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沧海月明珠有泪

“子翼，除去心腹之患蔡瑁、张允，就仰仗你了。瑜会拟一封写给蔡瑁的信，信中写明共谋诛曹的诸多事宜。有了士元的这张图纸，我们甚至可以详细写一些曹军内部的详细地点来迷惑曹操。子翼，你就拿着这封信在天明之时赶赴曹营，在曹操刚刚醒来，睡意未退之时将此信交予他看，他十有八九会在一怒之下杀了蔡瑁张允，只是???”周瑜颇为担心地看着蒋干。“曹孟德极为精明，瑜恐他醒悟过来之后，会加罪于子翼。”
“然而。”我适时道。“若是子翼向曹操适时引荐士元兄，必能功过相抵。”
“你们何时把某算在内的，也不过问当事者就定计。”庞统无奈地白了我们一眼。
“不错，曹操失了两个平庸之人，却得一凤凰，必定不会再计较什么。”诸葛亮接道。
蒋干、周瑜眼睛一亮。“这个提议甚妙，就这么办。”我们完全忽略了坐在旁边一脸委屈的庞统。
“可是，士元在曹孟德麾下总不能像徐庶一样不献一策吧。”蒋干道。
“士元，你过江去后，做何打算？”周瑜像刚刚意识到他的存在一般。
“他二人替我安排的如此妥帖，你问我作甚！”庞统忿忿道。
“士元莫气。”诸葛亮似笑非笑地安慰着。“比起闲居幽境，还是为这乱世做点贡献的好。何况，亮与公瑾会制定详细的营救计划，绝对保证你的安全。”
“如此，某还能说什么？你们放心，某过去后会相机行事。”
“常联系。”诸葛亮眨眨眼睛。
“公瑾兄以为，这大江之上，如何进攻曹操最为有效？”我问道。
“弓弩、火船。”周瑜不假思索地回答。
“公瑾兄所言甚是。弓弩的问题，自是容易解决，只是这把火，如何燃起？”
“不瞒几位，瑜与黄盖黄公覆正在密谋诈降一事。”
“诈降？”
“正是。诈降给了我方火船靠近敌方船只充分的理由。只是???”周瑜面色有些黯然。“公覆想用苦肉计使曹操信服其是真心诈降。”
“这如何使得！”我惊道：“能瞒得过曹孟德的苦肉计需要极度逼真，公覆将军年迈，如何经得起这皮肉之苦？”
“瑜一开始亦是反对，可公覆说：‘若是都督还把盖看做江东之将，就应该因盖能为江东尽力而高兴。’就是这一句，叫瑜无言以对。”
“江东有此忠良将领，何愁大事不成！”蒋干感慨道。
看来这蒋干大战之后，铁定要投效江东了。我心想。
“子翼、公覆之事若成，之后的一切便会顺理成章。”
事实证明，我们的确十分幸运。蔡瑁、张允被曹操误杀，由不习水战的李典、于禁接替了他们水军都督的位置。此后，由于蒋干引荐凤雏庞统有功，曹操并没有责罚于他。没过多久，黄盖便上演了一翻催人泪下的苦肉计，这位硬朗的江东老将生生被打的皮开肉绽，却凭借着意念听过了这一劫。鞭笞黄盖的当天晚上，周瑜落泪了，诸葛亮和我识趣地离开，留下鲁肃默默陪了他一个晚上。曹操设在江东的细作将这一切一字不差地汇报给了他。之后庞统传来消息，说曹操欣然接受了黄盖的降书。
而我一直希望建立的部队，终于落到实处。
我并没有向周瑜借兵，而是从江夏调来了一些士卒。尽管这些士卒都是赵云帮我挑选的素质较高的兵将，可刚开始面对着这三百个年轻力壮的男子汉，我还是有些局促不安。
强作镇定后，我慢慢地在三百人间穿梭着，几乎将他们挨个仔细看了一翻之后，方才回到他们面前，平静地开口道：“家中父母年过七旬，子女不及弱冠之龄者，请出列。”话音落下，约有五十人站了出来。
我点了点头，继续言道：“有些事，我必须负责任地和大家讲清楚。我所组建的队伍，是一只极其隐秘、危险的队伍，需要每个人对生死有很高的觉悟。因此，我想尽量选择没有什么牵连的人。破敌除寇，建功立业，是崇高之事，人人皆向往之，但如若不能考虑周全，有朝一日阖眼，后悔自己现在的选择，便是对自己一生不负责任。当然，如果你们决定加入，我也会欣然接受。”我看了看那五十人。“我保证，假使有一天你们其中一人遭遇不测，我会将你们的家人负责到底。现在，我给你们大约少半个时辰的考虑时间，想参加的留在队伍中，不想参加的请出列，我会即刻安排船只，送你们返回江夏。”
