
外行的人也就是听听旋律,但是真正懂音律的人却听出了一些门道。王姑娘的表情慢慢的有些异样,像是不能确定着什么,明明是自己指点过的人儿,此时弹出音调透出的感觉却已经不像当时的那个人,王姑娘感觉好像自己一直珍藏的宝物被人盗走了一样,莫名的有着一种恐慌,如果他已不是他,是不是自己就更不能靠近了。
所有的孩子此时都沉醉在音律之中,对手下的琴也第一次有了一丝丝的向往,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弹出这样的曲子该有多好啊。一曲完毕,孩子们静静地愣了一会儿,再次学习的劲头明显足了很多,反倒是王姑娘一直感觉怅然若失。王若秋没有想到,他也会在这里,本来以为此生的交集只有那一次小小的指点。自己年轻气盛,技艺高超,早早成名,一年前的一天被自家师傅很神秘的带到一个地方,说是给一位少年指点琴艺,什么都不让问,不让说,师傅更是再三强调,只指点琴艺就好,教完就赶紧离开。若秋带着无尽的好奇见到了他,自以为身为琴师,已经看过太多富贵公子,然后眼前的少年还是让她一下子就沉沦了进去。那位少年始终淡淡的,只是把自己在弹奏时的一些疑问说了出来,王若秋很快就知道这位少年的琴艺其实并不在自己之下,只是因为没有得到专业的指导,在一些地方没有掌握的很好。那天王若秋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视线不往他那边瞟,这个少年好像比自己稍微小几岁的样子,就已经如此风度,真的很难想象成年之后将会是何等的风采,那次之后王姑娘就再也没有见过他,虽然只是短短一下午的独处,王姑娘就已经固执的认定那个少年就是自己的第一个学生,以后的教学总会不自觉地跟他比较,弄得自己的性子也越发的怪,师傅已经不只一次的跟若秋说,早知道就不该让她过去,这一去竟使失了魂。可是王若秋一直认为那是自己的缘份使然。记忆中的他就是清冷的,是不会为任何人改变的,因此即使自己没有机会,任何人也都没有,可为什么刚才听到的琴声却以不是最初的感觉了呢?
因为下午的一曲而沉浸在自己情绪的王若秋,面对孩子们前所未有的学琴热情,也一直是提不起兴致,因此也就没有再为难夭夭她们,到了时间就让孩子们离开了。
所有的孩子都立刻奔去专门的房间吃晚饭,一天之中也就只有这个时间,他们才会有一点的自由,尤其是现在,经过一天的学习之后,只有到这个时间,孩子们才可以有一点轻松的感觉。
看着其他的孩子都一哄而散,夭夭一个人借口肚子疼,叫念儿她们先去吃,然后自己去找那个人,因为她知道的,弹琴的那个人一定就是寞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