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绫地心顿时掀起万层骇浪,一波一波的击打着她的心脏,这个人是福,还是祸?卫王有三子,长子允硕乃皇后所出,既是长子,又是嫡出,是卫王太子最上上人选,人尽皆知,他孤身一人犯险青楼,究竟为何?在一无名女孩面前说出身份又是为何?
墨绫心中有百般疑问,一时间不不敢轻易妄为,只是仰起头,道:“我信你,但你为何来找我?”
“我本只是欲寻一贪图富贵荣华之人,做我耳目,代我寻找蛛丝马迹,不想那日的箫声竟只引来你一人,无论怎么看,你都不是我要找的可用之人,这两次我却发现你是最能帮助我的人。”
“何以见得?”
“你的确与众不同,不论是你在这青楼内的位置,还是你自己的为人,你都绝对能助我完成我的计划。”
墨绫轻笑,婉转道:“此处养我,育我,我为何要助你颠覆她,醉烟楼若毁,我岂有去处?”
允硕扬起嘴角,薄唇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放心,若助我除掉社稷毒瘤,你便是功臣,倒是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你要荣华富贵我给你富贵,你要自由我便给你自由.。”
“我空口无凭,得立下字据。”墨绫满脸认真,虽然稚气,但是惹人喜爱。
允硕突然朗声笑起来:“我向来是童叟无欺的,你虽是个孩子,我不会骗你,为表诚意,我给你立下字据也无妨。”
“你不怕我出卖你?”墨绫看着允硕的笑容,突然有些白痴的问道。
“我信你。”这一次,允硕的眼睛清澈见底,那满满的信任,将墨绫空荡荡的心也填的满满的。
允硕拿起纸笔,潇洒挥毫,片刻,起好文书,递给墨绫:“你觉得如何?”
墨绫看着洒脱俊逸,矫若狂龙的字迹干净明快的浮于锦帕之上,心生敬佩,干脆道:“可以,公子画押吧。”
允硕轻点丹红,修长的玉指利落的按在文书落款处,印下了一个好看的纹络,笑道:“丫头,你都知道我的身份了,为何还如此不知礼节,对我似无敬畏。”
墨绫未多想,脱口道:“你虽身份尊贵,可是你我也是盟友,既然是友,哪来的尊卑,既无尊卑,何来畏惧?再者,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且不说我不曾对你不敬,即使冒犯了又如何,只有你知我知,谁能作证?你又如何处置的了我?”
“好,你看我怎么处置你。”允硕忽然眼露寒光,扬起手掌。
墨绫见他竟出手,不躲不避,迎面而上,允硕见她倔强的神情,似一棵无法曲折的树,手掌竟在落下的那一霎那,转为温柔,最终只是用食指在墨绫的鼻头上轻轻一点。
墨绫禁不住痒,忍不住眨了下眼,只是心脏不知怎么的也慢跳了一拍,愣了半天才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这是做什么?”
“逗你而已。”允硕竟又朗声笑起来,不知道怎么的,面对着墨绫,他的心中总荡漾着喜不自禁的情绪。
墨绫仰着脸看着这个少年,他的笑容明媚的像一道日光,让她原本雾蒙蒙白茫茫的世界多了些斑斓的色彩,可惜这日光之上似乎被蒙了一层纱,遥远飘渺,允硕,或许是她生命中遭遇的第一道谜。
墨绫正愣着时,听见门外响起脚步声,墨绫给允硕递了个眼色,允硕扬了扬嘴角,便纵身跃了出去,不着丝毫痕迹。
墨绫忙走到桌子前,拿起一本诗集,佯装在读书。这时门恰好开了,进来的原来是江挽月。江挽月环视了房间一眼,皱眉道:“你房间里方才是什么声音?”
墨绫不曾想江挽月竟会到自己房间里来,虽不确定江挽月是否看见了什么,但是脸上依然装作浑然不知的样子,无辜道:“墨绫一直在读书,不曾发觉有什么声响。”
言罢又恍然大悟大悟道:“是不是我方才看的太忘情,读出声来竟不自知?”
江挽月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又环顾一周,见没有什么异样,只好道:“你最好安分些。”
墨绫乖巧地应道:“妈妈放心,墨绫一定会听话的。”
江挽月心道明明方才听见有人说话,为何一转眼人就没了?可是又一想,墨绫足不出户,确实难有什么人,只当是自己多心了,但是瞧着墨绫,她总是想起醉梦如烟两姐妹,她心中总是有怨恨,妙姿死了,就没人替她刁难墨绫,她更加觉得有恼恨没处发泄,心中顿时起了恶毒的念头,她一定要想个让她生不如死的法子。
江挽月想到这心里也就畅快了,似笑非笑地看了墨绫一眼,就走出了房门。墨绫长呼了一口气,好险,不过有了帮手,离开就有希望了。
一转眼,又到了与母亲相见的日子。每一次母女相见都是在离醉梦的房间里,因离醉梦离世,房间一直空置着,江挽月安排她们于此处相见,一面是方便监视,一面是让墨绫睹物思人,痛上加痛。
只是江挽月似乎忘记了,人心都是如此,痛的越分明,恨的越深刻,墨绫的报仇之火烧的越旺盛。
墨绫握着母亲的手,一言不发,母亲没有疯,没有中毒,却要每天作践自己装模作样给江挽月看,墨绫真的不懂,是怎样的恨让江挽月丧心病狂到如此程度,她似乎只有看着别人比她痛苦她才痛快。
烟雨看着墨绫出落的越发标志,眼里流露出欣慰的笑意,墨绫有千言万语想和母亲说,可是隔墙有耳,她不能随意开口,只能佯装哀嚎痛苦,掩人耳目,然后伺机而动。
每次都是流星负责看守的,四年多过去了,也不见这母女二人有什么猫腻,尤其是这两次,墨绫哭声越发悲恸,听得她心烦意乱,听着听着她自然也不耐烦,经常天马行空,心不在焉。
墨绫等到门外的影子开始焦躁的走动时,便抱着如烟僵硬的身体佯装嚎哭道:“娘啊,你为何不理会女儿,不和女儿说说话呢?”