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茫茫,难忘却造后代愁----------------------------------------
常常会有人说,最后在一起的不一定是最爱的。正所谓相望不如相忘,可世事往往相望容易相忘难。
一男一女,相隔这么些年,再相逢,早已恍如隔世。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更何况是二十几年。他们分开期间没有一通电话,没有一封信件,在彼此的世界里销声匿迹几十个年头。仅存的,只不过是当年彼此相爱时不顾一切、又瞬间即逝的誓词,这样的感情又到底能持续多久?
当与对方相关的所有记忆成了回忆,再见面是否咫尺天涯呢?
段飞凤依然美丽优雅,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的是一个“韵”字。四十几岁的她并不算老,看上去还是比实际年龄轻了许多,是保养得太好,还是这些年她过得真的不错呢?相比之下,严振达要显得老些。但身体依然健壮,和当年一样的气质非凡,难怪如今还有许多少女抱着不同的目的,仰望着这位城中富豪。
两人安静的坐在一家画廊的咖啡厅里,却格外引人侧目。她,依然眉目如画,仪态万方。他,依旧风度翩翩,坐怀不乱。
能在这家画廊参观的人一般被大众视为,上层社会人士。但这两位这么坐着,实在在这所谓的上层社会中刺人眼球。
“二十几年不见,你好吗?”
严振达的开场白是能被预料到的,可除了问她好不好,还能问什么?
段飞凤淡然一笑。“挺好的,到处去玩了一圈,怎么会不好呢?”
再次听到她真切的声音,一种忆过往昔的感觉真是久违了。
她拿起一边的咖啡杯,自然的喝了口咖啡。“你呢?过得好吗?”
“呵,还不是老样子。”
“二十年都不变?还是这么拼命?”
看似简单又轻松的对话中包含了太多信息与太多曾经。
“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还没有想过,我回来见见哥,也许过两周我会去加拿大看妈。”
严振达点了点头,又听到她说。
“我见过若瞳了。”她略有所思:“我想再见见她,然后再离开。”
他慢慢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口气随意的说了一句。“随时都可以。”
“一转眼,若瞳都这么大了。这些年她过得好吗?她的病……”
说起若瞳,她还是犹豫了,没有把话说完。
“小娜走后,若瞳确实大病了一场。折腾了好一阵,不过如今也算是痊愈了。现在和其他女孩子一样,健康快乐。那丫头毕业后,也不肯来域堃帮我的忙,现在在一家唱片公司工作。”
段飞凤听后,眼底闪过一丝惆怅与内疚。
“这么能干。”
“她从小就有音乐天赋,像你。现在也算学以致用。”
像她?真的像她?尘封已久的自责与愧疚在心底慢慢泛滥开来,蔓延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里。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聊近况。直到严振达手机响起,是一些公事。于是两人离开了画廊。
“我先送你回酒店。”
她并没有拒绝,跟着他坐进了车后座。
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与高楼大厦,她不禁感叹。
“二十年了,没想到变化这么大,再不回来看看,恐怕要一点都不认识了。”
如今,她不认识的又何止是A城。
“那就留下来。”
他说的镇定,没有太多顾虑,却让她心头一震。
此次见到段飞凤,严振达自己也没有想到内心的波澜,会依然强烈。过往的一切如潮水般涌在他面前。他们已经不年轻,何必再去拐弯抹角?索性说出了内心最真实的话语,他想她留下。这二十几年他不去找她,只是为了等她能跨过心中那道坎,重新回来。
这句“留下”,竟然这么轻易的让她本已平静的思绪变得混乱,她可是足足要用二十几年的勇气才重回故土,重见旧人。她没有回答,只是依然望着窗外。
几天后,严振达约段飞凤再次见面,目的是为了让她见一见若瞳。段飞凤的心情有些忐忑与激动。严振达坐在车里,等段飞凤从酒店下来。通过这几天,他想通一些事。
飞凤上车后,司机便开了车。
“你是怎么和若瞳说的?”
“我只是让她在清风阁等我,你放心,她什么都不知道。”
他看到她略带紧张的表情,笑了下。“别紧张。”
“再怎么说,我的身份也实在尴尬。”
“没事的,若瞳的性格很像你,很温和的。”
这样的安慰反倒让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这是在褒奖?还是在证明他和她一样对过往的事未曾放下?
清风阁是一家知名的中餐厅,也是老字号,想当年他们两人也一起去吃过。没想到他还记得,并细心的约在这。
“严总,前面的路在修,车子开不过去。”司机的声音打破了两人各自的思绪。
“没事,我们下车走过去。”
眼见清风阁就在不远处,严振达和段飞凤下了车。
由于施工的关系,路边的房屋搭上了脚手架,他们只能从被规划出来,脚手架下方的道路行走。
“小心啊!”
突然高空中传来一句大声的喊话。
严振达抬头,看见一把扳手从天而降,他立即扶住一边的段飞凤靠向一边。但落体的速度太快,扳手重重的砸在他左侧的肩膀上。一阵剧痛,让他皱着眉闷哼了一声。
“振达,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他用手按住一边的肩膀,脸色难看。
就在此时,几个工人赶过来看情况。
“我们去医院。”
段飞凤一脸焦急,并和严振达去了医院。
急诊室外,她坐立难安,等着医生出来。医生出来后,她立马起身。
“医生,他怎么样?”
