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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惑梦

蛊梦前尘 雪霁初晴 2024-11-12 22:37
“什么!怎么可……嘶”正端着茶的夏茯苓手一抖被溢出的茶烫到,葱白的手顿时被烫得发红,一旁的红景忙递上手帕厉声吩咐道“青黛,快些拿药来!”
握着被烫得发红的手,夏茯苓还是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被红景那句“等小姐身子好一些老爷也该命奴才操办小姐和公子的婚事了”震得耳朵生疼。
突然伸来的手轻握住她发红的手,凉凉的触感让烫到的手舒坦了些,恍惚抬头望向手的主人,四目在半空相接,眼中那抹温柔和心疼似乎就要溢出,她只觉得耳边一个闷雷,除了他的脸,周遭一切都看不清也听不见了。
“公子,药来了”,红景的声音忽然传来,惊得她一把挣开他的手,连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哪儿放,脸上飞红亦不敢抬头,而他看着她的窘态嘴角微扬。
用完午膳,府里所有的下人变得异常忙碌,午睡醒来后知后觉的夏茯苓抓住老实憨厚的青黛问了问才知道原来是出门半年的夏老爷也就是她现在的爹今儿个晚上要回府了!还真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啊,说起来她还没见过这位爹呢!不知道这个宠女儿宠得无法无天的中年男人长着一张怎样的脸。
三番两次向身旁糕点伸出的手被红景挡下,就在夏茯苓觉得再不吃饭就要饿晕的时候,门外下人们齐齐一声“恭迎老爷回府”把抱着暖手炉昏昏欲睡的她吓得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看了一眼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咽了咽口水,为了能尽快吃上饭也起身走到屋外去迎接。
众人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快步走来,还未近身低沉浑厚的男中音便响起,“苓儿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快些进屋”,说完风尘仆仆的身影一把搂过她将她带进了屋内。
一进屋那人就拉着她仔细打量,“快让爹好好瞧瞧,似乎瘦了些,嗯?前些日子收到红景的信说你旧疾复发吓得爹爹连夜往回赶,幸好老天有眼,见着你这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
她怔怔望着眼前絮絮叨叨的中年男人,眼眶转红,泪无声滑落。熟悉的面孔,熟悉的说话方式,自从被困在这个陌生的梦里就再也没见过熟悉的人,原本故作的坚强在这一刻分崩离析,扑进跟自己父亲长得一模一样的爹爹怀里放声大哭。
鼻子还红红的她哭完后忽然觉得有些别扭,正想说些什么来缓解氛围,红景清亮甜美的嗓从门外传来“老爷,弦歌小姐到了。”
雪稀散的下着,天色变得有些暗,风声呼啸,执意跟出来的夏茯苓冷得把领子拢了拢,看向门口停着的马车一脸疑惑。
帷幔从里面掀开,只见那伸出的手细长好看,夏茯苓心想这是什么人好大的架子,为了迎接她一个人排场如此大,后来回想起此事还笑说排场太寒碜了。
一袭黑色斗篷,依稀还是能看出那斗篷下修长玲珑的身段,玉手轻抬将斗篷连帽摘下,登时夏茯苓看傻了眼。
云鬓上的步摇随风轻晃,柳眉轻展眸如秋水,挺翘鼻下菱唇轻扬,“弦歌来迟了”,如玉的模样再配上婉转悠扬似水如歌的嗓,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夏茯苓闷闷的打量了一番对方的身高样貌和凹凸有致的身形,低头看看自己后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为什么就连做梦老天爷也不忘羞辱我?
由于受的刺激有点大,席间夏茯苓化悲愤为食欲,一连吃下三碗米饭还意犹未尽的样子惊得红景忙把饭挪到离她最远的地方。夏茯苓这下总算恢复了半丝理智,抬头看到原本跟自己父亲聊得开心的陌生女子看着自己于是干笑两声道:“爹爹你多吃点多吃点哈哈,还有弦歌小姐也是,也不知这些菜是否合胃口”。
弦歌“噗哧”一笑,“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呢,三哥心心念念的茯苓跟弦歌原本臆想的那个茯苓竟然如此不一样”,微偏臻首大方瞧着夏茯苓,“果真有些特别,难怪三哥那么挑剔的性子也会被收服。身子可否好些了?我带了些北溪特有的药品,晚些让大夫把那些药配一配制成药丸服用,效用应当不错”,言语举止落落大方毫不拘谨。
夏茯苓怔了一下有些迟疑的问“特别到能吃三碗饭吗?”此话一出夏老爷朗声大笑,立在旁边的家丁婢女也是忍不住笑出声,被红景一瞪都聪明的噤声,只是一个个憋笑差点憋出内伤。
“怎么没看见天远?前些日子信上不是说天远在咱们府上?”被女儿瞪了几眼的夏老爷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问红景。
“公子午膳前就出门了,说晚些时候才会回来”,一旁的红景恭恭敬敬回话之余还不忘给自家小姐布菜。
“定是怕我取笑才在这节骨眼儿上出门,这大冷天的能有何事”,弦歌倒是完全不客气,典型的卖兄狂魔。夏父掩笑饮酒不予置评,一边是自己的准女婿,一边是女儿未来的小姑子,哪边都得罪不起啊!
