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她叫凌陌

世界上最快而又最慢，最长而又最短，最平凡而又最珍贵，最易被忽视而又最令人后悔的就是时间。但是凌陌不后悔，她甚至连后悔的资格都没有！
时光荏苒，花开花落的日子里，五年飞逝。又是一年金秋之景，兰州城万花俱灭，却独留一片金菊，桥上桥下，古道旁河畔边皆是，可谓“满城尽带黄金甲”。
秋夜倒是凉爽无比，风拂过，让人舒服的想眯眼。可面对这良辰美景，偏偏就有一个人烦躁着。
“小姐，林风求您了，快出来好不好？家主发现了我们都会被罚的！”一个墨衣男子哭丧着脸，不时的抬头望望阁楼里，又瞅瞅四周，模样极其猥琐。
珠光宝器阁里灯火阑珊，十几个侍卫巡视着四周。对于楼下的男人呼喊，直接无视。
“小姐，被罚可不是打几块板子那么容易的……”
“有可能关禁闭！小姐怕不怕黑？很黑很黑的小屋子……”
“砰！”
突然从阁楼里飞出七八本书，直接砸到了男子那黑色靴子旁，掀起一阵泥尘。
林风一手揉着额头，扫视了眼地上的书，最上边一本，“春宫图”三字赫然出现在上边。他顿时有种想捶胸顿足的冲动！就知道该阻止她的！这下好了，这下好了！什么书，这，这什么书？！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居然……成何体统？！
他有些抓狂，立马俯身将那本春宫图塞怀里，抬头，寻找着那位令他头疼的人。
一抹纤影站在阁楼屋顶，绝世而独立。林风确定那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凌家的五小姐。
以月华为背景，晚风为笔，描绘着她的玄衣，张扬肆意，那一头青丝随风而起，清秋月光，打在她身上，玄衣泛起一层银纱。
林风心下一叹，小姐喜欢待在屋檐上赏月，只要有月，珠光宝器阁瓦背上就能看到她的身影，她似乎十分钟情于宝器阁，其他地方都不去。
月下人儿下巴微微抬起，整个人在风中是那样孤寂，她的身影太过纤瘦，却偏偏挺直了腰，迎风而立，好似不甘渺小，定要与天争个高低！
“小子，你今晚，很吵。”清冷的女声淹没在风中，林风再次抬头，已寻不到她的身影！
“喝不喝？”
身侧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他不由得后退一步，这人速度总是这么快！林风不由得郁闷，看着身边不到一丈远的女子，心中暗自叹息。自己被吓着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她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不冷不淡的看着他，那与生俱来的冷傲气质，让人为之所摄，不敢亵渎。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尤其是她那微微上扬的朱唇，又让人不能不魂牵蒙绕。
这就是他们凌家的五小姐，传说中的花痴加废物！世人都眼瞎了吧？！林风摸摸头，傻笑了声，没说话。
凌陌手上提着两坛子酒，见对方不做声，便丢了一坛过去。
“小姐，我叫林风，不是小子。”林风接过酒，很认真的跟她商量着。自己比她大个七八岁，老是叫自己小子，这不合道理啊！
凌陌斜了他一眼，没说话，自顾自的走到门前石阶坐下，开了酒封，仰头就是一大口！
豪迈！林风“啧”了一声，便也学着她的样子，对饮起来。
秋风徐徐，空气里飘着陈年酒香，林风觉得很惬意，这样的日子，好像过了很久。
凌陌看了他一会儿，便开口，“你我相识五年之久，每晚见你在这阁中，上串下跳，和鼠辈打过群架，跟夜猫干过几场，这滋味，不好受吧？”
“咳咳……”林风口中的酒差一点没喷出来，悲催的自我安慰，这主口舌毒辣，正常，正常！
“哈哈哈哈！”女子狂妄大笑，仰头又是一口烈酒，以酒坛子邀月，她似乎想到什么，沉声道，“天下英雄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尘世如潮人如水……”她忽的顿了顿，许久，才又补上一句，“只叹江湖几人回。”
林风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低喃一句，“只叹江湖几人回……”这般怅然孤寂的诗意，不适合她，她也不过是十七八岁。可诗中的豪迈霸气，放荡不羁，却偏偏配得上她！
林风纠结了，小姐足不出户，怎的这般……懂得快意江湖之理？有些东西，她比自己还看得通透！自己始终看不透她。
“阿风，你怎么不出去看看呢，这万千世界，精彩的很。”凌陌突然转头对上他的眼，目光柔和许多。
林风就是当年她偷进宝器阁时阻止过自己偷玉心的守卫，凌陌无心杀他，当年是，如今更是。
因为，她凌陌在这世界有了朋友，眼前人就是。
不过，好笑的是，林风似乎并没有认出她是那个小偷，凌家家宝被盗一案，持续五年没有结果。该说他们笨呢，还是她凌陌太过幸运。总之，上天总算是宠着她了！
林风听她说来，又是一阵傻笑，抱着酒坛子席地而坐，回道，“小姐，这外边世界固然好，可属下身为凌家守卫，不得擅离职守，”他说着抬头看着月，眼中好似有憧憬，“小姐，你会离开凌家，是吗？离开这……去寻一片天地！”
一听这话，凌陌确实是被他那认真劲逗笑了，摇摇头，想想才道，“离开么……我命由我，从不由天。”
林风愣了下，连连点头，“嗯！小姐定非池中物，他日必定会变成龙直上九重天！”似乎被她的情绪感染，林风心中激动万分，抬头饮酒，连喝了两大口方歇。
风抚过二人面颊，凌陌眯了眯眼，嘀喃一句，“金鳞岂非池中物，他日遇风便化龙。”说罢，她猛然笑出了声，月色下一双美眸流光溢彩，“只会吃喝玩乐的废材女，怎的会化龙？”
林风感觉自己眼角抽了抽，撇撇嘴，不发表任何言论！小姐很少有笑颜，也只是在与自己对酒时，才会这般畅然。
废材？你若是废材，这天下人不都是瞎了眼？！天地可证，他林风这五年来没少挨她揍，说是陪练，到头来他是被揍得躺床半个月！他一个凌家守卫，武功造诣不敢说在江湖排行第几，但好歹也是前百名的吧？至少他在宝器阁守卫中排名第二。
还有，阁中其他的那十几个兄弟，谁没挨过她揍？如今他们见到小姐，都装作没看见！他不敢想这五小姐的武功到了什么境界，以前行走江湖时，他还没见过谁的武功造诣高过这个废材小姐的！
凌陌饮尽坛中酒，也不再逗林风，看看天边，双瞳猛的一紧，站起身，将手中的空坛子丢给林风，淡淡道，“我会消失半个月，你一个人玩着先。”
林风也起身，有些兴奋问道，“小姐要出远门吗？”
凌陌没做声，侧目看着他，目光清冷无波。
林风也不敢再往下问，这主的脾气很怪，她生气起来更恐怖！这几年，珠光宝器阁守卫包括他自己在内，没人敢挑战她的耐性，后果不是他们十几个人可以承担的！
昨晚家主才来这里转悠，吩咐他们几个，如果看见五小姐，就当做没看见……
“小林子。”凌陌突然出声打破月夜的静谧。
林风看着她，点头算是回应。
她突然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一字一句道，“我叫凌陌，傲雪凌霜，红尘紫陌。”
“……”林风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回过神时，那人已经消失暗夜中。
小姐不是叫凌水吗？凌陌，原来她叫凌陌……红尘紫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