这时，那出列的五十人中，有一人大声道：“黄大人，不用想了。我等都是赵将军挑选出来的将士，这不仅肯定了我等的能力，亦肯定了我等的忠义。我们既已过江来跟随大人，就绝对不会再生逃避之心。无论日后有何困难，我等必誓死效忠大人，效忠主公！”他说完后，方才出列的五十人，竟齐刷刷地退回到队伍中去！
我来到说话之人的面前。此人面色果敢，双眼炯炯有神，体格健魄，看起来十分机灵。最难得的是，他敢于直接表露自己的优势，且只言片语便稳定了军心，日后必是可以起决断作用的人物。
“你叫什么？”我微笑着问道。
“回大人话，在下王羽。”
“王羽，我暂时任命你为这只部队的小都统，你有信心用实际行动来服众吗？”我大声问道。
“有！”声音响彻云霄。
于是，我们这只队伍，为了不引人注目，白天只是分散住进了不同的客栈，当天晚上方才进行了第一次训练。由于目睹了曹操与江东水战上的差距，我下定决心要将我的这只队伍培养成水军的主力部队。我虽然年幼时曾随父亲锻炼过水性，但也只是稍强于这几百人罢了，比起江东的水军来，仍旧形同儿戏。因此，我打算初步的涉水、潜水部分先由我来训练，之后，再物色一人来教导他们水战的精华。
为了调动他们训练的积极性，我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竟亲自在寒冷刺骨的江水中做起示范。潜下，浮上，换气，我时而在水中游动，时而在浅滩中站起身为他们讲解。
岸边以王羽为首的几百名士卒着实被震撼了，他们没有想到，连他们这些身强体壮的人都不情愿在寒冷的夜晚涉水，眼前这位清瘦文弱的书生，是如何经受得住这冰冷的江水。于是他们带着或是惊讶，或是敬佩的心情，默默地把我所示范的动作要领牢记在心。
可是，勇气归勇气，在我示范了多半个时辰，再勉强将他们这一行人打发走后，就感到自己有些支撑不住。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被凉水刺得生疼，尤其是双肩，更是疼痛难耐。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一步一步艰难地朝驿馆挪去。
这么晚了，诸葛亮或许已经睡下了。
又或许，他会等着我么？我胡思乱想着。
一匹棕色骏马证实了我的猜想。它由远及近，稳稳地来到我的面前。总是夜色浓郁，可马上之人的俊美光华，依旧难以遮掩。
竟真的是他！我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满脸笑容的地抬头望着他。
诸葛亮勒马而下。“都成这样，竟然还笑得出！”他在看清我浑身湿透的现状后，半是责备，半是焦急地将自己的外衣解下，披在我的身上。
与他近在咫尺，那种熟悉的温暖和安稳的气氛又一次包围了我。不知不觉中，浑身冰冷僵硬的我，已轻轻斜靠在他的身上，江水随即浸湿了他白色的衣袖。
初时相遇的记忆在我心中泛滥开来，一种莫名的感动，令我情不自禁地在他怀中落下几滴热泪。
诸葛亮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也没有拒绝。在这幽谧的夜里，他静静地拥着我，支撑着我疲惫之躯，下颌轻轻压在我湿漉漉的头发上。
就在这一刻罢。此时我心中仅此一念。希望时间，可以永远停驻在这一刻。
我对你，究竟是怀着怎样的情感？我不禁有些迷茫。
最后，还是诸葛亮先开了口。“月鸢，如此下去，很容易着凉，快随我回去换身干净衣服。”我悄悄将眼泪拭干，抬起头，正好对上他温柔的眼眸。我只得含笑颌首。
他先上马，而后朝我伸出手来，我刚刚握住，便觉一股巧劲儿，使我轻松地一跃而上。我当时生起一丝疑虑，却没有力气再多想什么。
“坐稳了。”他沉声道。
感觉到他打马打得很急，我轻笑着说：“放心，我没有那么娇弱。”
这是我今晚说的最后一句话。马上虽然颠簸，可我却蜷缩在他怀中，闭上眼帘，睡得非常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