倒是夏茯苓一听就来了兴趣,兴致勃勃附和“是啊,说来也是奇怪,这样的大冷天难不成是去打雪仗玩儿吗?”说起来那个家伙跟自己以往梦到的那个他虽然有些不同,她可没忘初次见面自己差点被掐死的事,是的,她可从没说过自己气量大!别以为对她温柔她就会忘了之前的事,他那回的力道绝对不是开玩笑。虽然最终自己幸免于难,但是他这一掐让她变得恐慌,原来就算是自己的梦却全然不受自己掌控。
“噗哧,我猜大概是在某间茶楼喝茶赏雪吧,三哥性子喜静”弦歌掩唇而笑看向夏老爷“看来这回三哥当真是踢上了大铁板,光指腹为婚这个缘由没办法说服茯苓吧?茯苓好像并不知道自己有一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呢。”
听闻此言,夏茯苓不自然地瞥了眼早晨被烫伤的手,要不是红景忽然提起俩人的婚事她也不会被烫伤,虽然她很想问清楚事情的缘由,可是之后红景却不再提“婚事”二字让她根本没勇气主动提起,说到底她也不是正牌的夏小姐,就算要成亲跟她关系也不大,她自觉没必要淌这趟浑水,唯一不利的是现在暂时顶着夏小姐位置的人是她。
宋弦歌看到夏茯苓闪躲的眼心里一沉,原本强颜欢笑的脸这下再也撑不住,低头默默吃起碗里冷掉的饭菜。从北溪马不停蹄跑来苍云的疲累远远比不上心里那份委屈,能待多久呢?北淮国太子大婚的消息已诏告天下,届时她这太子妃还能有藏身之处?
“苓儿身子骨弱,常年缠绵病榻,指腹为婚一事我本想就此作罢,可前些日子天远主动提起此事并且希望尽快完婚,我这才重新考虑婚事”,夏老爷忽然出声打断了二人的沉思,方正的脸漾出一丝笑意,“不过此事还是全凭苓儿的意愿,能多一个人照顾你爹爹固然高兴,只是你若无意爹也不会迫你出嫁”。
夏茯苓点点头,“婚事是关乎一辈子的大事,女儿会认真考虑的”,至于到时候我还在不在那就不属于我的考虑范围了。说完看了一眼正低头吃饭的宋弦歌,对方脸上看不出情绪,但能感觉到周遭的氛围已经沉了许多。正想说些什么缓解氛围,门被轻轻推开,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后,银白的发色似乎跟屋外梅枝上的积雪融为一体,他掸了掸肩上的雪水信步走来。
向夏老爷问过好后极其自然在她身旁落座,一旁的婢子递上碗筷,他随意夹起面前的菜也不管是否已经冷掉就那样直接吃起来,夏茯苓愣愣地看着一脸严肃似乎在思考问题,其实不过是花痴得挪不开眼而已。
似乎,比之前要顺眼了点——夏茯苓心想,自己果然是吃撑了。
宋弦歌睡的房间安排在夏茯苓的“寻梦居”,刚好就在她房间的对面,因为都是姑娘家,俩人很快熟识起来,要不是红景在一旁伺候顺便管着自己的主子,夏茯苓今晚恐怕就要夜宿客房了。
“红景,你为什么不许我跟弦歌睡一块儿?我俩还有很多话没说完”,夏茯苓极其不满声讨红景,觉得自己这个主子当得一点威严也没有,总是被一个丫鬟吃得死死的算怎么回事儿!
红景往床边炭盆里多加了几块炭后,动手帮她脱去夹袄将她塞进被窝里盖上被子,“红景不该扫主子的兴,只是天冷加之主子大病未愈,奴才实在放心不下,二位主子千金玉体无论谁染上风寒红景都担待不起。”
“也是,要是弦歌不小心染上风寒就不好玩了”,夏茯苓躺在被窝里气总算消了一些。
“弦歌小姐这个节骨眼上是不能染上风寒的,太子很快就要大婚,弦歌小姐这个太子妃这时候可是不能有任何闪失的”,红景把她床边的衣服都挂上,知道小姐在生气才多说几句。
“太子妃?弦歌是太子妃吗?怎么没听她说?”夏茯苓讶异,想要坐起来的身子被红景按回床上,“天色已晚弦歌小姐恐已安置,小姐明日再问弦歌小姐也不迟。”
夏茯苓心绪汹涌,难怪弦歌言行举止得体大方、谈吐不俗,本来以为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却没想到竟然是太子妃!太子妃啊,以后太子继位那就是母仪天下的人物啊!这种事向来就是在小说电视上见过,现在好不容易能看到活的要她不激动那也是装的。
“看来今晚要失眠了,明天起床一定要记得要签名才行,兴许可以卖掉换钱啊!……啊,忽然要变成有钱人还真是有点不习惯呢~~”红景把她被子外的手塞进被子看了看烧得发红的炭盆总算放心退下了,充耳不闻她说的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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