“严先生左侧的肩膀伤了肌肉,没有伤到骨头,目前看来并无大碍。我们会把他转到病房,做一个详细的检查,看看还有什么地方受伤。”
“谢谢医生。”
她这才定心了不少。不一会儿,就看见严振达被护士扶了出来。
段飞凤立马上前询问。“你感觉怎么样?”
“没事,我和若瞳说了下次再吃饭。”
看着他肩膀处绑着的绷带,段飞凤一阵自责。曾经也是这样,他因为她而受伤,最后被送进医院,然后……再然后……想到这,不禁有些感触,眼泛起泪光来。
看到她的表情,他忍不住再次提及过往。“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动不动就红眼眶。”
“你还说,都一把年纪了,还逞强。”
一时间仿佛回到了过去。互望一番,都不再开口。
严振达被迫接受了一系列的检查,终于坐在了病房里。
“我还是让医生帮你再检查清楚,看看有没有脑震荡什么的。”
段飞凤想起身,却听到他说:“你太紧张了。”他突然抓住段飞凤的手。“我有话和你说。”
看到他认真的神情,她坐定。严振达语气温柔,定睛望着她的双眼表示诚恳。“这次回来,你能不能不要再走了。”
她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心中有太多的顾虑,不断提醒着自己不能一错再错。
看着她有些犹疑的神情,他又说:“你真的不想以后的日子和若瞳一起生活?”
“我……”
生活在一起?这是什么意思?可怎么会不想?这些年来,除了严振达是她所想念的,自己心心念念的也都是这个女儿。一时间,泪水倾泻而下。可他接下来的话让她更为吃惊。
“回到我身边,光明正大的让若瞳叫你妈,不好吗?”
回到他身边?她从来不敢妄想回到他身边,不敢妄想两人还会有什么结果。当年她错得太离谱,早已无法回头。
“这……不可以。”
“我们分开了整整二十几年,真的没有太多时间能让我们浪费的。我想补偿你。我这大半辈子,只对不起两个人,小娜是一个,可我已经无能为力,你是另一个,飞凤,我不想再有什么遗憾。”
心里的防线一时间完全崩塌,她无法思考,泣不成声。和他分开的这些年,她之所以没有办法接受任何追求者,是因为她从来没有放下过,所以她选择到处旅行,随性生活。
二十几年前幕幕清晰,同时也让人唏嘘不已。
当时的她才二十岁,从日本学完音乐后,回到国内发展。在A城,被一家唱片公司签约成为玉女歌手,从此一夜成名。那时的严振达早已成家立业。
她与严振达因为同属三大家族中人,从小就认识。严振达对她来说一直像是个大哥哥,后来她去了日本,一走就是6年。有一次严振达到日本谈生意,谁知期间日本发生地震,两人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料不到的是,因为那场地震,因为在日本的朝夕相处与共度患难,她竟然会爱上这个大哥哥。他是城中名人,有妇之夫,这些她比谁都清楚。
严振达与他的妻子是大学时代的校友,又是非常门当户对的两家人。他们两家在生意上有不少往来,所以两人很自然的走到了一起。严振达会和她结婚,也许那时候真的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适合。
那个年代,段飞凤的歌曲家喻户晓,一时间成了很多名流绅士追求的对象,就连严振达也被她迷人的歌喉与清新的气质所深深吸引,两人便开始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关系,俗称婚外情。
道德上来说,谁都知道,这样是不应该的。这个第三者的身份,是众人所谴责的,是不被众人所接受容许的。可是因为太爱,所以控制不了,因为年少轻狂,所以舍不得离开。关系持续了一年都无人知晓。每每在面对三大家族的时候,他们可以做到不露声色,就连作为段飞凤哥哥的段直华,也就是如今段旭昇的父亲,也毫不知情。
可纸终究包不住火,直到段飞凤怀孕,严振达向妻子提出离婚,一切便再也无法隐瞒。
严振达与段飞凤之间,基本上家族里无人赞同。甚至多数人都劝段飞凤去堕胎。也是因为这样,段家与严家差点闹翻。严振达当时的妻子伤心不已,但她的气度确实让人敬佩。她没有过多责怪段飞凤。她非常爱自己的丈夫与自己的家庭,所以不肯放手,语重心长的劝段飞凤离开。但她没有料到的是,严振达与段飞凤的感情会如此深刻。事情至此,一切又岂是三人所能控制的?严振达自知对不起妻子,放不下当时只有两岁的儿子,又舍不得飞凤与她腹中的骨肉,在那个阶段痛苦非常。
既然这么难以抉择,总有一人要退出。段飞凤知道,由一开始就是自己的错,她退出可以,可她真的要去打胎吗?她还那么年轻,没有了严振达,她根本无法面对腹中的孩子,她将来要怎么和这个孩子交代?
最后在大家长奶奶的劝服下,得出结论:严振达的妻子保证会视无辜的孩子为己出,飞凤便决定把孩子生下来。抱着对孩子的愧疚,对爱情的不舍远走他乡,并退出歌坛。她甚至狠心到一次都没有探望过若瞳,不是不想,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